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剑 第八百八十五章 识时务者

“这帮武蛮，只管杀戮，却不考虑大局，如今屠了龙太子，海族势必不死不休，”紫微真人瞪向刘大明与燕云霆：

“那龙尸何在？速速交出，兴许还能争取个挽回的余地！”

刘大明耸了耸肩膀，“老前辈，武修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条泥鳅早就剁成肉馅儿喂了海鱼，我也觉得好可惜呢。”

“诸位前辈，”燕云霆上前请礼，“此时亡羊补牢，恐怕为时晚矣。海族侵占蓬莱，屠杀万千修士，这笔血债难道不该偿还么？”

秦玉京开口道：“自云梦泽兽乱开始，仙域就从未太平过，近年来又海难频发，死伤了不知多少无辜的人——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等就是缺少武断的魄力，今日这妖龙，屠得好，屠得妙！”

神乐满门，哪个不是玉树临风，谦谦君子?比起某些贪生怕死的老顽固，君子要明白事理太多。燕云霆冲秦玉京弓腰行礼，深切表示自己的尊敬。

五彩子这时也道：“紫微兄，新仇旧账，终有一日要清算，这点你我比谁都清楚，有人干了我们想干却不敢干的事，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紫微真人沉默了片刻，摇头轻叹，“罢了，还是快些回去召开仙域大会吧……”

“老祖，如今妖龙已死，侵占蓬莱的海族必定闻风溃逃，何不趁此机会，将受困于蓬莱的修士救出，也好作为一股抵抗力量。”刘大明提议道。

三金仙点点头，一起遁走蓬莱。

金仙之气息，笼罩十万里。

当众人抵达蓬莱时，海族早已闻风撤离。

紫微真人以神识召告全境：“所有幸存修士听着，吾乃玄天宗太上长老紫微真人，如今妖龙已被屠灭，海族已经退散，所有听此令者，火速出岛逃向云梦！”

而后，五彩子以东，秦玉京以南，刘大明以西，燕云霆以北，分散向外接引幸存修士。

召告发出的半个时辰，无数修士从深林、山川中飞出，具是激动得泪流满面。

燕云霆一路疾遁北方，凡遇到修士便指引他们自行离去。蓬莱作为沧海孤岛，势必会成为海族反扑的对象，一分一秒都不得耽搁。

是夜。

燕云霆抵达蓬莱最北端，他站在临海一块巨礁上，将自身气息扩散至最大，等候一个老朋友。

子夜。

“哗哗哗……”巨浪如雷滚，阵阵打滩头。

“啪！”海湾炸出一道水柱，一头巨蛟钻出海面，径直扑向燕云霆。

燕云霆纹丝不动，平静与巨蛟对视。

片刻，巨蛟化作人形，缓缓落在他身旁。

“你现在来找我，是想把我推上风口浪尖么？”季常冷声问道。

燕云霆指着眼前的滚滚波涛说道：“你我现在不就站在风口浪尖上？”

季常挥手一抹，化出个结界，将自身与燕云霆笼罩：“有话就快说。”

燕云霆斜眼一笑：“敖淦死了，你开不开心？”

季常犹豫了片刻，嘴角微微扬起弧度，大家都是聪明人，遮遮掩掩反倒虚伪，他道：“老龙王有九个儿子，前三个儿子传承其血脉，化身为真龙，后六个儿子虽各个不同，但都是雄霸一方的妖王。敖淦是三太子，实力虽比他两个哥哥稍逊，却是老龙王最疼爱的儿子。”

“他的死，对你蛟族有影响么？”燕云霆又问。

“你说呢？”季常摇了摇头，“未来海族势必会与你们不死不休，我蛟族身为海族一员，怎能不有所作为？”

燕云霆说道：“识时务者，当知有所为，有所不为。”

季常问道：“你凭什么认为我海族会识你的时务？”

燕云霆指着结界笑道：“不然你也不会来见我，也不撑起这结界偷偷摸摸。”

季常沉声道：“你未免太自信了，我们不过是做了两次交易，谈不上是朋友。”

“但也不算敌人对么？”燕云霆自信道：“你既已与我做了两次交易，我完全相信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季常陷入了沉默抉择。

燕云霆又道：“你当然需要深思熟虑，这会儿我也没有什么具体方针，也不急着征求你的答案——但是，我要告诉你一个事实，不论这场战争会发展到什么程度，龙族必败无疑。”

“仅凭你的一张嘴？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季常问道。

“不瞒你说，华胥仙域能抵御不死族大军成功，大鹏与蝎族之所以会在大战中落版，有一半的功劳便是靠得我这张嘴，”燕云霆笑道：“我就是用这张三寸不烂之舌，说服蛮王，才得以出百万雄师跨越十万里冰原驰援华胥；说服狼王，才得以里应外合夹击魔蝎妖域；说服精灵女王，才得以不畏万山险阻击溃大鹏的防御；”

他拍了拍季常的肩膀，语气认真：“你要知道，对于没有合作价值的人，我连正眼都不会去瞧他一眼。”

季常再次陷入沉思。

燕云霆趁热打铁：“若我没记错，蓬莱自东向南，数万里海域一直都是由你们蛟族管辖，但是龙太子一来，虬族占据了南方，鲛人占据了西方，自己则稳坐东方；

蓬莱以北，最为偏僻，恰恰交给了蛟族。说句不太中听的，敖淦稀释了你们的权力，夺走了你们的领地，龙族压根儿就不信任蛟族，现在是如此，以后也会是如此，我想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

季常长叹一口气，“茫茫沧海之格局，与妖域大陆根本不同，龙族统治沧海数万年之久，其强大不是我蛟族能耍些小伎俩便能撼动得了。”

“你知道杠杆么？”燕云霆突然问道。

“如何？”季常疑惑。

“我有一根棍棒，找到合适支点，方可撬动千斤顽石，”燕云霆望着季常：“在我看来，龙族便是那顽石，战争则是杠杆，发力者是仙域，而那个合适的支点……正是你们蛟族；”

他又笑着问道：“试问季常大人，放眼整个沧海，除龙族之外，还有哪个海族能治理这怒海狂涛？”

他再次拍了拍季常的肩膀，“一念之差，失之千里，你是该好好考虑考虑。”

说罢，他一掌真气将结界击碎，脚下生风便要离去。

“且慢！”季常叫住了燕云霆，而后他掌间一翻，一根青色号角出现在手中，他递过号角：

“这是我幼年时蜕化的犄角，你只要站在海边吹响它，再远我都能找到你。”

燕云霆欣然一笑，收走了号角，一句：“后会有期。”化作灵光破空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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