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人在这里滔滔不绝的讨论,边上的吉香和石满强开始面无表情听着,听到后来却是眉飞色舞,赵进很少和他们说过这些,却没想到自家大哥心里装着的不仅是天下,不仅是草原和关外,还有更大更广阔的天地。
他们不是没想过等到天下平定后自己要做什么,他们也听身边人议论过,无非是把兵权交卸了,安享太平富贵,过过骄奢淫逸的荒唐日子,可这么多年铁血沙场,想想会那样闲下来,总觉得不甘心。
可石满强和吉香也知道,如果不那么做,真可能到时候做不成兄弟,要刀兵相见了,所以偶尔想到那个时候,总觉得那时恐怕会很无趣,但赵进刚才这番话却让他们豁然开朗,原来天地这么宽,原来自己可以走这么远。
不光是他们眉飞色舞,就连外面的孙大林都是满脸激动,赵进的话让他们感觉到了一片新天地。
但孙传庭这边也没说完,他摇头补充了句:“即便普天之下全是华夏子民,可华夏子民自己也要打的,自古至今,内战可曾少了,彼此厮杀可曾少了。”
“肉烂在自己锅里,杀华夏子民的只有华夏子民自己,绝不能让鞑虏蛮夷动手,更不可能在我们自相残杀之后,被鞑虏蛮夷趁虚而入,只有厮杀之后,再由我华夏子民进入,周而复始。”赵进回答的很简洁。
“是这个道理。”孙传庭长叹一声,叹息之后,他又看了看赵进,点头说道:“从古至今,历代开国太祖,得天下坐天下时候都已经老朽,只有赵公年轻,天命果然在赵公啊!”
年龄就是优势,赵进现在才二十出头,以赵家军的强势,平定天下又能需要多久,而且天下人都知道赵进活得很简单,酒色享受都不怎么碰触,这样的人必然是长寿,有足够的时间,自然就可以做前人做不到或者来不及做的事情。
赵进沉默了会,闷声说道:“孙兄,你我都知道,杀人是免不了的,而且还要死很多人,还要流很多血,我的体制前无古人,而如今有实力者大都和我这个体制不相容,即便被实力威慑一时低头,将来还是要闹事的,不杀个干净,天下不得太平。”
孙传庭想要反驳,张嘴却又犹豫,最后叹了口气,他知道赵进说得是实话。
赵进笑了笑,悠然说道:“你我之间对谈,也不必做太多粉饰遮盖,现在天下各处虽然难过,可还没到撑不下去的地步,这时候徐州出手接管,其实早了些,大家还会念着先前的好处,日后一有不如意,立刻闹将起来,若是等朝廷继续这么胡作非为下去,大家煎熬难受,徐州一到,众望所归,那时肯定比现在少很多杀伐纠缠,大家也会觉得我赵家军救民于水火之中。”
“赵公心中倒是有大慈悲了。”孙传庭回了句。
“谈不上有大慈悲,我只是懒得继续耽误,从起家到如今,一步步走得太稳,可现在突然觉得时间不够,我不会长生不老,可天下间还有那么多的疆域等着我去打下来,还有那么多要做的事情没有做,所以要急些,快些,即便仓促也顾不得了。”赵进慨叹说道。
这次换孙传庭沉默许久,然后开口说道:“做事先正名位,若社稷更迭,赵公登上大位,名位确定,天下间臣服的人会多,妄动的人总会少,等他们被赵公的体制驯服,也就没太多妄想,不敢去冒什么凶险了,少死几个总归是好的。”
赵进微笑着点点头,话说到这里,彼此才算达成了共识,说到了最坏的后果,既然这个大家都能接受,那么其他的事情自然可以执行下去。
“孙先生,你怎么看我家大哥?”到这个时候,达成结论,吉香忍不住发问。
这个问题与其说是讨论,倒不如说期待对方夸赞,赞美赵进就等于赞美整个赵家军这个团体,自家也觉得身有荣焉。
孙传庭瞥了眼赵进,看到赵进脸上的苦笑无奈,他这才对赵进兄弟几个的情谊有更深了解,在这样的场合下,吉香居然敢这么插言,不过这其中的小心思倒是符合他们这个年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总是希望听到别人的赞美,特别是有份量人物的赞美。
虽然这件事好笑,不过孙传庭的确有些话要讲。
“在孙某心中,先前是将赵公视作曹操的,是乱世的奸雄,是篡汉的大贼,自然是势不两立的。”
到这个时候这个场合,孙传庭还敢这么说话,让本来已经亲近不少的感觉荡然无存,石满强和吉香都是怒目而视,他们读书不多,可三国演义评话却常看常听,尽管赵进很喜欢曹操这个人物,可比照一般人所想,这曹操可不是什么褒义的比较。
“赵公派陈将军渡海北伐,光复辽地,却让孙某想到了另一桩,那曹操篡汉,为何要威服匈奴,为何要亲率大军急袭,攻灭乌桓,若不局限于一家一姓,放眼于天下华夏的话,那曹操就是有大气魄的真英雄,当时若无孟德,天下残破,恍若地狱,若无孟德,五胡乱华的惨剧怕是要提前百年,可那时我华夏汉民元气大伤,恐怕连南渡偏安都做不到,汉家血脉法统或许就要断绝,赵公所做何尝不是如此,既然朱家守护不住这华夏江山,那就应该换能守住的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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