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一直感到身体不适,小腹间不时袭来突如其来的抽痛,每一次发作都如狂风骤雨,搅动得内脏翻江倒海,疼得我脸色苍白如纸。其实,我小时候也有过这个毛病,每次只要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成年以后就没怎么犯过,如今竟又卷土重来,比起小时候痛得更是变本加厉起来。去医院拍片、化验检查了一大堆,医生也没看出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那晚,我轻倚床头,惯例地拿起杨戬的照片,说了几句情侣间的私房话。想到这几天小腹痛的毛病,我不禁蹙眉,向照片中的杨戬问道:“戬哥哥,你知不知道我身体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如果知道的话,今晚你就给我打个相吧!”
说完,我放下杨戬的照片,揉了揉小肚子,郁闷地叹了口气,希望今晚肚子不会再痛了。
我侧躺在床上,不久便陷入了沉睡。桌上那张杨戬的照片,忽然绽放出一抹耀眼的金光,宛如晨曦穿透云层,悄无声息地渗透进我的意识之中。一幕年幼时的场景出现在我的睡梦之中,那时的我,不过是个刚满一岁的稚嫩女童,夏日炎热的午后,父母都在忙碌,我独自一人在床榻上安睡着午觉,也不知梦见了什么,稚嫩的小脸挂着一丝无忧无虑的甜美笑容。
床边,一抹刺眼的白光倏然闪过,李汐汐的身影幽灵般浮现于床边。她那张娇俏的面容,露出一抹恶毒的笑意,仿佛春日里不经意间绽放的毒花。她那纤细白皙的右手掌心,稳稳托着一座血红色的宝塔,其形制与李天王手中的那座宝塔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却又截然不同。这宝塔,更像是自深渊爬出的妖物所铸,浑身散发着浓郁的血腥与邪恶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李汐汐的眼神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她将那座血塔缓缓放在我的小腹之上,就像是雪遇见了热度就瞬间融化了般,血塔渐渐融入到我的小腹之中,我苍白稚嫩的腹部凸出一座血塔的形状,隐约可见一座血塔正在小腹处源源不断吸取着鲜血,过了不知多久,小腹才仿佛恢复如常般逐渐平坦下来,并将血塔隐藏起来。
也是自那日起,一种莫名的腹痛便如影随形,一直到我长大以后体抗力日渐增强,才开始渐渐出现好转,原来折磨了我一整个年少的疼痛来源,就是李汐汐悄悄植入我小腹之中的那座血塔。
次日,我果断联系了邢老师,视频那端邢老师的目光触及到我腹中的那座血塔之时,深邃的眼眸露出一丝对李汐汐的憎恶,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这座血塔邪气无比,非正道之物,正因如此,你才自幼就有腹痛的毛病,时间太久已形成实病,现在腹部成为你全身最脆弱之处,假如有敌人想来对付你,一定会在你最脆弱的地方下手,你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
说完,邢老师掌心间猛然绽放出一抹璀璨金光,穿透手机的屏障,化作一束笔直的光柱,温柔而坚定地照耀在我的小腹之上。随即,那隐匿于体内的血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缓缓显现,从我的小腹一点点剥离出来,直至血塔完全从我的腹部彻底脱离而出,稳稳落入邢老师摊开的掌心。
邢老师厌恶地看了一眼这座通体泛着腥红、仿佛是用鲜血凝结而成的鬼魅血塔,掌心再次涌动起澎湃的法力,只是一瞬,那座不祥的血塔便在强大的法力冲击下轰然瓦解,化作虚无。与其同时,我仿佛听见遥远的神界,关押在天牢之中的李汐汐,发出一声极致痛苦的惨烈尖叫。
血塔被毁,李汐汐毫无疑问是遭受了强烈的反噬之力。
正如邢老师先前所断言,尽管血塔已毁,但它毕竟在我的小腹内放置了将近三十年,早已与血肉相融,形成了实病。如今是我全身上下最薄弱的地方,导致了这些日子以来,时不时就会有人费尽心机、千方百计对我的小腹下手。
那晚,结束了一天的忙碌,我刚踏入家门,就察觉到不对,只见天花板上、阳台、窗外、衣柜里、沙发上,放眼望去家里到处都是毛茸茸的狐狸,它们以人身站立,姿态各异,却出奇地一致——那一双双眼睛,同仇敌忾、毫不客气地瞪视着我,仿佛我这位回到家的主人,才是那个擅闯入别人领地的不速之客。
眼前缓缓步入客厅走廊的,是一个五官浓颜系、脸颊稍显狭长的英俊少年,那双天生的卧蚕眼压低透出阴沉,身着一袭以冰蓝色为底,黑色外罩战甲,腰间束以精致的束带,勾勒出挺拔的身姿,手中则拖曳着一杆长枪,枪尖轻点地面,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正是托塔李天王与狐妖外室所生之子,李汐汐的二哥,惠岸行者木吒。
钟阳昔日对我提过,娱乐圈中有一男星,在仙侠剧中饰演男二号火出圈,被誉为最适合古装男演员之代表,其实就是木吒的分身下界转世,果然与娱乐圈里的那个男明星长得一模一样。
望着木吒那张冷峻而凶狠的脸,明显是来替李汐汐报仇的啊!
可是,那个血塔是李汐汐先放进我肚子里的,如今也不过是反噬还给她罢了!
一股不安涌上心头,我不由自主地朝向屋内呼唤:“母妃——”
木吒冷嗤一声,微微昂起下巴,眼眸轻蔑,“呵,今夜天妃娘娘需返回神界处理要务,她绝不会在此出现,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我怒了,伸手直指木吒,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却仍强作镇定,“你也就只敢趁着我娘不在的时候来欺负我,有种的话,等我娘回来了,你也站出来试试?”
听我这么一说,木吒瞬间勃然色变,道:“若非九幽**向我透露,我尚不知你昔日竟横刀夺爱,抢了汐汐的意中人陈道东,更在神界对她多加欺凌。今夜,我定要代汐汐好好教训你一番,以解她心头之恨。”
我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道:“我欺负李汐汐?还抢她的陈道东?……啊呸!那个死渣男白送给我都不要,九幽**那个老绿茶婊说的话,你也信。”
木吒丝毫不信我说的话,他猛然一挥手中长枪,枪尖闪烁着寒光,直指我而来,气势如虹,分明已将我视作不共戴天的仇敌,“今日,便是你的末日——”他怒喝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杨戬那颀长挺拔的身影犹如疾风般自屋内掠出,稳稳地挡在了我的面前。他手中紧握三尖两刃枪,枪尖与木吒的长枪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杨戬厉声喝道:“木吒,休要对御儿无礼!”他的声音中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说完,杨戬就与木吒战作一团,两人都是曾经参与过姜子牙封神榜大战的武将,一个是玉鼎真人的徒弟,一个是观音的弟子,真打起来的确不知谁更胜一筹,杨戬枪法凌厉,木吒枪法精妙,二人你来我往,难解难分。
然而,这次木吒不是孤身一人而来,还带来了他母族的五百灵狐。这群狐狸精狡猾异常,行动迅捷,趁杨戬与木吒缠斗之际,屡屡寻机偷袭,或攻其不备,或扰其心神。杨戬纵使神通广大,面对这等局面也不免分身乏术,既要全神贯注应对木吒的凌厉攻势,又要时刻提防那五百灵狐的狡诈突袭,渐渐显得力不从心,眼看着就要落了下风。
我想起之前,杨戬曾在我腕间烙下一枚神秘的印记,此印非同小可,是可以调动灌江口麾下一千二百草头神的信物。我心念一动,借由这印记之力,召唤来了那浩浩荡荡的一千二百草头神。他们迅速集结,腾云驾雾,气势如虹,直奔而来。面对这由一千二百草头神组成的雄壮队伍,区区五百灵狐自然是难以匹敌。战斗一触即发,草头神们英勇无畏,攻势如潮。不多时,木吒所带来的灵狐们便被连连击退,败象已露。木吒在战斗中也越来越落了下风,他心中明了,今夜之行,已然无望得手。撂下狠话道:“我不会善罢甘休的,咱们走着瞧——”说完,就带着剩下伤亡惨重的灵狐们离开了我家。
木吒离开的后半夜,我的腹部突然如刀绞般剧痛起来,仿佛小肠被无形之手拧成了麻花,又被狠狠地拽扯,痛楚绵延至次日清晨,迫使我强撑着虚弱的身子,与邢老师进行了视频通话。屏幕那端,邢老师的眼神中满载着深切的忧虑,他凝视着我那张因痛苦而失去血色的脸庞,眉头渐渐拧紧,“木吒昨晚的确找上过你,要给你点颜色瞧瞧,但我认为你眼下这腹部的剧痛,恐怕并非木吒所做。”
邢老师告诉我,原来就在木吒离去的后半夜,托塔李天王在得知了木吒做下的事,怒不可遏地扇了木吒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斥骂道:“你知不知道御儿曾经救过汐汐,你这样对她是忘恩负义!”
于是,李天王强压着木吒,来到邢老师在茅山新布置的道场,磕头认罪,道场里一共供奉着八尊神像,比B市老宾馆里的道场新多增了一位神像,那就是大名鼎鼎的药王孙思邈。邢老师供奉着他,是希望药王能以其无上医术为杨老师调理身体。
只见八尊神像里的观音神像忽地绽放出一抹耀眼金光,温柔而庄严,金光轻轻摇曳,缓缓降于尘埃,幻化为观音菩萨那超凡脱俗的身影。菩萨面容皎洁如玉,透着一股不染尘埃的纯净,身着一袭素雅的罗袍,肩头绣着细腻入微的莲花图案,每一瓣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慈悲与智慧。腰间垂挂的璎珞轻轻摇曳,发出细碎而悦耳的声响,手中紧握的玉净瓶,更是散发着淡淡的灵光,映照出一片祥和。观音大士慈悲垂眸俯视着跪于面前的木吒,眼中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失望,道:“木吒,你随我回珞珈山闭关些时日吧,待你想通,心性稳了,再行出关……”
木吒清俊的脸上满是无地自容,向观音大士深深地叩首,恭顺地道:“是。”他缓缓起身随着观音大士一起返回珞珈山。
如邢老师所说,木吒既已随观音大士回了珞珈山,那我现在的腹痛又是谁干的?痛得难熬之时,只得挣扎着起身,从药箱中摸索出一粒医院开来的止痛药,塞进嘴里。
此刻,我望见墙上悬挂的天妃娘娘画像隐隐透出温润灵光,无疑是娘亲的分灵已经归来的迹象。
于是,我用手按着绞痛不已的小腹,站在我娘的画像之前,有些委屈地道:“母妃,我肚子好痛,究竟是谁在暗中对我下手?”
那幅精美绝伦的天妃娘娘画像里,天妃娘娘手指动了一下,抬起玉腕,在空中缓缓画出一个大大的圈,瞬间幻化为一颗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的肥皂泡,自画像中悠然飘出,直抵我的面前。肥皂泡内仿佛有一个缩小的世界,一幕幕场景透过这个肥皂泡向我涌现而来。
昆仑之巅,云雾缭绕之中,西王母的寝宫庄严而神秘,白牡丹身为西王母座下最心灵手巧的侍女,每日清晨都要为西王母梳妆,这天她为王母梳妆完毕刚刚退下,若王母今日无需再次装扮,应该就不会再召见于她,她每天除了一大早需要忙上一会儿,其他时间都是无事可做。
白牡丹悠然漫步到昆仑宫的花园之中,就看见几个侍女聚在一起互相聊着什么。
她轻轻扬声道:“你等不在西王母座前尽心侍奉,反倒在此地闲聊,倘若王母稍后有召,寻你们不见,只怕是要责怪下来了。”
侍女们闻声转身,映入眼帘的是白牡丹一身清雅脱俗的装扮:月白色织锦长裙上,以细腻的刺绣勾勒出朵朵牡丹,随风轻摆,如同她本人一般,既娇艳又不失妩媚;乌云般的发丝被精心打理,玉蝶花枝簪斜插云鬓,更添几分超凡脱俗;一对粉碧玺耳坠轻轻摇曳,映衬着她柔滑如凝脂的肌肤,身姿曼妙,宛如春日里最娇艳的那一朵牡丹,绽放于世间,分外引人注目。
一个叫绿桃的小姑娘,乖乖甜甜地道:“牡丹姐姐,你记错了,今日不是我们几个当值。”
绿桃一袭绿色仙裙,发髻挽成桃苞髻,看起来清新极了,她上前挽着白牡丹的胳膊,撒娇似的摇了摇说:“我们在这里聊天,昨日新来了个女武将,是真武大帝的女儿。”
旁边一个穿着浅粉色衣裳的女子,语气有些刻薄地道:“哼,八成是借着位高权重的爹调到我们这里来谋取职位的。”
另一个穿着宝石蓝长裙的女子个子高挑,性格也比较沉稳老练,只见她不赞同地看了那个浅粉色女子一眼,“陆瑶……慎言!既然已经调来咱们王母宫,以后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既然知道人家有背景,何必还要得罪人家。”
那个叫陆瑶的女子不吱声了,有一个穿白衫红裙的女子似乎知道点内情,道:“我听人家说是西王母钦点的,倒也不是人家靠爹进王母宫的,听说是去年的时候,西王母去昆仑山学校视察,见一个小姑娘生的十分漂亮,于是对自己的儿子昆仑山教主发话,说这个小姑娘一定要给她留着,等毕了业就得调到她身边去,所以今年小姑娘一毕业就被送到咱们这儿来了。”
绿桃十分好奇,一个劲儿追问那个白衫红裙的女子,“永善姐姐,这个女武将到底是有多漂亮?才能让西王母钦点,难道会比牡丹姐姐更好看?”
要知道,白牡丹可是西王母的众多侍女之首,是花中之王的白牡丹花的精魄修炼而成的仙子,花仙子的元神都很漂亮,更何况还是花中之王的牡丹,更是有着艳压群芳的国色。
永善抬眸看了一眼白牡丹,有些犹豫地道:“好像是昆仑山学校的校花吧,听说她昨日正式上任的第一天,林攫……也就是那个一天到晚喜欢醉在酒里的文官,来给西王母送批好的文籍,他看见那个女武将的第一眼,就当场为这个女武将写下一首诗。”
众女闻言愣住了,要知道林攫写诗可是一绝,神界鲜少有人能与之相抗衡,可是他从来没有单独为某个人写过诗词,如今竟然为这个女武将破例了。
陆瑶也忍不住问:“林攫写的到底是首什么样的诗?”
一提到这首诗,永善的眼眸顿时亮了起来,赞赏不已,“我昨日听了这首诗,专程把它撰写下来,背的滚瓜烂熟,我念给你们听。”
她清了清嗓音,字字清晰地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这一瞬,场内众人皆如昨日陆瑶初闻此诗时一般,心灵被其深深触动,沉醉不已。震撼过后,她们的眼神不约而同地流转至白牡丹身上,世人常愿自己能够变得如花般美丽娇艳,而林攫的诗笔却反其道而行,在诗里写下是花想变成那个女子的绝世容貌。
白牡丹的脸色瞬间阴沉,不到一秒又恢复如常,林攫的这首诗可是狠狠地打了她的脸,要知道林攫身为西王母座下的常客,频繁往来递送文书,与她白牡丹也算颇有渊源,然而他从未为她提笔赋诗,如今更是借着以花想成为另一个女子的容颜做比喻来写诗。
对那个被林攫破格写诗的女子,白牡丹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好奇与嫉妒,她倒要亲眼瞧瞧那个被林攫写为“云想衣裳花想容”的女子生得究竟是有多漂亮。
白牡丹第一次见到御历的时候,她就站在西王母宫门前值守,因为要随时面对紧急突发状况,故而她只身着一袭银装铠甲,依旧极致昳丽,银白色更加衬出她的清肌雪肤,头发只挽成简单的蝴蝶髻,因为是武将正当值守,她冰冷略带一丝严厉的双眸直视前方,只是依然掩不住她那双美眸的潋滟和魅惑,而那张脸……
白牡丹仿佛被震撼了般,忍不住身体向后倒退一步,虚弱无力地靠在昆仑宫的墙壁上,才没让自己更失颜面地倒下去,她眼底溢满了不可置信,她怎么会……这么的漂亮?!
白牡丹向来自傲于自己的美貌在整个西王母宫无人可敌,而在看见御历的那一刻,她深深地意识到,第一美人从此再也不会是她了!
肥皂泡‘啵’的一声在我眼前破碎,画面到此结束。
竟然是这样,我抬眸望向画像中的亲娘,呆呆地又问了一句,“除了白牡丹,还有其他的人吗?”
这时,又一个晶莹剔透的肥皂泡向我飘来,新的肥皂泡内只浮出淡金色的三个字,是一个让我完全意想不到的人,——白素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