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正行走在半道上,突然她的双眼被一块黑色的布蒙上了,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红月的心脏猛地跳动起来。
老妈妈说:“红月姑娘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尽管老妈妈的语气十分温和,红月心中的恐惧却丝毫未减。
被蒙住双眼的红月,感觉自己仿佛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的世界被黑暗笼罩,完全无法预料前方等待着她的究竟是什么。
在恐惧和迷茫中,红月只能任由暗影楼的人带着她前行。
“到了。”
紧接着,红月眼罩被轻轻地拿了下来,她终于重见光明。
红月深深地吸了口气,稍稍定了定神。
当她环顾四周时,却发现那位老妈妈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个丫鬟端着一杯茶水走了过来,放在桌上后,又像幽灵一样悄然离去。
此刻,虽然是大白天,但红月所处的地方却异常昏暗,光线微弱得让人难以看清周围的环境。
她只能隐约看到一些人影在晃动,至于这里到底是院落还是大堂,她根本无从判断。
一个男人走到了红月的身旁。这个男人身材矮小,低着头,脸上化着一副怪异的鬼脸妆,让人看起来有些毛骨悚然。
“红月姑娘大驾光临,不知所求何事?”男人的声音阴阳怪气的,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红月镇定道:“我想买个奴才。”
鬼脸男人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红月姑娘想买个什么样的奴才?”
红月稍稍停顿了一下,“我看眼缘的,把你们的奴才都叫出来吧,我自己挑。”
鬼脸男人随即转身去叫奴才。
不一会儿,一群奴才整齐地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红月仔细地打量着这些奴才,一个个地看过去,但始终没有看到傅宴。
她不禁有些担心,难道傅宴已经被别人买走了?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有来暗影楼?
正当红月心中暗自思忖的时候,又有一批奴才走了进来。
这次,红月一眼就看到了傅宴。
但此时的傅宴和其他奴才并没有什么两样,他同样低着头,跪在地上,任由买主们挑选。
曾经的傲气和神采在他身上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逆来顺受的姿态,仿佛他生来就是一个奴才,注定要被人奴役。
进入暗影楼之后,奴才们都要经历非人的折磨和残酷的训练,傅宴也不例外。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身上的傲骨早已被消磨殆尽,如今的他,只是暗影楼里一名低贱的、可以被买卖的、忠心效主的奴才罢了。
暗影楼的奴才们,在没有被客人买走之前,都会对暗影楼誓死效忠。
一旦被客人相中并买下,他们的忠诚对象就会立刻转变为新的主人。
至于这些奴才们会被新主人要求去做些什么,那就完全取决于他们的运气了。
红月指着傅宴,“我要他!”
鬼脸男人问道:“红月姑娘,您选定他了吗?”
“没错,我就要他。”红月的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鬼脸男人微微一笑,“这名奴才售价五百两银子,不二价。”
听到这个价格,红月不禁皱起了眉头,但她咬咬牙,从袖口里掏出了五张银票,递给了鬼脸男人。
“现在,他是我的了吧?”红月急切地问道。
男人将银票塞进怀中,脸上露出一抹谄媚的笑容,“红月姑娘的奴才,自然是任凭红月姑娘发落啦,红月姑娘可以自行给他取名。”
红月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她端起桌上的茶水,轻抿一口。
然后放下茶杯,轻盈地走到傅宴身旁。
傅宴看到一双鲜艳的红秀鞋逐渐靠近他。
这双鞋子最终停在了他的面前,他的头突然被人用力抬起,他被迫仰起头,与面前的女子对视。
傅宴的脸色暗沉发黄,毫无血色,他的眼神呆滞无光,仿佛失去了生机一般。
他的嘴唇已经干裂得起皮,不知多久没有喝过水了。
傅宴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对来者是红月感到很诧异。
就在傅宴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红月突然俯身弯腰,将自己的双唇印在了傅宴干裂的嘴唇上。
这一吻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而傅宴更是如遭雷击一般,他的眼睛瞪得浑圆,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能感觉到,红月的嘴唇柔软而滋润,一瞬间,他仿佛忘记了周围的一切,脑中只有眼前这抹鲜艳的红色身影,如此耀眼,如此夺目。
一吻定情,终生为祭。
傅宴的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咽下红月渡给他的那口水。
红月的唇离开傅宴的唇,她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傅宴,她的手指捏着傅宴的下巴,语气霸道道:“你躲什么?本小姐看上你,是你的福分!”
傅宴的嗓子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发出的声音暗哑而低沉:“是。”
红月轻柔地擦拭着傅宴的嘴角,将他嘴角流淌出来的水渍抹在他干裂的嘴唇上,滋润他那干燥的嘴唇。
“今后你就叫守月。”
傅宴抬起眉眼看向红月,她的嘴角挂着一抹狡黠的笑容,眼中透露出一丝促狭。
守月。
他低低应道:“是。”
“起来吧。”
傅宴在地上跪了太久,当他试图站起来时,他的腿脚却有些不听使唤,微微地打着晃。
红月转头看向那个鬼脸男人,“我们可以走了吗?”
鬼脸男人微微一笑,“红月姑娘稍等一下。”
他拿出两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递给红月,“这个盒子里装的是守月大卖身契。这个盒子需要红月姑娘自己打开。”
红月拿起盒子,她只觉得这个盒子比一般的盒子要重上许多。
她打开盒子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
盒子里躺着一只精美的冰蝴蝶,它的翅膀透明如水晶,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这是什么?”红月很惊讶,她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东西。
“这叫银翠蝶,遇热即刻融化,但是只要向它滴上一滴血,它便能活蹦乱跳的。红月姑娘只要向它滴上一滴血,让它融化在守月的体内,那守月就永远对您效忠了,您想要他痛苦,他便痛苦,想要他笑,他便笑。换句话说,您想要他生,他便生,想要他死,他便死,随您心意而动。”
红月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什么从暗影楼买出去的奴才都不敢反抗了。
原来是有这种东西牵制他们,让他们无法逃脱掌控。
红月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收起来,不打算把这个东西给傅宴使用。
他们离开暗影楼时,依然被蒙上眼睛带出了门。
等到眼罩被取下,他们已经站在了青楼之外。
红月抬起手,遮挡住头顶的阳光,仰头望去,烈日高悬,炽热的阳光洒在身上,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傅宴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红月,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他只是一个奴才,在主子没有问话之前,自己是不能随意开口的。
红月命令道:“蹲下来。”
傅宴蹲下,红月将自己头上红色发带解了一根下来,帮傅宴把闪乱的头发绑起来。
傅宴心里像有千万只蚂蚁爬一样,带着痒痒的悸动。
关逐鹿看见了红月,急忙飞奔过来,“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红月得意洋洋地介绍道:“他叫守月。从今往后,他是我的人!”
红月又转头对傅宴说:“他叫关逐鹿,是我爹给我的护卫。”
傅宴立刻恭恭敬敬地向关逐鹿鞠了一躬,态度谦卑至极。
红月心中顿时火起,他这点头哈腰、逆来顺受的毛病可得好好治一下。
关逐鹿问道:“小姐,现在傅……守月已经找到了,我们是回丞相府了吗?”
“谁说要回丞相府了?我要去伢州。”
关逐鹿和傅宴同时一惊,傅宴看向红月,但是一言不发,关逐鹿焦急道:“小姐,最近伢州不太平,你去那边很危险。”
“我不是带了你了吗?你不会保护我呀。行了,我就要去伢州,要么你就跟着,要么你现在回去。”
红月率先向城门大方向走去,傅宴跟上,关逐鹿也只能跟上。
他是红月大护卫,就是要保护红月大安全,红月去伢州,他怎么可能不跟着一起去。
现在城门口还是有官兵把守。
红月赶紧拉傅宴躲起来,她回头看了一眼傅宴,傅宴这样是出不去京城的。
红月雇了辆马车,她和傅宴坐在马车里,关逐鹿坐在外面赶马车。
官兵进行例行检查,关逐鹿呵斥道:“放肆!这是红月小姐的马车,是你们能搜查的吗!”
官兵为难道:“这小的们也是例行检查,没办法,还请红月小姐配合。”
红月立即掀起一半帘子出去,“好啊,来查啊,顺便在我的马车上放点东西,好诬陷我,再将丞相府,太子府一网打尽,顺便再状告我姑母,把她从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上拉下来!”
“小的们不敢!”官兵们被红月这一恐吓,就算想查也不敢查了,再想想红月不可能会和南安侯府的人扯上关系,就放行了。
红月冷哼一声回到马车里去了。
她将帘子掀开一条缝隙,悄悄地看着官兵将他们的马车放行,然后也没有官兵尾随。
等出了京城,红月担忧的心这才放下来。
这几天她四处找傅宴,都没有心思睡觉,现在他们安全了,她又坐在马车里,只觉得困顿,靠着马车就睡着了。
关猪鹿把傅宴拉出了马车,“现在安全了,你不用和小姐呆在马车里了,小姐睡着了你没看见吗!”
傅宴逆来顺受地坐在马车外面。
关逐鹿把马鞭给傅宴,“我们三人里,伢州你最熟,你来赶马!这些天小姐日夜找你,也害得我没有睡觉,你给我好好赶!”
傅宴动了动嘴,红月一直在找他?
他的心里很感动,而且很温暖,而且很疑惑,红月为什么要找他,还要帮他。
他拿起马鞭继续赶马,关逐鹿靠在马车上也睡觉了。
赶了一天一夜的马车,他们终于到伢州了。
伢州现在没有领头人,有些混乱,但好在没有官兵搜查。
三人走到一个小面摊吃面,听到邻桌的百姓在讨论。
“南安侯一家对我们那么好,怎么就成叛国贼了呢!”
“是呀,尤其是傅世子,对抗外敌那么厉害,一直在尽心尽力保护我们,怎么就被杀了呢?老天真是不开眼啊。”
“肯定是南安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被人抓到把柄这才引火烧身,不然朝廷怎么会斩南安侯满门。”
红月看了傅宴一眼,觉得他这身装扮得换换,看起来脏兮兮的。
这一路上他们都在赶路,她也时常在睡觉,才没有发现他这个问题。
她起身离开了。
关逐鹿问道:“小姐,你去哪?”
“在这里等我。”
红月去买了一身合适傅宴的衣服,还给他配了个发冠。
她把衣服扔给傅宴,“去换上。”
傅宴看着怀中的衣服,心里不知是何滋味,低低地应了声:“是,主人。”
傅宴去换衣服了。
关逐鹿好奇道:“小姐,他这么听你的话吗?我听说从暗影楼出来的奴才都会被下一种很听话的毒,你是不是也给他用了?”
红月好奇道:“你知道的还真挺多的。”
关逐鹿笑道:“我还没有被红丞相招进府前,就是在江湖上混饭吃的,就知道的多了点。”
红月点点头,“暗影楼给的那种毒药叫银翠蝶,的确很好使,现在守月很听我的话,也不敢反抗我。”
关逐鹿了然道:“我就说他怎么会那么听话。”
傅宴换好衣服回来了。
红月看过去了,瞬间看呆了,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傅宴换上新衣服,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当然,也没改变多少,他现在依然很逆来顺受的奴才。
不知道他在暗影楼里受了多少折磨,把他身上的傲气和英气都消磨光了,变成一个很守规矩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