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得了什么放假不加班就会死的病吗?”武丘山秒回。
岑廉被这句十分具有攻击性的话噎住了。
“总之你先查。”他十分无力的回复了一句,觉得自己更加命苦了。
明知道有人马上就要杀人,但他连点合法的控制措施都没有。
武丘山没再回复,大概是连夜帮他调卷宗去了。
岑廉满脑子都是案子的事,一直到听见不知道什么的地方传来幽幽的哭泣声,才想起自己目前还身在实景密室。
班味重的都快超过密室里营造出的恐怖氛围了。
哭声隐隐约约的,由远及近,能听出是从屋外传来的,岑廉推开窗户,打算给来吓人的Npc足够的尊重。
谁曾想他刚打开窗户,就和正准备推开被破坏之后锁不住的窗户来吓人的Npc打了个照面。
俩人都愣住了。
岑廉下意识后退两步,这才看清满脸是血的Npc已经调整好状态,开始对他露出阴森的冷笑,没笑两秒,冷笑的表情又变成了幽怨的哭泣,声音凄厉,以一种极其直白的方式诉说自己死的冤枉。
岑廉礼貌的做出一个害怕的表情,但身体一点没有后退的意思。
Npc十分敬业的表演完毕,拉上窗户转身就走,显然是觉得在这里吓人没什么成就感。
窗户重新关闭,岑廉在仿古的木床上坐下,习惯性敲了敲床板,发现床下有不小的空洞,应该设计了机关之类的东西,就是不知道今天晚上用不用。
考虑到自己看卷宗的时候坐在床上有可能会被Npc打断思路,岑廉又从床边挪到了屋里的椅子上。
一般的密室是不怎么能用手机的,但这种大型密室持续的时间太长,考虑到以这种密室的价位能吸引来的基本都是社畜,所以进入古宅之前管家只是提示他们不要开公放不要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Npc。
但真在密室里加班的,岑廉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第一个。
经历过女鬼吓人之后,房间里安静了一小段时间,这时候武丘山已经给他发来第一份卷宗,于是趁着下一个环节还没开始,岑廉坐在桌前打开卷宗仔细查看。
王录之前作案的这三起命案距离现在都不算久,时间最长的一起也没超过三年,他第一次作案的对象是一名独居的年轻女性,从事一些涉黄的行业,是标准的社会边缘人士,所以她是在是往后三天才被发现的,当时案发现场已经被严重破坏,警方虽然从中提取到一些线索,但是没有具体锁定出明确的嫌疑人。
再加上这名死者的社会关系比较复杂,警方排查过所有和她发生过关系的嫖客以及和她产生过一定程度交集的人之后全部排除了这些人的嫌疑,而死者的财物没有丢失,生前也没有遭受过侵害,甚至连杀人手法都是很简单的一刀毙命,导致这个案件几乎是毫无有效线索。
案件最终被定性为随机杀人,从此搁置下来。
经常办命案的都知道,这种随机杀人的案子除非是凶手留下什么很明显的线索,大部分有预谋的随机谋杀都是很难破获的,岑廉猜测王录和这名死者之前甚至没怎么说过话,所以根本就没有进入当时警方的视线中。
他翻看了一下,发现这个案子是有监控资料的。
岑廉暂时关闭卷宗,在王录杀死的三个人之中,这个叫做余佳丽的死者身上是最不容易找到突破口的,他现在更倾向于等看完另外两份卷宗之后再考虑到底从哪个案子开始入手。
武丘山那边暂时还没新的动静,应该是还在和其他地方的警方交涉,于是岑廉抬起头,打算看看这个密室接下来是什么流程。
这是个还有剧本推理成分的密室,应该不会让玩家分散太长时间。
岑廉正想着,就听到有侍女Npc敲门之后说话。
“管家请少爷前往正堂。”
果然在刚刚的开胃菜结束之后,他们又该集合了。
岑廉见到其他人的时候,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很好,都还活着。
他重点关注了一下住在王录附近的几个人,都没从他们脸上看出什么不正常的状态。
都还沉浸在刚刚女鬼敲门的惊吓中。
“看你的表情,刚刚女鬼大概是没吓到你,”袁晨曦确认过何雪的安全之后才过来和岑廉说话,“怎么说,有什么新进展吗?”
“叫岳哥给我发了卷宗过来,是我之前看到他背影的那个案子,”岑廉还清楚记得自己之前找了什么借口,“我正在看,暂时没结果。”
袁晨曦算了算从刚刚进屋到现在的时间,发现在其他人看身份信息和被女鬼惊吓的时间里,岑廉基本都在加班。
“加上岳哥还有你之前说的曲姐,咱们支援大队已经被你拉下水一半了,”袁晨曦掰着指头算,“好消息是如果不死人并且不涉及什么地形地势的问题,林姐和齐哥大概能逃过一劫。”
岑廉想了想,发现自己还真的无法反驳。
“请各位少爷小姐落座。”管家见人到齐之后清了清嗓子,“老夫人娘家的侄子一会儿就到,他也将参加这场遴选。”
岑廉忍住即将出口的吐槽,也这娘家侄子的npc不知道有没有演尸体的红包拿。
管家话音刚落,穿着不合身西装的娘家侄子npc走进正堂,在管家安排好的空位置上坐下。
“请各位稍等,老夫人为各位准备了见面礼。”老管家说完做了个抱歉的手势,领着所有侍女打扮的npc出去了。
岑廉仔细看了一眼,发现其中有个侍女npc走之前和侄子npc进行了非常明显的眉目传情,生怕别人发现不了。
“接下来就得黑灯了,”袁晨曦在一边小声说着,“这密室说恐怖指数五颗星,还真不是虚的。”
虽然没太感受到恐怖氛围,但岑廉还是十分认同袁晨曦的说法,因为他感觉到管家关门之后,门口有什么东西凑过来了。
……
门外,渐渐传来隐约的啜泣声,由远及近,像是女鬼的呜咽。
岑廉思考了一下,在这种设定里越像是有鬼就越有可能是人干的,所以他看了一眼侄子Npc,发现他正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微笑,和大家都在黑灯之后瑟瑟发抖的恐惧不太一样。
不得不说,演的蛮入戏。
看过Npc的表演之后,岑廉趁着灯黑了没人能注意到他在干什么,趁机跟之前坐在何雪和王录中间的男大学生换了个位置。
“我朋友实在太害怕了,咱俩稍微换一下。”岑廉和男大学生小声交涉之后就坐在了何雪身边,假装在安慰她。
男大学生满脸写着“我懂”走开了,虽然岑廉猜他绝对是想歪了。
何雪一头雾水的看着岑廉,被他示意继续害怕啥也别说。
袁晨曦坐在对面,看到岑廉口袋里装着几个证物袋,还隐约露出胶带的轮廓,有点猜出他想干什么。
刚刚王录整个手端过茶杯,如果一会儿出现什么更恐怖的画面,那么他完全可以趁机换掉茶杯,等到再次回到再次回到自己房间之后再提取指纹。
正在她思考的时候,一阵阵撕心裂肺的鬼哭声突然出现在正堂中。
这阵声音连本来正在思考事情的岑廉都有些始料未及,整个人坐直身体,下意识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虽然不至于被这一声鬼哭吓到,但还是本能地确认声音来源。
循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过去,岑廉在一片漆黑中隐约看到一个轮廓,看身形应该是一名成年男性,一米八到一米八五之间。
这名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的男性Npc身边还有个女性Npc,一米七左右高,身上穿着的应该是现代服饰,和他们之前在房间里看到的穿着嫁衣的女鬼不像是一个时代的人。
“来陪我呀,来陪我呀——”
两个Npc开始发出哀怨的声音,其中那个男性Npc忽然凑到了王录面前,“快下来陪我啊!”
岑廉发现王录的表情有些变化,似乎没有之前表现得那么冷静。
果然是心里有鬼,见到扮鬼的都心虚。
转眼间,两个鬼Npc挨个吓了一遍在场的所有人,袁晨曦在王录被贴脸还没回过神的时候故意发出一声恐惧的大叫,吸引了刚刚被惊吓完毕,因为心里有鬼还没完全回神的王录的目光。
岑廉趁机将自己桌上之前男大学生用的茶杯和王录的互换,并且在女鬼忽然对他贴脸的时候假装被吓了一跳,身体向王录所在的方向后仰,直接撞翻两把椅子之间的小桌,茶杯滚落在地,残余的茶水在黑暗中被岑廉踩了几脚。
他不是很确定王录记不记得自己的茶杯中到底还剩多少水,所以尽量把残留的水痕变成不好分辨的形状。
岑廉和袁晨曦配合着做完这一切也不过短短十几秒,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岑廉已经扣着茶杯的边缘把它塞进了自己风衣的内口袋里。
尽量避免指纹污染。
……
男鬼和女鬼吓完人之后,屋外忽然响起拍门声。
原本躲在紧闭大门边上的几个人被吓得蹦了起来,身后,血红色的长指甲直接抓破了老宅用油纸糊上的门窗,露出许多张满脸都是血的面容。
之前为了躲避室内两个鬼的玩家们现在不得不离开门窗附近,等他们重新回到桌椅边上的时候,一阵沉重肃穆的乐声从院落深处传来,室内外的鬼们像是听到什么恐怖的东西,发出刺耳的哀嚎声后,在夜色中消失了。
鬼怪消失之后,屋内的灯重新亮了起来。
老管家推门而入,身后跟着的侍女Npc们没人手中端着一个锦盒,像是没有看到一片狼藉的正堂一般,分别交到了不同人手中。
岑廉接过锦盒稍微掂了掂,发现里面的分量并不重。
“老夫人的见面礼已经送到,请各位少爷小姐回屋休息,明日将会有侍女在门外唤醒各位。”老管家还是一副老神在在样子,但从他的话里可以听出来,接下来的时间不会再有惊吓环节,是留给玩家们的休息时间。
这个密室要持续将近四十个小时,完全不睡觉并不现实。
刚刚遭受惊吓的玩家们还没完全回过神来,三三两两出门回房。
岑廉看了一眼袁晨曦,示意她有情况手机联系。
王录在这个晚上动手杀人的可能性很低,游戏才刚刚开始,他要是这时候就动手杀人,根本就不用大费周章选择在实景密室动手,岑廉猜测他选择这个地方应该是出于某种仪式感或者是某种特殊癖好,所以才选择在这种环境动手。
但他对研究凶手的心理兴趣不大,毕竟也不可能因为王录的某种隐秘癖好逮捕他,找到有力证据才是现在的重中之重。
于是回房之后,岑廉重新回到床上,拉上了这架仿古床的帐幔。
寂静的古宅中带着难以名状的恐怖氛围,但这对岑廉来说并不重要,因为他已经躲在床上开始进行指纹提取。
刚刚他们在正堂过剧情遭受惊吓的时间里,武丘山已经给他发来了剩下两起案件的卷宗,后面附带着他的猜测。
“这三起案件的作案手法确实有些类似,但三个案子在不同的三个省,一般很难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如果不是看到王录头顶上的犯罪记录,岑连自己也很难把这三起看上去像是随机选择对象的谋杀案联系在一起,这三个案子虽然具备一定的共性,但因为线索太少,很难对凶手形成一个有效的画像,更别说并案处理。
岑廉在提取指纹的时候看完了剩下两起案件的卷宗。
在看完完整的三个案件卷宗之后,岑廉开始对王录选择下手对象的思路有了想法。
第一起案件他选择的受害者是一名社会边缘人士,第二起案件是一名独自来城里打工的女服务员,到了第三起案件,他的选择已经是一名存在感很低的普通白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