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群贤公议,皆曰:可征车船算緍并矿税,那……”刘彻站起来下令:“太常,去将擅权们传召到殿中来罢!”
太常窦彭祖立刻出列受命拜道:“诺!谨奉诏!”
在汉代,太常的地位是非常尊崇的。
在所有九卿衙门之中,太常是最清贵,同时也是跟皇室关系最密切的九卿。
即使是号称天子管家的少府令以及刘氏宗族的族长宗正,也比不上太常跟老刘家的关系。
西汉末年,大文学家扬雄就曾经作赋称颂道:翼翼太常,实为宗伯,穆穆灵袛,寝庙奕奕。
因为,太常就是汉室帝陵的日常照看、修葺和维护者,同时,也是四时祭祀祖宗的大臣。
而皇帝的权柄和其法统的来源,来自于那些躺在陵寝之中的祖宗。
在某些方面来说,太常,就是皇帝意志在神性方面的体现。
遣太常为擅权的引导官和赞礼官。
这表达了刘彻这个天子,对擅权们的最大尊重和善意。
许多士大夫们看到这一幕,心里面,都有些不爽了。
尤其是博士官们,心里面别扭的就跟一个挑食的孩子被大人逼着吃那些他不爱吃的菜的样子。
只是,天子即已下令,太常也已奉诏,木已成舟,他们只能徒呼奈何。
有人不爽,自然就有人高兴。
薄窦外戚,此刻真的是只想仰天长啸一声:赌对了!
许多的列侯,更是满面红光。
早在去年秋天,列侯大串联被天子摁在地上一顿胖揍后,知道已经刚不过天子的列侯勋臣们纷纷开始曲线救国。
他们的曲线救国方式很简单——派出一位得力的家奴或者旁支子弟,进入关中各县的基层市集。取得当地的擅权位置。
假如己方派出去的人,没能取代当地擅权。
那也不要紧。
自己派出去的人才被人打败?
对政坛精英来说,这是好事情。说明对方有能力能击败有着自己支持的手下。
这样的人才,岂能放过?
当然要收编!
马上就有某位贵人的亲信心腹。拿着自己主人的名帖,带着珠玉美器,登上了这些经过奋战,守住了自己地位的擅权家里,先是礼貌的报上姓名,然后递上一根橄榄枝。
这橄榄枝通常是这样的:吾家君侯有族女年方二八,待字闺中,闻君豪杰。愿以女妻之,未知足下意下如何?
谁能拒绝这样的好意?
没有。尉还有一种解释,就是罚,以罪罚奸非。
在汉室,尤其是法律界跟思想界,要求公平,呼唤正义的声音非常强大。
上至皇帝,下至基层的吏员,都深受这种思潮影响。
譬如对待法律,汉初的统治者普遍认可和接受‘天下公共’的思想,什么叫天下公共?就是法律在制定,并且经过了朝臣一致表决后,就立刻具备了法律效用,在没有废除前,哪怕是皇帝,也不能更改它,这就是所谓的‘公谓之不私也’。
所以故廷尉张释之,才能屡屡用法律,制止了皇帝想凭借自己喜好断案的想法。
后来,武帝朝的廷尉杜周就很生动的跟人形容了汉室律法的结构问题,他说:三尺安出哉?前主所是著为律,后主所是疏为令,当时为是,何古之法?
在这个故事里,杜周告诉了世人,老刘家废除掉的先帝之法,比起新立的法律,要多的多。
现在,刘彻打着‘上帝贵平’的招牌,行驶自己的天子特权,特赐一批对国家做出了贡献的人以荣誉士大夫的头衔,谁能唧唧歪歪?
难道,有人认为皇帝有错?
那廷尉跟御史大夫,一定会非常乐意跟他探讨探讨——这个世界,这个宇宙,真理、正义以及物理定律由谁来决定的问题。
更别说,博士官的群体最近扩招了好几倍。
人多嘴杂,各种思潮此起彼伏,根本没有一个能镇得住场子的带头大哥。
于是,他们只能忍着,等着,等着接下来的机会,再发难。
反正,作为自诩的士大夫阶级中的绝对精英,认为自己已经拥有了天地间真理的知识分子们,是绝对不愿意也不想跟商贾、泥腿子、贱民坐到一个阵营里,共享一个称呼的。
哪怕是天子承认了,他们也绝对不会承认对方的地位。
倒是擅权们,一个个擦完眼泪,喜滋滋的满怀着对天子的崇敬和对未来的美好向往,在殿中的导礼官们的带领下,坐到了宣室殿中的一个偏僻的不能再偏僻的角落里,而且,还是两三人共用一张案几。
但,即使如此,也足以令他们心潮澎湃,甚至不能自已了。
能在宣室殿里有一张自己的坐位?
这是过去哪怕是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啊!
如今,却是真切的事实。
有人甚至掐了一下自己大腿,以确信自己没有做梦。(未完待续。)
ps:哎,总算有点摆脱这可恶的颈椎病的折磨的迹象了。
我他妈宁肯流血也不愿意被这样折磨啊~
总是头晕,头晕,写个一千字要3个小时,你敢信~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