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王 第两千九百六十九章 破局的钥匙

溅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浓稠的青铜溶液，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味。牧凡这才惊觉，自己的灵力深处不知何时缠绕着一根根纤细的青铜丝线，每一根都连接着不同时空的“自己”，仿佛是牧羊人布下的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紧紧束缚。

历经千辛万苦，牧凡和落仙儿终于来到了归墟海眼。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一座半具通天骸骨矗立在那里，其大小完全超越了常规物理法则的认知。仅是头盖骨的凹陷处，便可容纳无数星系在其中旋转，仿佛一个浩瀚的宇宙。

牧凡怀着忐忑的心情，缓缓伸出颤抖的手，触碰骸骨额间那道醒目的剑痕。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剑痕的瞬间，整个虚数之海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动，时间和空间开始倒流。

牧凡的眼前浮现出一幅幅奇异的画面，他看见初代太虚剑主并非人类，而是一团不断坍缩的悖论集合体，周身散发着神秘而强大的气息。

那斩断牧者之颅的一剑，付出的代价是将自身存在拆解成十二万九千六百个递归锚点，每一个锚点都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和秘密。

“你也是锚点之一。”骸骨空洞的眼窝中突然亮起两团青火，仿佛是来自地狱的目光。牧凡只觉体内一阵翻涌，突然浮现出与初代剑主相同的悖论纹路，这些纹路在他的肌肤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落仙儿见状，心急如焚，想要靠近牧凡，却被一股强大的青铜锈蚀之力逼退。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星穹战袍正在逐渐转化成门扉的一部分，右手指尖已经清晰地浮现出螺旋纹章。

残酷的真相在此刻彻底揭晓：所谓“我杀我”的轮回，不过是牧羊人精心设计的收割锚点的机制。

每当某个牧凡杀死镜像自我，就会有新的青铜门扉在虚数之海凝结，而星穹剑阁代代相传的使命，竟是在无意识中确保这场可怕的收割永续运转。

面对这残酷的真相，牧凡的心中涌起一股决绝的勇气。“那就让收割者尝尝被收割的滋味。”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无畏，突然将逆熵之刃高高举起，然后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的胸膛。奇怪的是，混沌精血没有如预想中那般飞溅而出，而是在虚空之中缓缓凝结，形成了一个散发着诡异光芒的茧。

十二万九千六百个递归锚点像是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召唤，同时开始剧烈震颤。

这股震颤的力量迅速蔓延到所有时空线，每一个时空的牧凡都听见了这声充满力量和决心的咆哮。

镜像牧凡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周身的青铜锁链疯狂舞动，如同一条条愤怒的毒蛇，朝着血茧扑去。

然而，当锁链触及血茧的瞬间，却像是撞上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瞬间崩解成无数青铜尘埃，飘散在空中。

落仙儿也燃烧起最后的星穹之力，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她不顾自身安危，将正在逐渐门扉化的身躯，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撞向通天骸骨。

当她身上的星辉与骸骨上的青铜溶液交融时，归墟海眼响起了初代剑主那充满感慨的叹息：“原来漏算的情劫，才是破局的钥匙。”

血茧炸开的瞬间，光芒耀眼夺目。牧凡看见所有时空的自己都在做同一个动作，将手中的剑锋转向虚空中那座象征着邪恶与压迫的青铜门塔。

无数道逆熵之力，如同闪电般穿透维度，带着无尽的力量和愤怒，在塔顶那颗黑色心脏上刻出一道道深深的裂纹。心脏爆裂时，溢出的不是鲜血，而是被囚禁的亿万文明之光，这些光芒照亮了整个黑暗的虚空。

当牧凡在茶馆废墟中缓缓醒来时，周围一片寂静。他的掌心，静静躺着那盏青铜油灯，仿佛是这段惊心动魄旅程的唯一见证者。

灯芯处的星火微微闪烁，落仙儿的微笑在其中若隐若现，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的暖阳，温暖而亲切。

柜台上残留的茶渍，勾勒出落仙儿最后的身影，仿佛她从未离开。

青衫书生的残魂从茶雾中缓缓显现，他的半张脸已经化作青铜，显得诡异而沧桑。“你斩断了牧羊人的绞索，但虚数之海本身...就是最大的绞刑架。”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岁月的深处传来，带着无尽的感慨和无奈。

牧凡轻轻摩挲着油灯，思绪万千。突然，他轻笑出声，那笑声中带着一丝释然和对未来的期待。

他蘸着茶渍在桌面书写，写下的不是高深的功法口诀，而是天元大陆最寻常的柴米琐事。每写完一行，就有青铜锈迹如同贪婪的野兽般将其吞噬，但新的字迹总会在旧痕上顽强地重生。

星空依旧高悬，璀璨的星辰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北斗七星的裂痕深处，隐约可见青铜门塔的废墟正在缓缓漂流，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而在某个新生维度的茶馆里，说书人猛地将惊堂木落下，声音洪亮地说道：“且说那牧凡，以红尘为剑，书人间为阵......”

茶馆废墟在一片死寂中，尘埃缓缓飘落，似是在为这场艰难的胜利作无声的注脚。

牧凡的指尖还残留着蘸茶书写时的湿润，那茶渍在他不经意间，突然泛起诡异的青芒，如鬼火般闪烁不定。

他下意识地看向桌面，只见那些原本记录着柴米琐事的文字，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扭曲。在木纹的缝隙里，它们逐渐变形，最终化作了细小的青铜锁链，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沿着桌面蜿蜒攀爬，向着放置在一旁的青铜油灯迅速蔓延。

牧凡心中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那盏油灯，灯芯处的星火像是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冲击，猛地炸开，爆出一团刺眼的光芒。光芒之中，一个虚影缓缓浮现，那竟是星璃的模样！

然而，还没等牧凡反应过来，青铜锁链便如饥饿的蟒蛇般，瞬间贯穿了星璃的虚影。星璃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啸，那声音充满了痛苦与绝望，在这寂静的茶馆废墟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