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弯弯绕绕的说了一通,石满强瞥了眼赵进依旧沉默,吉香眼睛却瞪了起来,直接开口说道:“明军的亲兵对我们的骑兵,一对一,明军亲兵有五六成能赢,十对十,你们只有三成把握,百对百,你们必败,这样的有什么用?”
他这边说得很不客气,孙传庭脸上见不到什么恼怒,作为一个极为了解徐州体制的人,他自然知道吉香的地位,孙传庭笑了笑说道:“吉将军说得没差,贵军法度森严,进退有矩,阵战的确无敌,可明军这些精锐吃得就是沙场搏命这碗饭,没了军饷编制,他们没什么谋生的手段,十有*要落草为寇,或者被有心人招揽,到时候可是徐州的麻烦。”
“吉将军”这个称呼让吉香的怒气顿时散了不少,孙传庭的解释也很有道理,吉香没什么后续的言语。
“孙兄,你手里新军不能动的有多少人?”赵进开门见山的问道。
赵进到现在也没怎么习惯大明官僚士绅的城府和涵养,这种弯弯绕绕,点到即止,沟通交流起来很麻烦,孙传庭这番话其实说得很直接了,亲兵亲卫这个说是事,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事,普天之下,就连南京魏国公徐家的亲兵也不过千,更不要说其他人的力量,但孙传庭手里这个新军就不同了,他是按照赵家军的体制训练出的强兵,有晋商的财力作为支撑,而且还经过了实战的检验。
这样的军队已经成型,而且实力已经被众人认可,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当然会有麻烦,而且是真正的麻烦。
孙传庭之所以问这个,与其说替别人问,替徐州着想,倒不如说为自己问。”孙传庭笑着说了句。
赵进摇摇头,同样微笑说道:“这没什么错,身在高位,手握大权,如果真的迂腐方正,言行一致,那才是无能之辈,那熊廷弼就真的是脾气暴烈吗?无非要为自己扬名,让人记得罢了,他督抚辽东之后,何曾因为脾气误国事。”
说到这里,赵进顿了下,又是摇头说道:“东林中人或许是例外,他们彼此帮扶,互通声气,无论真真假假,总要做出一副清正格局来,假的久了,也就成真,从前叶向高、*星在的时候还不是如此,杨涟和左光斗的确这般想。”
孙传庭一时无言,过了会才摇头说道:“赵公还看得真是透彻。”
大明官场体制以进士为重,当跨过进士这道门槛后,则是以翰林为重,这每一步都要看你考试的成绩,然后还要看你的运气,如果你每一步都没有走错,从举人到进士,从进士到翰林,那自然是青云直上的坦途,可这样的人物,每一科不过五六人而已,其他几百名进士怎么办?谁也不甘心外放到州县苦熬,即便是去都察院和六部当差,那同样也是一种苦熬。
想要上进,想要富贵,除了要钻营,除了要后台和家族的支持,你还要扬名,让你的上司记住你,让你上司的上司记住你,不然的话,三年就会有几百名进士,十年就有近千名,大家都挤在这条仕途官路上,谁会记得你。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家都在想尽方法扬名,想尽方法给自己造出事迹,让别人记得自己,清流们好做大言,好做惊人之语,就是由此而开始。
靠着这个被人记住,一步步走上去,当到了一定位置的时候,就不能继续这么做了,不管这个人是奸臣还是忠臣,他们都不会有什么太多的个人喜好,他们所考虑的无非是要不要去做这件事,做了之后的得失利害怎样。
不过在大明的这个体制下,很多人靠着扬名一步步走上去,即便到了高位,即便这些性格言语是假的,可久而久之,装久了也自以为如此了,所以在上面磕磕碰碰,外人看着此人忠义清正,上面却觉得这人荒唐,不知轻重。
能分得清,适时改变的,就能够做事,分不清,信以为真的,最多就是个摆设,目前来看,孙承宗、洪承畴等人都属于能做事的,反倒是崇祯皇帝那边看不清看不透,不过话说回来,崇祯皇帝立场在这边,他也没办法看清看透。
话说到这个地步,双方倒是没什么遮掩了,孙传庭依旧没有把话说死,只是说道:“赵公这边若觉得在下该算这八百骑,那么这八百骑就是在下的,这个没什么争辩。”
“不算陕西边军,北边几个省的精锐凑凑,也有一万几千的数目,南边不会多,南京有个两三千,云南那边应该有几千的数目,这些人马散落不管的确是祸害,不过留在内地也不可能,话说回来,这些所谓精锐,除了你的新军和部分骑兵之外,其他的就算有厮杀本领,也适应不了我的军制,我会给他们一个安置。”
孙传庭点头倾听,和赵进沟通总是比和其他人更容易些,赵进从不遮掩什么,实话实说,不过这也是实力使然,有这样的底气和自信才会这样说话。
“不能放在现在大明疆土上,关外、蒙古、高丽这几处也不能在,因为这是我能直接掌控的地方,若是愿意去吐蕃镇守十年,回来我给他们家业前程,若是能远征西域南洋,我给钱粮兵器,打下来的地盘可以给他们便利,给他们封地,可以世代相传,甚至可以给他们支援。”赵进缓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