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介河解冻,重新向南方奔腾,不到一里以外的断流城却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冰层反而更厚了。
河水哗哗流淌的那一天,慕烈独自度过十九岁生日,礼物是比平日多砍了三根木桩,他坚持练刀,从来没有一天休息,最初带来的刀早就不堪使用,好在断流城附近不缺兵器,圣符军人没了,物资却都留下了,各种符箓刀剑任他取用。
黄昏时分,他走到桥边——连桥也是圣符军建成的,由于缺少符箓的维护,已经有些摇晃——向对岸望去,荒野中冒出丝丝绿意,一桥之隔,就像是两个季节、两个世界,这让他深深体会到法术的力量。
离桥不远,还有更强大的法术在展示力量,祖师塔耸立在河边,每当夕阳西下,阳光角度合适的时候,塔身上就会浮现大量流动的符箓图案,偶尔会有一束光或是一股烟冲天而起,往往伴随着几声震响,有时塔顶还有黑色的大鸟盘旋,如乌云遮日,整个断流城似乎都因此暗了下来。是谁教给你的?慕行秋?杨清音?还是秦凌霜?”
殷不沉哈哈大笑,“庞山早就灭亡了,道统已经四分五裂,离死不远,你居然还关心一套刀法?这刀法只有没凝丹的弟子才学吧?”
“道统还在,道统的规矩就在。”申继先望向城东的祖师塔。
“好啊。你去执行道统的规矩吧,慕行秋、杨清音都在塔里。哦,对了。你打不过他们。”
申继先神情越来越冷,殷不沉突然想起一些事情,“当年守卫断流城,你也在吧?看到当初的小道士比你厉害一百倍,心里是什么感受?”
“规矩就是规矩,我执行不了,自然有别人来执行。”
“施含元吗?太弱了,不行。难道你们鸿山道士团投靠昆沌了?”
慕烈感到尴尬,插口道:“我不练刀法就是……”
“必须得练。现在就练。”殷不沉最近的脾气比较大,“道统连凡人的性命都保护不了。有什么资格指手划脚?昆沌是道统祖师吧,他毁灭世界。罪过得算在全体道士身上,你不谢罪也就算了,还想讲规矩,真是可笑。”
“道统犯的错,我们自己会纠正。”申继先的目光又望向城东的大光明镜,喃喃地说:“这里有一位道士。”
“哈哈,道士不就是你自己吗?”殷不沉瞪向慕烈,“为什么不练刀?这就开始偷懒了吗?”
慕烈马上舞刀,心却不踏实,目光总是望向白发道士。
“我现在只是道统弟子,算不上真正的道士。”申继先左右看了看,“你们两个不值得我出手,可道统的规矩终究会跟这个世界一块恢复——我劝你们还是小心些为好。”
“道统若是恢复了,会放过我们这些妖族吗?不会,你们还要斩妖除魔,所以我有什么可小心的?”殷不沉两手一摊,表示无所畏惧。
申继先对殷不沉有点印象,不禁纳闷,慕行秋和异史君身边的这只小妖,什么时候变得天不怕地不怕了?他自恃身份,不愿争论,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难道是秦凌霜?可她只是魂魄,连身体都不是自己的……这怎么可能?”
“喂,老道,你在嘀咕什么?秦道士虽说只有真幻之躯,可她的修行比你深多了,要说天下有谁能称得上真正的道士,我只选她一个。”殷不沉还记得杨清音说过的话,对秦凌霜评价极高。
“真正的道士……”申继先寻思了一会,突然问:“她拥有道士之心了?”
“那还用问。”身为那次斗法的见证者,殷不沉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出这句话,“情劫已度,执念全无,秦道士拥有这世上唯一的道士之心。”
申继先不相信妖族,但他不得不相信自己的双眼,大光明镜散发出来的法术光芒,就是最明确的证据。
“第三十九代祖师难道真的应在她身上?”申继先既迷惑又振奋。
(本来想写两章,时间也还够用,可身体实在坚持不住了,今天只能发一章,抱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