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言重了……”赵松感动之余又有些受宠若惊。“我们……我们……哪当得起元帅如此厚爱!”
“什么当得起当不起?”元帅瞪了赵松一眼,“你们是皇上钦点的重将,皇上觉得你们当得起了,你们还敢说自己当不起?再说了……你们都是我们大汉军内的亲贵,你们要是当不起我来保驾护航,谁还能够当得起?这里都是自己人,谦虚话少说了!”
赵松被他这一番疾言厉色,弄得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十分感激对方的好意。
不过,他隐隐然觉得,元帅口中的“都是自己人”,好像有什么别的深意。
“不过,这里我也跟你们明说了吧,我这么狠心来给你们保驾护航,其实倒也不是全为了你们的。”还没有等他问,元帅就直接话锋一转,“也是为了大家啊!”
“元帅……这是何用意?”赵松更加莫名其妙了,于是连忙追问,其他两个青年人也是不甚了了的样子。
“所以说你们还年轻,还没有到挑大梁的时候啊……”石满强元帅微微摇头笑了笑,“今天在场的我们这些人,都是一样的人,都是大汉的勋贵,而且是顶尖的勋贵,是吧?我是国公,赵松你已经是伯了,我看这次打了日本就能够封个侯,而你们……你们两个年轻人,都是家里的长子,迟早也能封侯的,是吧?”
“是……”赵松迟疑着说。
他很想谦虚几句,不过看元帅的神色,他也不想说客套话了。
然而他知道他的恐惧是没有意义的,以皇上在军内在国内的声望和威名,真的想要对付他们这些勋贵,是一点难度都没有的,他们只能是俯首系颈,等待发落,多想也没有意义。所以,他经常抓住一切机会向皇上表达自己的忠心,也表示自己并没有多少个人野心,只想着为大汉的天下流血而已,如果真要有那么一天,他只能期待皇上能够记住自己的忠心,向宋太祖那样只将他剥夺兵权让他回家做个富家翁,不要和明太祖一样真的赶尽杀绝。
今天石元帅的话,正好就触动了他隐藏在心中的那一份恐惧感,他深怕自己的猜测成为现实——石元帅位高权重,又是在军内的顶点,难道他真的听到了什么不好的风声?不过……从皇上前阵子对自己的态度来看,应该还不会出现最可怕的结果吧……他心想,稍微让自己安定了心神。
“嘿!我随口说一句罢了,看你们吓唬成什么样了!”石元帅禁不住再次大笑了起来,“放心吧,皇上对我们没别的意思,你们也别多想,自己吓唬自己。我的意思只是啊,皇上虽然倚重我们这些老兄弟,但是我立下的功勋已经够多了,再多又能怎么样呢?我们不能一直把功勋都抢走啊?如果我们老是一直霸着前面,挡住了你们这些年轻一辈人的路,恐怕你们心里也是不会太服气吧……这可不好。”
“元帅这话就说得太过了……”赵松心里半是宽慰半是紧张,“我们对元帅满心敬仰,怎么会有怨愤之心!”
“你们敬仰,那是自然的,我信,可是别人就未必了。”石元帅又摇了摇头,“我再说一次,我们是勋贵,我们是一起的,理应一条心,可是旁人就未必如此了!”
赵松等人眨了眨眼睛,还是很不明白的样子。
“虽然皇上定下的体制是文武殊途,文官不治军武人不涉政,但是自古都说是出将入相,既然我们身为勋贵,那以后这种事恐怕也是少不了的。我们虽然独立于文官,那以后恐怕也转不了文官里面去,但是我们的子侄呢?勋贵之下自然会人口繁盛,不可能个个都扔进军队里面当兵吧?所以……用不了多少年,我们的子侄儿孙一代人,自然而然就会渗入政事。”石元帅抬起头来,看着茶室隔间的天花板,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再说了,像王丞相,徐工相,陈财相那些人,他们不也是勋贵?其实咱们大汉啊,文武分别没有那么浓,真正有分别的是勋贵和非勋贵!你们人人都敬仰我,但是有的人可是盼着我赶紧跑下去,让我下面的人爬上来顶替,然后他们去顶替下面的人,削尖了脑袋想要钻进勋贵的行列里面来呢!”
这番话,说得赵松等人若有所悟,他们各自面面相觑,但是谁也没有再说出话来,只是等着元帅继续感叹。
“所以啊,还是回到原来的话里面,天下的勋贵才是一家啊,我们共同拱卫皇上,也拱卫着大汉的江山,我提携你们,既是为了你们,也是为了日后你们能提携的我的儿孙,所以你们倒也不用这么感激我……”元帅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些不明不白的意味,“这些你们明白了吗?大汉的体制里面,皇上倚重勋贵,勋贵自成一体,而你我,就是同气连枝!”
诚如蔡国公石满强所言,如今的大汉,勋贵确实隐隐然有了一种自成一体的迹象,勋贵不仅成军作战的时候上下一体,就连平常,之间互相通婚也很多,比如黎黄河,他的妻子就是一位他父亲的老战友、现在被封为伯爵的老军官的女儿,现在已经生了一个儿子,马同济也娶了一位子爵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