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之主 第一卷：赤红土地 第六十二章：呼唤

齐迹觉得自己应该是死了。

身体传来的麻木和痛苦是如此的真实......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奇迹，没有谁可以超越生死......

在那么一个瞬间，齐迹几乎回光返照般在脑海中重映了自己这一生的许多画面。

画面就像秋的落叶，在绚烂中逐渐凋残，却逐渐停留......

一年前。

“我掐指一算，有人在看我们。”

江南第一医院，重症病房。

穿着病号服的少年靠在床上，斜望着窗外梧桐树的枝丫，和趴在他床边看着电视的女孩子说话。

此时已经是深秋了，电线杆上有稀疏几只麻雀来去，天空还没有完全暗下来，飘零的叶子在风中越落越低，就好像有些生命到了黄昏。

少年姓齐名迹，谐音很好，叫做奇迹。

好像这个名字听上去，就让人误以为这小子好像生来就是有些不凡之处的。

年幼时他游一景区，曾被一算命道士拦住去路：“不得了，不得了啊。小伙子，我观你有一丝不凡之气从天灵盖飘出来啊。我观小友日后必成大器，惩奸除恶，维护世界和平这个责任，就交给你了啊！我这有一本降龙十八掌秘籍，助你成就世外高手。不要888，不要88，只要19.9......”

虽说这武功秘籍他没钱买，但他真有些怀疑这衣衫不整的道士没准儿真是修过仙的，竟是言出法随，一语成谶！

年纪轻轻的他，刚被检测出来癌症晚期，已经是半只脚入土的选手了。

生而不凡？

必成大寄！

好像真没一点错......

“你怎么知道？”女孩偏过头看他。

少女叫做姜艺，至于小姜片则是他常称呼他的外号了。

他们算是青梅竹马，在一个孤儿院长大。

“滚。”姜艺瞪了他一眼，偏过头又去看电视。

齐迹自知有些厚此薄彼，大概估摸着只说自己不说她，会伤了她的心，于是赶忙说道：“哎，其实我觉得你也挺有女主角的气质。”

“哦。”苏南余似乎对此不感兴趣，根本不回头。

齐迹突然变得有些悲伤：“你还是不要给我当女主角了，我就要死了，你会当寡妇的，要被人欺负。”

“齐迹，不要说这种话。哪有人那么容易死啊，你要好好的。”姜艺回头看着他，眼神逐渐变成温柔。

“嗯......”

她停了停，又说：“你好好的，我也好好的。”

“我相信一定会有奇迹的。”姜艺温柔一笑，眉眼弯弯的，有两个小酒窝，明媚动人。

画面悄然破碎，以至于这样的明媚动人，却开始逐渐模糊。

齐迹忽然觉得，自己以前似乎有很多快乐，很多、很多......

思绪开始变得复杂，脑海中的景象开始变得一片荒芜和灰暗。

齐迹觉得这也许就是死亡的讯号吧......

可就在那些画面逐渐黯淡到几乎要消失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一个深邃的声音，似乎从遥远虚空而来。

“宇宙轮回的彼岸，有人遗留。”

“诸神黄昏的角落，有人守望。”

那一刻，凋零的世界仿佛又有了色彩，齐迹又一次看到了一些画面......

那画面是如此地压抑又黯淡，他看到了一个人，身影伟岸，背对着他......

他看到御剑飞行，剑气纵横的仙人，被挖去双眼，长跪不起。

他看到背生羽翼，拥抱光明的天使，被拦腰截断，身躯被鲜血浸染。

他看到无数尸骨，累累成山，遗留之人，遥望虚空......

冥冥中，他似乎听到了一些声音，有些像电视剧里的战场厮杀声和击鼓声，又交融着那些亡魂的呜咽声。

那声音越来越洪亮，仿佛在刺破他的神经，让齐迹头疼欲裂，就像有人在将他强制唤醒。

齐迹横竖无法平静，仿佛要摧毁他的神智。

直到虚空破碎。

似乎有人茫茫中在呼唤他。

“欢迎回来。”

“王——”

在这一声呼唤之后，意识浑浊间，齐迹的视线仿佛穿越时空地被拉到了某个地方......

一望无际的虚空里，他看到了一棵被神圣白光侵没的参天大树扎根在废墟上，垂落的枝条纷飞蔓延，遮天蔽日。

有无数“人”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向它走近......

看到那棵树的那一刻，他的感知似乎增强了数百倍，他可以看到游离在宇宙中的每一粒尘埃，可以看到那累累尸骨被无数血液浸染的废土上的每一处细微......

这些刺激着他的大脑，也吞没着他的意识。

当齐迹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这些“人”身上，他才突然发现，他们根本就不是人......

那是一尊尊背生血色羽翼、头生炽色双角的怪物。

在那画面的最后，有人好像发现了他，毫无征兆地突然间回头。

齐迹看到了祂的那双眼眸，瞳眸中仿佛有烈阳在其中灼灼燃烧，在那燃烧的国度里，祂隔着无数光年，流焰在虚空中纷乱，凝聚成一个古老文字，又像是某种呼唤……

“王。”

只是在对视的那一瞬间，那全部的画面都消失的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