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第二天一大早才起来,而这时火堆早已经熄灭,就连余烬都没有了任何热度。齐望一起来就打了个寒噤,然而身体仍旧十分疲倦、并且伤口隐隐作痛,但是他们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
现在雪是停了,但是天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来一场大雪,如果一直呆在野外的话恐怕没有人能够撑上多久,所以必须先赶路,于是他们只能跌跌撞撞地继续这趟路途。
然而,新的路途一开始就面临了许多比之前更加麻烦的困难。首先本来他们已经走到了广平府和开封府的地界,但是经过那一场混战和逃窜,他们现在摸不清自己到底已经到了哪里,只能姑且当自己已经到了开封府,反正先认准了向南走,先找个有人烟的地方再说。
齐望和刘松平的身体也成了拖累,他们两个本来就是健壮的精干汉子,但是在连续几场恶战之后身上受了不少伤,现在虽然能够勉强行动,但是毕竟需要一些休养,才能恢复元气。
“你们既然已经听到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世世代代蒙受国恩,现在卫里面处境艰难,你们理应出点力是吧?”他又摆了摆手,其他的人也从马上下来了,“既然奉了上面的差事,既然没办好,那就得承责受罚。好了,我也不想跟你们多说了,你们就老老实实跟我们回京吧。”
他轻飘飘的话,在齐望的心里却引发了无可一直的波澜。
“无可奈何?”“认了?”世世代代忠于朝廷,小心翼翼为锦衣卫办差,最后却只能得到这样的结果?他们为了私利勾心斗角,却要我们底下的人来殉葬。
这天下……这天下哪里还有公义!这忠心,到底能顶得什么用?!
他只觉得愤怒得全身颤抖,就连喉咙都变得干涩至极。
当这种愤怒来到了极点的时候,他忘记了自己现在身处的逆境,也无视了身上隐隐的创痛,重重地一拍冰冷的大地,然后自己也站了起来,怒视着陶彻。“男子汉大丈夫,要死也不能窝窝囊囊死,你……你想要杀我,踏过我手中的刀便是,何必多此一举!”
“望哥儿,说得好。”旁边的刘松平突然赞了他。
“三叔!”得到久违的夸赞时,齐望一时间还有些难以相信,但是巨大的喜悦很快让他笑了出来,“我没白做你的侄儿吧!”
“是啊,没白做……”刘松平点了点头,“太好了,太好了,做儿子都够了。”
接着,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拔出刀来直视着陶彻。“陶千户,你想要杀我们,踏过我手中的刀便是,何必多此一举!”
在白茫一片的大地当中,叔侄两个并肩站在一起,拿着刀直视着对面的一群人,神气是那样昂扬,好像无所畏惧。这昂扬的气势,一时间竟然让对面这群人都为之所夺。
“嘿!倒是有骨气。”片刻之后,陶彻轻叹了一声,“那就……成全你们吧!”
这句话还没说完的时候,他就已经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然后挥刀向刘松平斩了过去。
随着他这一声拍击,其他人也同时向他们扑了过来,一道道身影扑面而来,几乎没有给齐望两人任何躲避的空间。不得已之下,他们只好背靠着背,不停地舞动着刀,格挡开这些锦衣卫的攻击。
和东厂厉钊带来的那些人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再加上陶彻自己身先士卒,这些人彼此之间都非常熟悉,因为给他们带来的压力竟然几倍于之前被围攻的状态。
他们以前差不多都见过,但是到了现在,哪里还会留什么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