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家秘史 鄱阳战场 第十六章 漩涡之中

再次出现的影子明显和那群鱼不同，就好像是有人用手指在水里迅速地搅动出来的一幅画一样，我能清楚的辨识它跟我之间的距离，也能亲眼看见它消失的过程。

最让我惊讶的是，当这个影子稍纵即逝之后，我身旁的水流似乎也跟着被搅动过一样，马上从湖底翻腾起一些污泥。

没过一会儿，那些污泥就好像失去了动力，在湖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沉，待得污泥重新沉入湖底之后，我的周围又恢复了先前的样子，似乎之前的那一幕从没出现过一样。

我漂浮在原地，心脏剧烈的跳动，我原以为顶多会在湖底看见一些人的骷髅，哪怕是会动的骷髅我也不会惊讶，可是突然出现的这一幕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记得祖姑婆说过，一般鬼魂是无法轻易跨过界限来到活人世界的，而那些冲破重重阻碍跨过来的鬼魂，也不只是为了吓吓人。

借着微弱的光亮我看着这幽深的湖底，心想刚才看到的难道就是进入活人世界的鬼魂？如果是的话，那他不是为了吓我，跑出来干嘛？

四周恢复平静之后，我马上想到得赶快找到黄悦翎，这种时候，我们俩最好不要分开。

于是我掉转头开始往回游，可是游了半天我却发现找不到黄悦翎的踪影，我跟她分开明明不过几分钟时间，按理来说她现在应该还没有游远才对。

这时我想到我和黄悦翎都系着一条绳子，找到绳子不就找到黄悦翎了！

于是我又顺着自己的绳子往上游，没过一会儿我就找到了黄悦翎的绳子。

找到绳子后我先是用力扯了一下，很快，绳子那头便有了回应，我心里顿时一喜，有了同伴，我就踏实多了。

我赶紧顺着绳子去找黄悦翎，游着游着我突然觉得手里的绳子一紧，好像绳子那头的黄悦翎也在拉着绳子朝我游过来。

我一边将绳子往后拉一边顺着力道往下游，不一会儿，我就看见前方出现一个黑影子，应该就是黄悦翎。

我加快手上的速度，拉着拉着，突然发现前方出现一张怪脸，把我吓了一跳，我正想用手里的短刀挡住那张怪脸时，那张脸突然移开了，然后就露出黄悦翎的那张得意洋洋的脸。

水下不好骂人，而且我骂了她也听不见，我只好冲她扬了下拳头，以示抗议。

我没好气的抢过黄悦翎手里的面具，拿到面前一看，顿时就愣住了。

这个面具应该是用牛头骨制成的，很大，能完全容得下我两张脸，不过，这倒不是我吃惊的理由，我惊讶的是，这个牛头骨被人刻出一张脸来，我一眼就看出这是蚩尤的面相，但是跟我们在撮箕岭找到的面具有点不一样，更像是凤舞寨的木头柱子上的那张脸。

我收好面具，对着黄悦翎一通比划，想问她在哪里找到的这个面具。

比划了好半天，黄悦翎才张着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她朝身后指了指，示意我跟她一起下去。

我点点头，让黄悦翎在前面带路。

就在我们朝下游的时候，我又感觉到身旁游过一阵急流，我赶紧停下来，朝四周看了看，却什么也没看见。

黄悦翎就像什么都不知道的还在往下游，看着她快要消失的身影，我赶紧追了上去。

游乐没多远，黄悦翎就带着我来到了湖底，黄悦翎转过身来，朝身后某个位置指了一下，然后拉着我游了过去。

游过去一看，我发现从湖底的淤泥里露出来一个石台，这个石台是被人凿刻出来的，中间突出来一个圆锥形的凸台，上面有一个凹槽，像是用来插什么棍子用的。

我趴过去仔细看了看那个凹槽，发现凹槽周围有一些新的划痕，而且周围很不平整，像是有人最近从这个凹槽里凿出过什么东西似的。

我又看了看石台的周围，虽然这周围依然有很深的淤泥，但是这一块明显被人清理过，看起来要比其他地方干净多了。

我在周围的淤泥下摸索了一阵，没能摸到什么东西，我不甘心，又在石台下摸了摸，一模我才发现，这个石台跟湖底是脱开的，看来应该是谁把这个石台沉了下来。

这时黄悦翎凑了过来，她拍拍我的头，随后往上面指了指，我知道，她是想让我们上去。

的确，这个时候我们需要商量一下，但商量的问题在水下是无法比划清楚的。

我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拉着绳子开始上浮。

我跟在黄悦翎身后刚往上游了几米，身后又传来一股牵扯感，我马上停了下来，而且我看见黄悦翎也停了下来，从她惊恐的脸色上看，这应该不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我和黄悦翎对视了几眼，我便赶紧指着上方让她继续游。

可我们刚开始甩开手脚准备游的时候，那种感觉又来了，而且这一次，那种牵扯的力道更加强劲。

之前还间隔有十多分钟，这一回还不到一分钟马上就出现第二次，我意识到可能有事发生。

黄悦翎还想停下来看个究竟，我慌忙上前推着她继续往上游。

果然，第三次急流马上袭来，而且这一次力道比之前强了一倍不止，我游泳的姿势都被打乱了。

之后，第四次、第五次，急流以非常短的间隔袭来，我瞬间就感觉到一股能把我整个人扯出去的力道，而且，我分明看见水中有几个水泡组成的人影在围着我和黄悦翎打转。

当第七次急流卷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间隔了，这股急流在水中形成一个漩涡，然后慢慢变大，我和黄悦翎这个时候根本无法动弹，只能被水流带着在湖底转圈。

混乱中，我似乎看见不断有水泡人影从湖底钻出来，然后跟漩涡里面的水泡混为一体，我还看见漩涡在以可见的速度变大，以至于漩涡中间出现了一块没有水的空地。

刚开始，我还能受得了，转圈这种事情，其实你只要找准一个基地就行了，然后没转一圈你就盯着这个基点，基本上不会太晕，我就是一直看着漩涡的中心，所以没什么大碍。

可是后来，大概是我和黄悦翎的绳子搅到了一块儿，我在漩涡里开始变得没有规则，也很难找到漩涡的中心，顿时我的脑子就开始发晕，胃里一个劲儿的翻滚。

我下意识摸到腰间的绳子，想向上面的船求救，可是扯了半天都没反应，我这时才想起来，我和黄悦翎的绳子搅到一块儿了，信号根本发不上去。

我强忍着呕意，像洗衣机里的衣服一样，在越来越急的水流里翻滚着，突然，我想到一个问题，这个漩涡变到这么大，上面的船应该早就发现了才对，可为什么他们还没有把我们拉上去呢？

正想着，我的背部突然撞到一个什么东西，顿时整个背部都麻了，过了很久，这阵麻感才转化为痛感，我疼得龇牙咧嘴的。

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的脸又从一个什么东西上擦身而过，差一点就撞上了。

这一下，我很快反应了过来，那个东西就是黄悦翎发现的石台，没想到这漩涡竟然又把我带到了湖底。

在这水下，身边没有一个人，耳朵里尽是水浪的声音，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甚至黄悦翎此时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唯一让我有点安全感的，只有眼前的氧气面罩和身后的氧气瓶。

我被眩晕感折磨得几乎要晕过去，可是我又不敢吐出来，一旦呕吐物堵塞了氧气管，或者呛进我的鼻子，那么我就只有死路一条。

更要命的是，唯一能救我们的船到现在还没有反应，一时之间，我绝望无比。

突然，我赶紧自己腰部突然一紧，似乎有人在拉扯绳子，我心里顿时一阵狂喜，以为湖面上的船总算有动静了。

可是紧接着我就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回头一看，我才发现是黄悦翎。

敢情此时我俩的绳子已经完全搅在一起了，是绳子把我俩拉到了一堆。

我赶紧抓住黄悦翎，想看看她是不是还清醒。

我刚想把黄悦翎拉到眼前来，就发现自己的腰间越来越紧，原来是我和黄悦翎不停的在水里打转，所以带着绳子越缠越紧，再这么转下去，我估计我俩非得被拦腰折断不可。

此时我的短刀早已不知去向，想割断绳子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只能解开绳子。

无奈之下，我只好先推开黄悦翎，然后忍住眩晕感开始解绳子。

从我和黄悦翎撞到一起开始，直到我推开她，黄悦翎都没有反应，我估计她是晕过去了，然后等我解开自己的绳子时，我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

我原意是想先解开自己的绳子，然后解开黄悦翎的绳子，等我俩脱开之后，再想办法离开漩涡。

可是当我解开自己的绳子的那一刻，我立马就被离心力给甩开了，等我反应过来时，早就不知道黄悦翎在哪个方位了。

而且我想逃离漩涡的想法也是徒然，因为漩涡的力道太过强劲，我又没有着力点，根本动弹不得一分一毫，反而还因为没有绳子的牵引转得更厉害了。

慌乱之中，我想到了那个石台，我心想如果能再次碰到那个石台，我就可以想办法抓住它，那个石台那么大，应该够分量拉住我。

于是我再次振作精神，在漩涡里寻找那个石台。

终于，在一次经过石台时，我看见了它的影子，可是我此时离石台有差不多半米的距离，我得想办法往漩涡的外围爬，才能抓到石台。

我挣扎着游向湖底，好不容易能够到淤泥了，我便一点一点的利用淤泥的附着力往外爬。

爬着爬着，我突然摸到个什么东西，那东西还会动。

我心下一拧，又有些好奇。

等下一圈再转过来时，我再次摸进了淤泥里，可是没想到我的手刚伸进淤泥，就感觉有只手抓住了我。

那只手马上将我从漩涡中拉停了下来，但是因为漩涡的离心力，我和那只手还是一点点被扯进漩涡中心。

等那只手从淤泥里露出庐山真面目时，我才惊讶的看见，那竟然是一只没有皮肉的骷髅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