绝代剑侠 第四十六章 听天由命

秦红云一听，登时呆在当场，半晌才道：“前辈，这二人一位是我父亲，一位是我师伯，晚辈实在难以从命，还请前辈换个条件！”南宫煜嘿嘿冷笑两声，厉声道：“既然如此，少侠便请回吧！”说着，拂袖送客。秦红云剑眉紧皱，沉吟道：“素知前辈与倭贼有不共戴天之仇，倘若前辈肯出手救我父亲，晚辈即便是赴汤蹈火，也要为前辈报了这仇！”

南宫煜听到这话，右手不自觉地紧握起来，发出一阵有如炒豆子般的噼啪声，但随即他又将手缓缓松开，道：“此仇倘若能报，那必然是我亲自动手，如不能报，即便是少侠为我报了，那也没什么意思！”

秦红云心中着急，暗道：咱们几人联手，要制服他，虽然不能说是易如反掌，但至少不费吹灰之力，可瞧这人也是个宁折不弯的脾气，要他迫救人，只恐就没这么容易！正沉吟不决，忽听诸葛正雄嘎声道：“非得要了我性命，你才肯出手救人？”

南宫煜缓缓转头，缓缓看向他，然后道：“是！”诸葛正雄缓缓地点了点头，随即仰天大笑，但脸上却满是凄然之色，悲情道：“既然如此，又何必旁人插手？”说着，举剑向自己脖子上刎去。这出变故一生，众人均是大惊，秦慕天眼明手快，见身旁药架上放着些草药种子，忙抄起一颗，朝着诸葛正雄手腕扔去，诸葛正雄出其不意，只觉手腕一痛，长剑便再也握不住，“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秦慕天为救师兄，不顾毒伤，强行运气，这时只觉小腹一阵剧痛，便如一把小刀在腹中不断搅动一般，身子也不禁摇晃起来，秦伯见了，连忙上前扶住，他眼眶微红，就差没老泪纵横了，秦慕天冲他勉强一笑，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对诸葛正雄道：“师兄，你这又是何苦？你倘若因我而死，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诸葛正雄也红了眼眶，声音干涩道：“师弟，这人不肯出手救你，皆是因我而起！当日，我得知你被暗算，即刻便往这药王谷中赶来，可我不想与那四大弟子纠缠，便打伤了他们，闯了进来！这老匹夫气我，因而才迁怒于你，若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师兄实在没脸活在世上，更没脸去见师父！”

秦慕天瞧了南宫煜一样，见他微微抬头向上仰视，全然没将自己放在眼里，便知即便诸葛正雄身死，他也未必出手相救，便笑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苍天若是有眼，必不置秦某于死地！”他说得轻松，其实心里甚为悲苦，倒不是说他贪恋尘世间的荣华富贵与声名威望而贪生怕死，只是秦红云自爱妻死后，一直处于正邪之间，他实在放心不下。

他说完不待诸葛正雄答话，便向阁外走去，诸葛正雄接连叫他三声，他也未曾停下脚步。秦红云见父亲嘴唇发白，脚步轻浮，心中大为不忍，当即向着南宫煜拜倒，拱手道：“前辈，师伯得罪了你，晚辈代他向你请罪！”说着，恭恭敬敬地向他拜倒，随即又道：“晚辈费尽心机，这才得以见到前辈，前辈若不出手，难道就不怕江湖中人耻笑？”

他这两句话软硬兼施，端的是厉害至极，但南宫煜听后却只是哈哈大笑，不过那笑声却甚为凄凉，忽而怒道：“小子，我的规矩是闯过了四关，我方才答应救人，敢问你过了几关？”秦红云老实道：“三关！”跟着他又抬起头来瞧着南宫煜，补充道：“那第四关我并未见到，还请前辈见告，晚辈即便是拼着一死，也要做到！”

南宫煜摇头叹道：“嘿，不成了！”秦红云剑眉皱得更深，不解道：“前辈的意思是？”南宫煜忽而转身，指着诸葛正雄，大怒道：“因为我那徒儿，已被这老匹夫残忍杀害！”诸葛正雄也怒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杀了你徒儿，你自来找我报仇便是！迁怒于我师弟，却什么孬种无赖的行径？”“哈哈，我便如此了，你待怎的？”诸葛正雄双眼怒睁，目眦尽裂，更不答话，提剑便要杀了他。

秦红云忙叫不可，可诸葛正雄盛怒之下，哪里还能听得进去，一心想着只有杀了南宫老匹夫才痛快。秦慕天虽然伤重，但内力犹在，当即使出传音入耳之技，道：“师兄，既然南宫谷主不肯相救，咱们又何必强人所难？须知师父曾教导咱们，‘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诸葛正雄听他提起师父，心神稍宁，当即拂袖而出。秦慕天又对秦红云道：“云儿起来，你上可跪天地圣贤，下可跪父母庶民，却唯独不可跪不忠不孝、贪生不怕之辈！”

“可是...您…”秦红云一身傲骨，自也不愿向人下跪，但为人子，又怎能袖手旁观？他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便被南宫煜的笑声打断，只听他道：“江湖群豪，人人敬仰你是个英雄豪杰，我瞧是个大狗熊还差不多！哼，我不给你去毒，就是不忠不孝、贪生怕死之辈了？”

秦红云唰的一声站了起来，向他怒目而视，冷声道：“你胆敢辱骂我爹？”南宫煜呵呵而笑，道：“怎么？不求我救你爹爹了？”秦红云心中一苦，暗道：就算爹真的无药可医，也要你跟着陪葬！他右手刚摸上剑柄，便听秦慕天道：“云儿！不可！”接着又道：“南宫谷主，身为大明子孙，却不为国出力，是不是不忠？妻儿父母之仇不思报，是不是不孝？这倒也罢了，还深居山谷，生怕仇人找到，这又是不是贪生怕死呢？”

御剑山庄众人均觉这番话说得义正言辞，秦慕天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又高大了不少，可南宫煜听了却忍不住发颤，仿佛这些话全都敲在了他心坎上，沉吟半晌才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出谷便是，只不过…嘿嘿，要在你死后！”

秦慕天微微一笑道：“甚好！”随即顺着原路返回，刚走出进步，忽然往地面摔去，好在秦伯和小六子就在左近，忙伸手扶住，他才没摔到地上。

秦红云从怀中摸出那本《神农经》与那令牌似的东西，往地上一扔，不屑地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愿再与药王谷有半点瓜葛！”说着，眼圈兀自红了，双目含泪，他强行忍耐才没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