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之主 第一卷：赤红土地 第十四章 ：猩红凝视

滴答，滴答......

猩红的血珠落在墓碑上，源源不绝。

逐渐，墓碑从漆黑到瘆人的猩红。

那些似人嚎，似婴啼的呜咽声，同样丝毫没有断绝的迹象。

齐迹只是，也只能看着，周身感受犹如置身在一个杂音缭绕的寺庙，静听僧人打坐念经。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算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亡。

嗤嗤。

墓碑忽然裂出一道缝隙，像是承受不住血滴的击打，逐渐开始蔓延出更多的裂痕。

直到。

砰。

整块猩红墓碑崩裂开来。

齐迹屏气凝神，仔细盯着，不敢错过。

咿呀。

一道幽异的声音出现了那么一瞬间，崩裂的墓碑碎块处，开始骤然闪动着猩红的光芒。

“啊......”

齐迹不受控制地开始感到剧烈的疼痛，就像是一扇抵御恶魔的门被撞碎了，于是那些狰狞的魔鬼们，就一拥而上进入了他的身体里，肆无忌惮地啃食着他的全部，不放过一丝一毫......

幻觉和现实在齐迹的眼前撕扯着，感知中的一切都不太真实……

滴答，滴答。

鲜血还在滴落着，汇入那开始泛滥的血光中。

轰。

一道冲天的猩红色光柱骤然而现，光芒由一道道血色丝线构成，似乎在交织着，凝聚出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那猩红色的光柱逐渐开始闪动，转而渐渐映照出璀璨的鲜红色。

一只不断闪着妖异光芒的竖瞳，在光柱中缓缓凝出。

骤然，散布在这诡谲空间中的凄厉呜咽声顷刻间变得剧烈起来，像是在欢呼雀跃着......

“伪善的诸神，微弱的火种，欢呼吧，迎接逝者的狂潮......”

那猩红妖异的竖瞳映照出的光芒越来越甚，于是，齐迹的眼眸中仿佛也透出了一些肮脏的猩红。

潜移默化间，齐迹的感知好像越来越薄弱。

痛苦弱了。

思考少了。

所有的本能也丧失了......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没有温度，冰冷中缓缓多出一些狰狞，兴奋的味道......

啪嗒，啪嗒。

忽然，背后有脚步声传来。

齐迹想转头，却做不到。

等待。

直到有人在身后轻轻拍肩：“本心可在？”

深邃，催人堕落的黑暗深渊中，似乎一种力量自心底油然而生。

“在。”

齐迹艰难出声，尽管声音很微弱，他到底是说出来了。

“信仰可在？”

“在。”

“坚持可在？”

“在。”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齐迹似乎看到有人捏碎了那猩红之瞳，画面骤然开始扭曲，又迸发出刺眼无比的白光。

周身的温度似乎骤然升高了。

燃烧的国度，在虚空中演化。

无人的王座之下，有一尊古老生灵虔诚跪地。

他认得，那是阿诺。

这是一幅来自亿万岁月之前的古老画面。

然后，一切都消失了。

他看见了一口猩红古棺，裹挟滔天古老禁忌之力降临时，顷刻撕裂维度，虚空国度骤然崩碎。

那个从深空中走来，轻拍他肩膀的身影，也在这一刻，化为齑粉。

无数条锁链自虚空中生出，齐齐涌向棺椁，封锁，禁锢。

凄厉的亡魂不再低语，而是痛苦地嘶吼。

猩红棺椁滴落着鲜红的血液……

下一刻，更加撕裂神经的疼痛猛烈地冲击而来！

“啊......”

齐迹的意识骤然清醒，睁开双眼，视线一片发白。

等到再次恢复清明，他看到朝阳已经生起，虽然依旧不明媚，甚至很快就会黯淡，却带来力量。

天亮了？

也该亮了。

这一夜，似乎太长太长了。

那是梦吗？

他不知道。

许是如此吧。

齐迹看了看房间内，电视机前的地面被砸了一个凹陷的坑，沙发上昨夜那个叫做“叶小倪”的女人，正盖着一床薄薄的被子睡着觉。

他依稀记得，昨天好像见到了酒馆的店主，老张。

可此时，并没有他的身影。

看着熟睡中的叶小倪，齐迹不自主地按了按身下柔软的床，眼角的余光瞧见了床单上的血迹，却并不在意，大概觉得是自己身上的伤口流出的。

自己这是睡了她的床么？

齐迹不由得感到一阵歉意，刚想要移动身子，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那是神经撕扯的感觉。

他还没有完全缓过来。

虽然并不完全记得究竟在自己的身上，这一夜又发生了什么。

不过......

齐迹揉了揉眼睛，视线依旧清晰，又握了握拳，传来略微强横的力量。

眼睛和身体都有了一定的恢复。

略微缓神过后，齐迹一鼓作气下床，将身上的病号服脱下，然后将一旁整齐叠好的衣物穿上。

沙沙的穿衣声吵醒了熟睡的叶小倪，她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然后睁开惺忪的睡眼：“你醒了？”

“嗯。”齐迹应了一声。

这种情况，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拖鞋的声音，啪嗒啪嗒。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房门，似乎是去到了洗手间。

齐迹没走，坐到了沙发上，将【挽墟系统】手表戴好，开机。

昨晚他关闭了生命体征监测，是为了不让老莫察觉。

结果，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出了岔子。

而后来，在他从天上落下来的时候，手表受到撞击关机了，也没再打开过。

【正在为您载入。】

【载入成功。】

齐迹成功进入了系统页面，而还不等他操作什么。

滴滴滴——

一连串消息通知就弹了出来。

其中有两条是老莫在昨晚发的，都是问他去了哪里。

然后有二十多条未读消息都是从昨晚到今早都有，且来自同一个人。

齐迹点开和陈思思的通讯框，查看起来。

陈思思：【喂喂喂，小齐同学，你去哪了？怎么还没回来，我们训练都要结束了。】

【我给你讲哦，莫教官临时有事走了，现在给我们训练的是一个地中海大叔，哈哈哈......（快回来，快回来......）】

【队长大人，你是有什么隐藏任务和莫教官一起去执行了嘛？怎么学院哪里都找不到你啊？问其他指导老师，也没人知道......】

【你明天回不回来啊？你要是不陪我们一起训练的话，我都想逃课了......你忍心让我一个美丽大方善良漂亮可爱无敌美少女，和赵岩那个大糙汉一起训练嘛？（附加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包）】

【......】

【我们早上的训练要开始啦！今天太阳真好，你看......（附带一张青春美少女自拍照）】

【（笑脸表情包）】

【诶，你到底去哪里了呀？怎么都不理我？呜呜呜......莫教官都回来了，你怎么还不回来？（附加，哭泣表情包）】

【可恶的队长，你再不理我，我真的要生气了！！！（愤怒表情包）】

【呜呜呜......你要是遇到危险，就给我发个眨眼的表情包，我马上来救你......（你怎么还不回来！！！美少女要疯掉了！）】

......（省略二十条）

齐迹看着讯息记录，先是微微愣神，然后嘴角不自觉扬起了细微弧度，不过很快便收敛。

但是，不得不说。

陈思思在网络上是真挺活泼啊......

虽然现实也是青春可爱的那一款，但是至少......应该，大概不至于如此浮夸吧......

在他关闭手表投影的那一刻，门外忽然传来了交谈声。

很快，房间的门被推开，三道身影接连映入眼帘。

正擦着湿漉漉头发的叶小倪。

鬓角已白的店长老张。

风衣墨镜的老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