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之路的夜上海 第九十三章

「探长，出事了……」来人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却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慌张，说话间，他那双细小的眼睛不断地瞟向陆云，像是在打量着一件什么稀罕物件。

杜笙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这帮没用的东西，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的，成何体统！「慌什么慌！天塌下来了，还有老子顶着！说，到底什么事？」

来人咽了口唾沫，这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探长，赵，赵金龙来了！」

「什么？」杜笙脸色一变，霍地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你说赵金龙来了？他来干什么？」

来人摇了摇头，战战兢兢地说道：「不，不知道。赵金龙带着一大帮人，气势汹汹地杀进了百乐门，说是要找人，现在整个百乐门都被他的人给封锁了，谁也不让进出！」

杜笙闻言，脸色阴晴不定，他走到窗边，掀开窗帘，朝楼下望去，只见百乐门门前停满了黑色的轿车，一个个身穿黑衣，手持武器的打手将整个百乐门围得水泄不通，那阵势，简直比巡捕房抓人还要夸张。

杜笙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这赵金龙来得可真是时候，自己这边刚和陆云达成协议，他就带着人杀上门来，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不可能！杜笙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自己和陆云的计划天衣无缝，赵金龙不可能知道。那他今晚来百乐门，究竟是为了什么？

杜笙百思不得其解，这时，一旁的陆云却突然开口问道：「杜探长，这赵金龙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嚣张？」

杜笙回过神来，深深地看了陆云一眼，这小子，还真是沉得住气，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能如此淡定。他冷笑一声，说道：「陆先生有所不知，这赵金龙可不是一般人，他可是上海滩青帮的老大，黑白两道通吃，就连我这个法租界探长，也要让他三分。」

陆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早就听说过上海滩青帮的势力，没想到竟然如此嚣张，连法租界的探长都不放在眼里。看来，这赵金龙，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

「那杜探长打算怎么办？」陆云问道，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杜笙弹了弹烟灰，缓缓说道：「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既然赵金龙想要玩，那我就陪他好好玩玩！」

说罢，杜笙整理了一下衣领，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对着外面喊道：「来人！」

话音刚落，两个身穿制服的巡捕便快步走了进来，立正敬礼道：「探长，有何吩咐？」

「去，把我的枪拿来！」杜笙沉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 两个巡捕不敢怠慢，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陆云看着杜笙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看来，今晚有好戏看了……

很快，两个巡捕便拿着两支手枪走了回来，杜笙接过手枪，熟练地检查了一下，然后将其中一支递给了陆云，说道：「陆先生，这把枪就送给你防身吧。」

陆云接过手枪，掂量了一下，这是一把德国造的毛瑟手枪，做工精良，手感极佳，一看就知道是好货色。他把玩着手枪，似笑非笑地说道：「杜探长还真是大手笔，竟然舍得把这么好的枪送给我。」

杜笙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将另一支手枪插进了自己的腰间，然后率先走出了房间。

陆云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走廊上，只见走廊上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巡捕，一个个神色紧张，如临大敌。

杜笙扫视了一眼众人，沉声说道：「兄弟们，今晚有人想要闹事，你们怕不怕？」

「不怕！」 巡捕们齐声吼道，声音震耳欲聋。

「好！跟我下去，会会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杜笙大手一挥，率先朝楼下走去。

陆云跟在杜笙身后，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他倒要看看，这赵金龙，究竟想要玩什么花样……

百乐门一楼大厅，灯红酒绿，歌舞升平，与往常一样热闹非凡。然而，在这纸醉金迷的表象之下，却隐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赵金龙坐在大厅中央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轻轻地摇晃着，他那张国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一双锐利的眼睛却像鹰隼一般，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在他的身后，站着十几个身材魁梧，面容冷峻的打手，一个个虎视眈眈，仿佛随时准备动手。

大厅里的其他客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噤若寒蝉，纷纷躲到角落里，生怕惹祸上身。

「砰！」

一声巨响，百乐门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杜笙带着一队巡捕，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是谁？竟敢在百乐门闹事？」 杜笙大声喝道，目光扫视全场，最后落在了赵金龙的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赵金龙缓缓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缓缓说道：「哟，这不是杜探长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赵金龙，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笙冷冷地说道，「带着这么多人闯进百乐门，是想干什么？

赵金龙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不屑和嘲讽：「杜探长说笑了，我赵金龙再怎么大胆，也不敢在法租界的地盘上啊。我今天来，只是想找个人而已。」

「找人？」 杜笙眉头一皱，「你要找什么人？跑到我这里来找，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没错，我就是要找他！」

赵金龙说着，猛地站起身来，伸手一指，指向了站在杜笙身后的陆云，「就是他！我要找的人，就是他！」

赵金龙的手指如同审判之剑，直指陆云，让原本喧闹的大厅瞬间鸦雀无声。众人皆屏息凝神，目光在赵金龙、杜笙和陆云三人之间来回游走，试图从这微妙的气氛中嗅出一丝端倪。

被点名的陆云却显得异常平静，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他微微眯起双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赵金龙。

杜笙见状，心中暗叫不好，这赵金龙今晚来者不善，看这架势，十有**是为了陆云而来。他侧过身，用身体挡住赵金龙的视线，沉声说道：「赵老大，你这是在开玩笑吧？陆先生是我朋友，你要找他，也该先跟我打声招呼吧？」

赵金龙冷笑一声，毫不在意杜笙的阻拦，径直走到陆云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位就是陆先生吧？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

陆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淡淡地说道：「赵老大客气了，我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罢了，哪里敢劳您大驾？」

「陆先生太谦虚了。」赵金龙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雪茄，慢条斯理地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一团烟雾，眯着眼睛说道，「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今天来，是想请陆先生跟我走一趟，不知道陆先生赏不赏脸啊？」

「哦？不知道赵老大找我，所谓何事？」 陆云不动声色地问道，语气中听不出丝毫的紧张和畏惧。

「呵呵，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请陆先生去喝杯茶，聊聊天而已。」 赵金龙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语气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陆云自然听得出赵金龙话里有话，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乱，反而笑了笑，说道：「既然赵老大如此盛情，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爽快！」 赵金龙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陆云的肩膀，说道，「我就喜欢和陆先生这样痛快的人打交道。」

说着，他大手一挥，对着身后的打手们说道：「我们走！」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百乐门外走去，留下杜笙和一众巡捕面面相觑。

「探长，咱们怎么办？」 一个巡捕凑到杜笙身边，低声问道。

杜笙脸色铁青，狠狠地将手中的雪茄扔在地上，用脚碾碎，咬牙切齿地说道：「还能怎么办？静观其变！给我盯紧了，看看这赵金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

赵金龙将陆云带到了一处私人别墅，这栋别墅位于法租界的一处僻静的街道上，周围环境幽静，戒备森严。

普通人家哪来的私人别墅，更何况还是在法租界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陆云不用猜也知道，这栋别墅的主人，十有**和赵金龙背后的靠山有关。

别墅的大门缓缓打开，陆云在赵金龙的「邀请」下走进别墅，一群打手则像饿狼一样，紧紧跟在他们身后，生怕陆云突然消失一般。

别墅内部装饰奢华，水晶吊灯，红木家具，随处可见的名家字画，无一不彰显着主人的财力和品味。然而，在这富丽堂皇的表象之下，却隐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氛，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和阴谋的味道。

「陆先生，请坐。」赵金龙指着沙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想喝点什么？红酒？威士忌？还是我们中国的茶？」

陆云扫了一眼四周，那些打手已经将房间团团围住，他就像是被蜘蛛困在网中央的猎物，无处可逃。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乱，反而从容地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淡淡地说道：「赵老大，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用拐弯抹角的，我这人不喜欢浪费时间。」

「痛快！」赵金龙大笑着拍了拍手，立刻有手下端着茶水和点心走了过来，他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目光如炬地盯着陆云，缓缓开口道，「陆先生，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请你来，是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哦？什么交易？」 陆云挑了挑眉，心中暗自冷笑，这赵金龙还真是老奸巨猾，明明是想威胁他，却偏偏要说是谈交易，真是虚伪至极。

「我知道，陆先生最近在查十年前的那件事。」赵金龙顿了顿，观察着陆云的反应，见他没有否认，便接着说道，「其实，这件事我也一直在查，而且，我已经查到了一些眉目。」

「哦？是吗？那可真是恭喜赵老大了。」 陆云不动声色地说道，心中却暗暗警惕起来，这赵金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赵金龙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这件事牵扯甚广，凭我一人之力，恐怕难以查清真相。所以，我想和陆先生合作，一起查清这件事，找出幕后黑手，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陆先生，你觉得如何？」

陆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赵金龙，仿佛在思考他话中的真假。

「陆先生，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赵金龙以为陆云不相信自己，便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知道，你怀疑我是幕后黑手之一，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没有参与当年的事情！我之所以要查清这件事，是因为我也有亲人死在了那场浩劫之中，我比任何人都想要找出凶手，为他们报仇！」

赵金龙说得情真意切，仿佛真的是一个痛失亲人的受害者一般。

陆云看着赵金龙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但让他失望的是，赵金龙的眼神平静如水，没有丝毫的波动，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沉默了片刻，陆云开口问道：「赵老大，你我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找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