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第103章 非典时期的欲穷千里目

粗狂的岩石悬崖，在阳光下泛着土黄色的光，在习习微风中展示着自己的坚硬。

方自归站在悬崖边上，观察悬崖下面的地形。

悬崖之上，绿草如茵，春意盎然，一种花的香味，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

悬崖之下，马蹄形状的果岭被羊绒般细腻的青草覆盖着，一面三角形的小红旗插在果岭中间，朝着大海的方向飘动。一个白色的长条形沙坑，像一条蜥蜴蜿蜒在果岭的东面。而果岭的西面，两个点状的小沙坑好像落在绿茵上的两滴白色眼泪。

游梓晖用球杆瞄了一下果岭上的旗杆，兴高采烈地说：“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这个洞，是不是有这种感觉？”

方自归笑道：“太有感觉了。”

这是一个三杆洞。游梓晖转动身体，“啪”的一声，白色小球高高飞起，沿着自己的抛物线，落到了果岭旁的那个长沙坑里。

轮到方自归开球了，球童递给方自归一支球杆，说：“一百一十码，九号杆。”

方自归道：“一百一，我应该用八号杆吧。”

球童道：“这里跟果岭之间有比较大的落差，又有点儿顺风，九号杆足够了。”

球童是对的。方自归屏息凝神，挥着球杆一个漂亮的转身，“啪”，一道优美的弧线，小球落在了果岭上，又因为惯性向前冲，滚出了果岭，在果岭边缘的粗草区停住了。

“哇，好球啊！”游梓晖叫道。

“唉，这一杆终于靠谱一些了。”方自归笑道。

这是方自归第一次下场打球，所以他时不时会把球打进水里，或者打进长草里找不到球了。十八洞打完，方自归平均每三个洞丢一个球，总计打了两百多杆，可方自归还是玩得兴高采烈，觉得高尔夫球确实很难，也确实非常有意思。

为了让方自归对高尔夫球一见钟情，游梓晖第一次带方自归下场，就选择了位于上海与浙江交界处的一个球场。这球场的几个洞在海边，还有几个洞在山上，是游梓晖以为上海及周边一带最漂亮的球场。

因为**疫情，公司冻结了国内所有出差，并要求员工不要去人多的地方。于是，这年烟花三月，游梓晖就下不了广州了。

春节时游梓晖就计划好，打算利用回访客户和洽谈新项目的机会去趟广州，却因为广州恰恰是**疫情的发源地，计划流产了。

去高尔夫球场，倒是符合集团政策的，因为高尔夫球场地广人稀。在这几个月里的那些不能出差的白天，游梓晖就常常泡在高尔夫球场里，并且成功把方自归拉下了水。

打完球，游梓晖享受地泡在球场会所浴池的水里，问：“Victor，第一次下场，感觉怎么样？”

**裸同样泡在水里的方自归与游梓晖赤诚相见，说：“我感觉，才打了一次，这都已经上瘾了。”

“哈哈哈，这个球场不错吧？”

“太漂亮了！”

于是，在哪儿都不能去的**时期，方自归几乎每周都跟游梓晖下场打高尔夫球，球技倒是迅速提升了。

但是这年的烟花三月，多卡集团黄埔一期在旧金山的第二次集中课，依然按期举行。可见，**病毒都阻挡不了CEO给大家洗脑的决心。

在旧金山机场，方自归发现机场保安神色严峻，如临大敌，看自己的眼神，好像看一头食肉野生动物。

从这架中国飞机上下来的每一位乘客，都在机场做了一次免费的小型体检。幸好**型肺炎的病征是发烧，而不是肺部有小黑点儿，否则美国保安非把三甲医院的X射线透视仪搬到机场不可。给方自归测体温的时候，方自归暗暗祈祷别出什么异常，因为据说一旦异常，就会立即失去人身自由。

旧金山集中课的主题是“创新管理”，这个模块选在这里很有讲究，因为做培训的那个酒店，就位于号称世界创新中心的硅谷。这时的硅谷，聚集了英特尔、苹果、谷歌等高科技公司，是美国高新技术和高薪技术的摇篮。硅谷人均年薪是美国平均年薪的三倍多，达十几万美元，旧金山的这个地方，是这个世界的的新金山了。

CEO照例参加了第一天的培训，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演讲，说，“创新改变了世界”。CEO当然说得很对，**危机就是病毒坚持自主创新搞出来的，也真的改变了那年烟花三月的世界。

旧金山模块的“创新管理”比巴塞罗那模块的“变革管理”还累，因为巴塞罗那模块完成后，给学员都留了家庭作业，叫做“BreakthroughProject”，直译过来叫“穿透项目”，就是在半年时间里，完成一个本职工作范围内的改进，而整个一年的课程，要完成两个穿透项目。方自归刚从巴塞罗那回来那段时间，正被海关穿透，不太有心思做别的穿透，随便选了个缩短服务备件交货期的项目，报告做得比较马虎，结果方自归在小组里汇报自己的穿透项目时，被多卡集团的CFO穿透了。CFO问了几个挑战性的问题，方自归回答得支支吾吾，有些难为情，便暗下决心，这次回去要好好穿透一下，下次汇报项目成果时，务必挽回点儿面子。

在美国倒时差，比在欧洲倒起来更难一些。方自归在美国的这一周时间里，每天都有些晕晕乎乎地应付各种workshop（主题研讨），presentation（演示演讲），reflection（反馈反映），听了几个斯坦福大学教授的课，参观了几家高科技公司，在时差终于完全倒成美国时间的时候，方自归回到了中国。

在浦东机场，方自归晕晕乎乎下了飞机，晕晕乎乎取了行李，跟着人流走到入境处，只见前方排起了以前从未见过的长龙，因为每个人都要测体温。方自归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因为自己又要倒时差，体温就晕晕乎乎升高。因为体温升高的话，就会立即失去人身自由。

**虽然搞得人心惶惶，工厂里倒是按部就班，风平浪静，日子顺滑得像一块真丝绸缎，转眼就到了四月。

父母打电话给方自归，希望再到上海照顾方自归的生活，方自归叫他们暂时别来。方自归叫父母待在四川，不是因为还担心那五个工人的威胁，而是因为四川的**病例很少。自从那五个工人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向老外投诉方自归的行动失败后，他们就人间蒸发了。他们已经蒸发了这么久，方自归觉得他们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一季度结束了，惠兆乾和梁伍果然诚信经商，又请方自归吃野味。据说**就是吃野味吃出来的，所以方自归婉拒，然而方自归无法拒绝地收了一个沉甸甸的纸袋子，只觉得吃惊。

挤掉原来那两家供应商，一统多卡门业辅料供应的江山后，惠兆乾和梁伍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把几个加工比较简单的主料也拿去做了。惠兆乾说梁伍能干，看来并没有夸张，开始供货后，梁伍跑前跑后，非常积极，没出什么岔子。有次一台非标设备坏了，还是梁伍帮忙出主意，在外面联系厂家加工非标零件把设备修好的。看来梁伍飞机玩儿得好，技术上也确有一套。惠兆乾**虽然**，倒也慧眼识英才，找了这么一个马仔，比杰罗姆的西部马仔费承武强太多了。

方自归之前做过的最**的事情，就是接受了席东海送的一张价值一千元的超市购物卡。收席东海的卡，倒不是方自归贪图卡里那一千块钱，而主要是给老同学一个面子。然而方自归给惠兆乾面子收下来这么一个纸袋子，方自归有些忐忑地意识到，这个性质就变了。

即使在**时期，大家也是“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