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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淳安淡然说道：“你们吐蕃内部的矛盾一直存在，不是吗？”
“所以你们大唐呢？”
钦陵赞卓的目光突然犀利了起来，沉声道：“你一手策划幼帝登基，又是为了什么？”
“本帅志向，又岂是你等能懂的。”
裴淳安声音嘶哑，却有股睥睨万物的豪迈。
寒风卷起他披散的黑发，肆虐的吹动在裴淳安的周身。
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凌厉了起来，冷酷的声音从面具下迸射出来，淡漠异常的说道：“钦陵赞卓，告诉本帅，你想不想坐上赞普的位置？”
又是一阵沉默。
无言的沉默。
钦陵赞卓盯着波涛翻滚的河面，忽然开口说道：“你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
“当然。”
裴淳安的声音依旧冷冽，淡漠，“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若是你不珍惜，恐怕以后你都没法再找到这种机会。”
钦陵赞卓袄子下面的拳头握得嘎吱作响，心中不断衡量得与失，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强压心中的躁动，说道：“你有几成把握？”
“本帅从来不会去揣测一件事情有几成把握，只会根据本帅的判断行事。”
裴淳安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说道：“你身居高位，应该明白什么叫做富贵险中求吧？如果连一点危险都不敢承担，本帅劝你还是早日回去养老。”
“或者说洗干净脖子，等着你们赞普来砍你。”
裴淳安说完之后，就站在岸边，静静的看着水面，神色平淡至极，而在他身边一直坐着的钦陵赞卓神色复杂，似乎陷入了挣扎之中。
许久之后，他长叹一声，说道：“罢了，你要如何，便按照你的计划实施吧！”
听到他的话语，裴淳安嘴角浮起一丝冰冷的笑容。
钦陵赞卓缓步走到他的旁边，并肩而立，低声道：“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放心，你会喜欢这个结局的。”
裴淳安目光淡然的盯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已经开始盘算接下来应对的策略了。
他很清楚，自己和赞普之间只是互相利用，并无任何信任可言，所以接下来双方合作必定是各取所需。
等到钦陵赞卓离去之后，裴淳安才慢悠悠的看向出现在自己身边天捷星，淡淡的说道：“你有什么想问的？”
“大帅，卑下认为，异族不可信，尤其是异族大相，更加不可信。”
天捷星恭敬的说道：“大帅此举太过冒险……”
裴淳安打断了他的话，淡然的说道：“你不会以为本帅会相信他吧？”
他看着波涛汹涌的河流，淡淡的说道：“本帅跟他只是各取所需，他想当赞普，本帅想要吐蕃一分为二，从内部瓦解吐蕃，仅此而已。”
天捷星微怔，忍不住再次问道：“如果这位吐蕃大相知道大帅真实意图，那他会怎样？”
裴淳安轻描淡写的说道：“你是怎么觉得这位吐蕃大相不知道本帅意图的？”
“什么？”
天捷星猛地抬起头，诧异的问道：“大帅的意思是说……”
裴淳安的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精芒，淡淡道：“以他的聪明才智，当然明白本帅想做什么，但是依旧想要跟本帅合作，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个可能，便是想要将计就计，第二个可能，便是想要成为吐蕃新的赞普。”
“但是本帅并不觉得他是想要将计就计，毕竟那座王位，没有几个异族能够拒绝。”
裴淳安转头看着他，目光锐利无比，说道：“你觉得呢？”
“卑职愚钝。”
天捷星垂眸，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现在才是最有意思的时候。”
裴淳安淡淡的说道：“他肯配合，那就是最好的事情；反之……”
裴淳安的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那本帅也会给他准备一份厚礼的。”
“大帅……”
“别急啊！”
裴淳安淡淡的一句，让天捷星顿时闭上了嘴巴。
……
日月山。
行军帐篷内，一名士兵飞快的奔跑着，冲入帐篷之内，大声吼道：“启禀大帅，斥候发现敌人踪迹！”
郭元振的眼皮抬了抬，沉声说道：“多少人马？”
“约莫四千余骑。”
斥候报数的速度非常快，短短片刻之后，整个营帐中的众将纷纷围聚在郭元振身边。
郭元振环顾四周，说道：“诸位有何良策？”
众将面露犹豫之色，半晌之后，一名偏将说道：“末将以为，如今局势严峻，不可贸然迎战。”
郭元振神色自若，平静的说道：“说说理由。”
那名偏将说道：“如果我们跟吐蕃开战，漠北一定会趁虚而入。到时候，即使是能胜，损失也不小。”
“没错，现在只不过四千左右的吐蕃骑兵，若是我们倾尽全力，足以击败，甚至歼灭他们。”
另外一名偏将附和道：“但是为了大局为重，末将建议暂避锋芒，以退为进。”
“好一个以退则进，你们觉得只要不正面迎击吐蕃，他们就不会攻城掠池了？”
一道淡漠的声音传来，众人闻言纷纷侧目，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郭元振扭头朝着门外看去，只见到裴淳安负手站在门口。
“你是何人？”
有人呵斥道：“擅闯行军帐篷，是何道理？”
有将军闻讯，拔刀指着裴淳安喝道：“来人，把他押出去。”
“且慢。”
郭元振制止了身边人，淡淡的看了裴淳安一眼，恭敬的说道：“不良帅来此处，所为何事？”
虽然没有行跪拜之礼，但态度依旧谦卑。
“不良帅？”
营帐内所有人都愣了。
谁都没料到，大名鼎鼎的不良帅竟然会亲临行军帐篷。
毕竟这个名头，一直是大唐官场上下级之间的禁忌。
谁也不愿意提及它。
因为它代表着死亡、杀戮、血腥、黑暗，是令人谈虎色变的存在。
裴淳安的目光落在郭元振身上，淡淡的说道：“郭元振，你麾下的三万大军可调遣。”
郭元振神色微动，沉吟许久，才迟疑的问道：“不良帅的意思是……”
“从今天开始，这里本帅说了算。”
裴淳安双手背负，声音嘶哑却又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霸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