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79开始的文艺时代 第717章 笑到最后（二合一）

“达斯汀·霍夫曼！”

金球奖影帝的结果一公布，自然是一家欢喜一家忧。

主办方还故意不小心地安排摄影组，把镜头对准《雨人》和《霸王别姬》剧组全员。

画面当中，达斯汀·霍夫曼从容地站起了身，向四面八方挥手致意，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巴瑞·莱文森、妮可·基德曼等人纷纷献上祝贺，同时洋溢热情地拥抱一下。

“我早就知道是你！除了你，没有人比你更值得这个最佳男演员！”

汤姆克鲁斯拍手称快，简直比获奖本人还要激动，就好像达斯汀·霍夫曼为自己出了口恶气般。

而另一侧的《霸王别姬》剧组，表现出出乎意料的风度。

方言以身示范，率先鼓掌，龚樰、姜闻、章艺谋他们有样学样，面带笑容。

如此大度体面的姿态，纵然是再擅长煽风点火的娱记，也无从下手，找不到添油加醋的地方！

特别是落选的张国榕，脸上竟然看不到一丝半点不悦或者遗憾，反而神情自若地和方言碰杯。

方言把酒一饮而尽，“这次虽然没获奖，但你在《霸王别姬》中的表演有多么好，想必看到电影的人心中都会有数，下次再有新的电影入围，获奖的机会就大了。”

“其实能像尊龙一样，入围金球奖最佳男主角，已经超出我当初接拍《霸王别姬》的预期了。”

张国榕笑了笑，“我才拍几部电影，就已经到很多人都无法企及的地步，我已经很知足了。”

“越是知足的人，就越会有福气。”

方言言辞凿凿地说，只要他和朱菻在《花样年华》里好好表现，未尝不能赢得个影帝或影后。

一提及《花样年华》，龚樰便有话要说：

“我算了算日子，如果我投身《触不可及》的前期工作，可能没法兼顾到《花样年华》这边。”

“不是有王佳卫他们吗，何须劳烦你这个总导演？”

方言扬扬手，“况且不还有我嘛！”

龚樰无不担忧道：“可是会不会来不及？最后赶不上戛纳电影节的参赛？”

方言摇头失笑，自己设想《花样年华》在金球奖金结束以后开拍，然后最迟四月份杀青完工。

如果总导演是王佳卫的话，他一定不会有这样的奢望，而且会做好一年左右持久战的准备。

《花样年华》是这样，《东邪西毒》也是这样，《繁花》更是这样……

毕竟，墨镜王拍片基本上没有完整的剧本，甚至是大纲，最多就是一个故事框架，然后凭感觉和思路，在现场像水磨豆腐一样，一点一点地磨剧情，既费钱，又费时间，关键还特费演员。

而如今却大不一样，《花样年华》的剧本已经有了，王佳卫的主要任务是把控光影和视听语言。

“我们要考虑最坏的情况，如果还是没赶上呢？”

龚樰皱了皱眉。

“那就换欧洲的其它电影节，我看威尼斯就挺不错的。”

方言玩味说，威尼斯的电影节评奖规则比戛纳要宽松一些，虽然同样是被评选为‘最佳影片’，主创团队通常不能再获得其他奖项，包括影帝影后奖，但如果一部电影里的男主演拿了“影帝”，女主演仍然有机会封后，而不像柏林、戛纳一样，必须排排坐、分果果，一部电影最多一个大奖。

“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龚樰内心松了口气。

正当张国榕、朱菻他们继续深入《花样华年》的话题，颁奖典礼也已经颁完了喜剧或音乐类最佳男演员、最佳影片，目前有且只有一个奖项尚未公布，那就是剧情类最佳影片。

在场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此次热门候选的《雨人》，以及《霸王别姬》。

眼下两部影片的获奖数量是三比二，但真要论起含金量的话，姜闻的“最佳男配角”比不了达斯汀·霍夫曼的“最佳男主角”，“最佳编剧奖”也比“最佳导演奖”差上一大截。

尽管《霸王别姬》还拿了个“最佳外语片”，明面上的比分是三比二，但实际上只是二比二。

“最佳影片”的归属，才能决定到底谁是本届金球奖最大的赢家！

也因为如此，马丁斯宾赛斯作为颁奖嘉宾出现的那一刻，现场的气氛变得凝重且紧张。

马丁斯宾赛斯久经江湖，半开玩笑地介绍了五部入围电影，之后全场安静。

张国榕、巩利等人看着大屏幕上的《霸王别姬》，忽然就觉得心脏在胸腔里跳动了一下，紧跟着，一声声的愈发剧烈，哪怕是旁观的林清霞和王祖娴也不由地忐忑起来，面色凝重。

更别说龚樰，手紧紧地抓着方言的胳膊，那手心凉凉的，全是细薄的冷汗。

就见马丁斯宾赛斯拆开了信封，猛然有一秒钟的愣怔，随即，一抹惊喜在脸上越扩越大。

“嗡嗡嗡！”

场内响起了一片探究又兴奋的噪音，眼睛在《雨人》和《霸王别姬》剧组之间左右移动。

最终，伴随着马丁斯宾赛高喊了声“霸王别姬”，全体的目光几乎都聚焦于《霸王别姬》剧组！

众人就觉得有口大钟在耳边敲了一下，震得心神迷乱。

似乎过了好久，又似乎短短一瞬，那迷乱散去，空出一片清明天地。

“OH！”

“REALLY？”

此刻现场的惊讶，比双黄蛋那次还要严重，所有人都拧身转头，看着这群创造历史的东方人。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龚樰强忍着不掉眼泪，激动地和方言相拥，同时享受着林清霞、王祖娴、朱菻她们的掌声。

张国榕、巩利的嘴角都快咧到天上了，金球奖影帝影后的失利，一瞬间都烟消云散，荡然无存。

看到这一幕，达斯汀·霍夫曼和巴瑞·莱文森互看一眼，苦笑连连，却也不失风度地献上祝贺。

“恭喜！”

“谢谢。”

方言和达斯汀·霍夫曼等人握了下手，彼此之间，毫无芥蒂的一笑。

耽搁了足足半分钟，被掌声和喝采包围的众人才整了整衣装，小心绕过七八张桌子，大步上台。

目送着方言、龚樰他们上台的背影，妮可·基德曼喃喃自语道：

“金球奖最佳影片颁给了《霸王别姬》，那岂不是奥斯卡最佳影片……”

汤姆克鲁斯听到这话，面色一沉，心里五味杂陈。

………………

聚光灯下之，万众瞩目中，《霸王别姬》的全体人员站在舞台上。

就连林清霞、王祖娴和朱菻三个无关人等，也被方言拉上来，“滥竽充数”了一把。

龚樰从马丁斯宾塞斯的手中接过奖杯，说了声“谢谢”，但并没有抢占C位发言，而是向方言投去意味深长的眼神，暗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不过龚樰能想到的，方言自然也想的到。

夫妻二人，彼此谦让，都希望对方来发表获奖感言。

最终，架不住张国榕、巩利他们的“起哄”，方言走到演讲台前，笑容满面道：

“真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能和这么多智慧非凡、美丽动人、令人叹为观止的作品同台竞技，是我们的荣幸。”

“能获得这样一个奖项，能得到大家的认可，是我们和《霸王别姬》的荣幸！”

“当然，对我而言更是荣誉，这不仅标志着职业生涯的巅峰，更是一个里程碑！”

“《霸王别姬》讲的是艺人的故事，里面的程蝶衣和段小楼放到现在，也许和在场的许多人一样，都拥有着相同的职业，那就是演员，程蝶衣在台上对艺术执念，何尝不是我们对电影的痴狂？”

“………”

“非常感谢我的妻子，龚，同样也是本片的导演，没有她的付出和心血，纵然我的写得再好，剧本改编得再出色，也无法完美地把文稿拍成这么一部爱恨交织、催人泪下的史诗。”

“另外也非常感谢《霸王别姬》的全体人员，特别是参演的演员们。”

方言说得滔滔不绝，着重点到了张国榕、姜闻和巩利，尽管落选了影帝和影后，但他还是找准了时机，借着“最佳影片”的这个机会，不吝赞美之词，狠狠地表扬了一番他们的演技和敬业精神。

“《霸王别姬》同样讲的是痴人，是演员对艺术的‘不疯魔不成活’的追求！”

“是时代碾过的裂痕，但更是艺术对世俗的傲慢反抗！”

“而《霸王别姬》如今得了这个奖，恰恰证明了真正美，终将刺破偏见和语言的高墙。”

“最后，请允许我用京剧里戏台上的规矩来表达感谢！”

说话间，龚樰、张国榕、林清霞她们得到了他的眼神示意，不约而同地做出拱手作揖的动作。

这是在他们上台之前，众人私底下聊到万一真的夺得“最佳影片”，怎么着也得来个整齐划一的庆祝动作，于是乎，熟悉戏曲戏剧的方言就给出了这么个意见，毕竟《霸王别姬》拍的是京剧！

“谢——四——方——客——！”

声音洪亮，透过音响，更是回荡在整个会场。

媒体们无不疯狂地举起相机，生怕没拍到独特的东方礼仪场面。

“咔咔”的快门声，几乎淹没在如潮水般的掌声当中。

如此折腾了三个多小时之后，第46届金球奖终于落下了帷幕。

《雨人》和《霸王别姬》是本届金球奖的最大热门，这是所有媒体都能意料到的。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霸王别姬》竟然成为了最大的赢家，华语电影在好莱坞笑到了最后！

有的媒体已经想好明天的新闻重点，好莱坞记者协会再也不用担心公正性的问题。

因为全世界都相信，你真的是看实力投票，而不是名气和人种！

这届颁奖典礼的结果，被《东方日报》的记者以最快的速度传回到国内。

此时的香江，正值中午时分。

但编辑部里一个人都没有离开工位，吃的都是经常光顾的叉烧饭外卖。

只听到“叮铃铃”的响声，所有人都放下手头的饭盒，一双双眼睛紧盯着去接电话的李碧桦。

“什么！你再说一遍！”

“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霸王别姬》荣获金球类剧情类最佳影片！”

“我丢！”

离得最近的同事用力的挥着拳头，不管不顾的喊道：“好巴闭啊！”

其他人比之更为兴奋，虽然在去年，同样是华夏题材的《末代皇帝》已经拿过了第45届金球奖剧情类最佳影片，但毕竟是外国人拍的外语片，《霸王别姬》就不一样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全华班！

华夏电影拿到一血，只是老美茶余饭后的消遣，对那些好莱坞巨头来说，更是微不足道。

相比老美的生活调剂，国内在经过短暂的懵逼之后，分分钟炸开了锅。这感觉怎么说呢？

就像从来不看足球的人，忽然听到：卧槽！男足进世界杯小组赛了！

就像从来不看网球的人，忽然听到：卧槽！郑钦文拿奥运会网球女单冠军！

就像从来不关注娱乐圈的人，忽然听到：卧槽！《霸王别姬》刷下金球奖了！

有些时候，所谓的民族自豪感会压过理性，不管你喜不喜欢他，都会去找找相关新闻。

更何况，以娱乐圈这种凶残的曝光力度，不知道方言，不知道龚樰、张国榕他们，不知道《霸王别姬》的家伙，还真是不多，所以当《东方日报》的“号外”一出，立刻在香江引起满城风雨。

《明报周刊》等香江报纸更是连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他们也不惜代价去美国金球奖了。

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让《东方日报》蹭到这个独家新闻！

可惜啊，这世上没有如果……

但亡羊补牢的举措还是很快着手去做，立时打爆了明天下公司电话，就为得到《霸王别姬》剧组返京的确切日期，可遗憾的是，得到的统一回复都是，《霸王别姬》剧组回国的第一站是燕京。

内地收到的消息，比香江稍晚了一些。

中央台已在正儿八经地拍板，要把这个消息放进新闻，不是什么《晚间新闻》，而是晚上七点钟的那个世界第一长寿剧集，《新闻联播》，除此之外，还要派采访组专门去机场那边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