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咒战纪 第二十六章 一段被掩埋的历史

弗拉兹将金属制品轻轻放在掌心，感受到其中微弱的魔法波动。

很微弱，但是确实是存在的。

他闭上眼睛，将精神力缓缓延伸向金属制品，试图与它建立联系。起初，他只能感受到一片混沌，仿佛在黑暗中摸索。但很快，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能听见我吗？”声音沙哑而疲惫，带着一种深深的孤独感。

“我的名字是弗拉兹，我可以听见，”弗拉兹在心中回应，“你是谁？”

“我是41号。”声音逐渐清晰，但仍然显得虚弱，“我的能量快要耗尽了。”

“41号？什么意思？你的能力是什么？”

“将声音储存起来，然后用指令解码之后再次还原声音。”

弗拉兹皱了皱眉，心中暗道，这不就是留声机嘛，他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说自己能量要耗尽了。”

“制造我们这种魔法装置的时候，起初也没有预想到，上百年过去了，我的使命还没有完成。”

“谁制造了你们？”

“异人，异人里的古鸦人族。”

弗拉兹并没有见过什么鸦人，除开炼金术师狗头格瑞克之外，还有上次艾利维利盗贼里的猫头鹰人之外，弗拉兹见过最多的便是和猫娘兰卡一样，长着猫猫头的异人族。

弗拉兹又问道：“那么你的使命是什么？”

41号沉默了片刻，仿佛在回忆一段遥远的过去：“我的使命……是传递一条重要的消息。异人族与你们阿卡德联军作战的时候。猫人族的斥候发现了一个关键的情报——联军的主力部队其实是一支佯攻部队，真正的精锐由圣教国白袍教士，被称为“圣剑杜兰”的人带领，他将从侧翼奇袭我们的后方。如果这条消息能及时送到总部，我们就能调整战术，避免后方受袭。”

弗拉兹的心跳加快了几分：“那为什么消息没有送到？”

“是误会，联军使用了一种特殊的伪装手段，那不是德鲁伊的变形魔法，也不是其他变化系法术，驻军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分辨出来。”41号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遗憾，“那只小队伪装成猫人，然后混入前线一个村镇，制造矛盾，前线指挥官担心猫人族产生了厌战情绪，将所有猫人族控制在那个村镇不允许进出，我接受的讯息也就没办法传到后方指挥中心。”

弗拉兹感到一阵寒意：“所以，消息被延误了？”

“是的，”41号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因为延误，圣教国的奇袭部队成功全灭了鸦人部族，鸦人这一族近乎灭族，异人族全军士气低落，最后前线也遭遇惨败，而猫人族……被当成了替罪羊。他们指责猫人族作战不利，甚至怀疑猫人背叛了其他族人。最终，猫人族被逐出了家园，成为了流浪者。”

弗拉兹沉默了片刻，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如果当时消息送到了，结果会不一样吗？”

“也许吧，”41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但历史没有如果。我的使命失败了，而猫人族的命运也因此改变。现在，我的能量快要耗尽了，这段历史……也将随我一起消失。”

弗拉兹想起，他在克里阿尼斯的酒馆打杂的时候，有一次曾经问兰卡，异人族是否只有猫人这样子的，当时的兰卡欲言又止，表情变得很古怪，然后搪塞了过去。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弗拉兹握紧了金属制品，感受到它的温度正在逐渐降低：“不，这段历史不应该被遗忘。我会把你的故事告诉更多的人，让猫人族的真相被世人知晓。”

41号的声音变得微弱，仿佛随时会消失：“谢谢你……弗拉兹。至少，在我消失之前，还有人愿意听我的故事。”

弗拉兹将41号摆回桌子正中央，语气明显带着着急，他对着桌上其他四位客人说道。

“大家注意听好，这可能是它最后一次启动了。”

没有经过什么解码，弗拉兹只是再次传动意念，他告诉41号说：“41号，现在，把你储存的信息最后说出来。”

金属制品通体发出蓝色的光芒，装置的缝隙处律动着久违的魔法之力，嘈杂的声音再次重现。

“mIw qorghwI'pu' datu'chuqtahvIS……”。

玛尔弗在听到这一连串的读音之后，不禁站起身来答道：“是古异人族语，内容是……猫人部族截获联军重要情报……。”

龙裔少年并不是在场唯一懂异人族语的，但是在这个时候，他努力充当着翻译，认真的听着41号的讲述，并同步的将内容翻译出来。

“艾隆纳亚北部边境阿卡德联军佯装积极调动，但食物消耗量未增，疑为诈术。猫人部夜行组截获关键信息：圣教国白袍教士“圣剑杜兰”正暗中调集精锐部队，预计近日奇袭部族东北区域。阿卡德联军正面战线进攻频次降低，推测已分兵至其他战线。联军可能以正面佯攻掩护侧翼奇袭，需重点关注东北区域防御，并警惕“圣剑杜兰”所率精锐部队动向。”

随着最后一丝魔法波动消散，金属制品彻底失去了光泽，变成了一块普通的金属。弗拉兹将它轻轻放在桌上，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看向玛尔弗，沉声说道：“这是一段被掩埋的历史，看来它的价值，远超过你们的想象。”

玛尔弗瞪大了眼睛：“那它到底是什么？”

“它是一个留声装置，编号41，”弗拉兹缓缓说道：“它记录了百年前异人族与联军战争中的一个关键信息，由于联军反间战术成功，导致异人族失利战败，以致于猫人族全族被驱逐出境，开始了长达百年的流浪生活。”

这番话说完，现场五人是一言不发，没想到就在今时今日，居然揭露了过往一段如此惨烈的往事。

在看那个装置，如同是生命终结，回归沉浸，结束了它作为魔法物的一生，知晓一切细节的弗拉兹心中则是更加的唏嘘。

托马斯不解的问道：“猫人族被放逐？难怪在平日里见到最多的异人族就是猫人，他们是因为没有传达这个讯息才被放逐的吗？”

弗拉兹是肯定不能转述自己还听到了有关于猫人被冒充的那段故事，只能说道：“根据我对异人部族历史的研究，那次战斗猫人部族被怀疑率先怠战，以影响军心而被囚禁，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这份重要情报来不及传达吧。”

玛尔弗说道：“镜先生果然博学多才，对异人部族的历史都了解的清清楚楚。”

圣教国高官，同时也是多多的父亲海尔默看了看四周围，又看了看那白胡子老人，对弗拉兹说道：“战争就是如此，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对和错，事情已经过去近百年这么久了，我们还是不要过分缅怀了，你看，虽然百年前的战争确实很惨烈，但是现在异人各部族跟艾泽尔其他各个族群都相处的很好，所以……所以今天这些讯息，大家就当听了一段故事吧。”

白须老者的嘴抿了抿，他叹了口气，终于开口说话道。

“海尔默。”

这也是自弗拉兹见到白胡子老人以后，第一次听到他开口说话，原来也不过是正常的声音，无非和他的外表比起来，声音还是蛮有精神的，中气十足。

海尔默听到老人呼唤他，几乎是将头伸向桌子中间。

“啊，在，您请吩咐。”

白须老人问道：“目前圣教国境内大概有多少猫人？”

海尔默说道：“登记在册的应该有五百到七百人。”

老人听完之后，闭眼冥想，同时脑袋轻轻点了点。

弗拉兹想起格瑞克之前给自己所讲述的那段故事，终究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两句道：“如果大家将来有机会接触到异人族的高层，还是可以将这段故事说出来的，不管怎么说，猫人一族确实是被误会了，我们虽然都不是那场战斗的参与者，但是能做一点就做一点吧。”

托马斯接话道：“嗯，我觉得这倒是无伤大雅，我在去年就曾经和北面的鸦人有过贸易往来，他们现在虽然人数极少，但却是异人族的最高领袖，如果我再见到的话，肯定会把这个信息传达过去的。”

玛尔弗倒是很奇怪那个白胡子老人的反应，趁着老人正在闭目养神，他悄悄把头伸到海尔默的耳边问道：“这位先生到底是谁？”

海尔默看了看四周围，在龙裔的耳边轻轻的低语了一句。

玛尔弗在听到海尔默的回答以后，爬行动物特有的瞳孔迅速收缩，从十字星变为竖着的一字，看那个样子着实是被震惊到了。

弗拉兹看到玛尔弗的表现之后，不禁也有点好奇这白胡子老人的身份，特别是镜先生之前告诉自己，这个能施法的神秘老头儿，刚才用某种方法透过面具看到了自己，也不知道这老头儿到底想着什么，如果他出门就告诉全世界，所谓的镜先生只不过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伙子，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混下去了。

想到这里，弗拉兹对闭眼冥思的老人问道：“这位老先生，您还好吧？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是不是刚才给那石球充能，累到了。”

那老人睁开眼睛，依然是慈祥的对着弗拉兹笑了笑，他摆摆手说道。

“我没事，大家继续鉴定吧，不是还有第三件吗？”

托马斯也是情商超高，他不能透过面具看到弗拉兹，只担心面具后那个沧桑的声音是不是累到了，便说道：“不着急不着急，我看镜先生接连鉴定了两件物品，难免辛劳，我们休息片刻就是了。”

弗拉兹倒是不累，专注于发动自己的特殊能力只会觉得这个世界很吵，微弱的魔法也会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更不要说像是石头那样子喋喋不休的怪咖宝物了。眼下他更加着急的是，那黑色大箱子里说是还有最后一件需要鉴定的宝物，可是弗拉兹感觉不到，感受不到，如果真的是某个字画古玩装饰品，自己该怎么说的让他们信服呢？

托马斯和龙裔玛尔弗，还有圣教国海尔默都是早已相识，但是弗拉兹和白胡子老人是第一次见面，在见识到了弗拉兹鉴定才华，同时也看到白胡子老者的施法能力之后，作为一个商业嗅觉极其敏锐，十分懂得察言观色的商家，他意识到必须好好和这两个人建立起一定程度的联系。

他吹捧道：“今天真是鄙人的荣幸，一方面见到镜先生出色的鉴定，另外没想到海尔默先生族中的这位长辈，居然是传奇级的高阶法师，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有一个提议，等下鉴定结束之后，我们几人去新城区，我做东安排大家好好地品尝一下新城区的美食，不知道大家觉得怎么样？”

弗拉兹心想，这能跟你去吃饭？吃饭我总不可能带着面具吧，摘了面具那我是谁不就都知道了吗？

正当弗拉兹准备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的时候，海尔默率先发话道：“感谢托马斯先生的好意了，只是老先生作息比较规律，等下还要回去休养，吃饭聊天，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龙裔少年玛尔弗倒也是个直性子，他说道：“是啊，我看镜先生戴着面具，也确实不方便。”

海尔默便接话道：“这一点我之前一直没来得及跟大家说明情况，镜先生现在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不方便亮出自己的身份，同时他也是刚来圣教国，除了我之外并没有其他熟人朋友，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希望大家可以理解一下。”

弗拉兹暗暗感谢海尔默为自己解围，他顺势开始胡编说道：“不瞒各位，我其实并非艾泽尔位面土生土长的居民，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才来到了这里。”

托马斯好奇的问道：“镜先生，既然您不是艾泽尔人，为什么你了解相当多这边的知识呢？说真的，在您之前，确实没有什么最强鉴定士，更加没有像您这样不光了解艾泽尔，连带着从其他位面来的异人族历史，甚至于无底地狱这种地方的知识都能一一道来的人存在。”

弗拉兹心一惊，什么最强鉴定，那都是多多给自己的幌子，怎么海尔默你这就开始给自己戴这么高的帽子了。

海尔默接话道：“啊啊，这个最强鉴定，并非是镜先生自己亲口所说的，都是我为了博大家眼球而编造的口号。”

玛尔弗向着托马斯说道：“托马斯先生，难道您觉得镜先生今天的表现，不足以称为最强鉴定吗？”

托马斯两只手举起不断挥舞解释道：“不不不，我完全认可镜先生的能力，我敢说，镜先生就是最强鉴定，我的疑问只是，镜先生恐怕不光了解艾泽尔，无底地狱，异人族的家乡，甚至是其他位面的知识，肯定也是掌握的清清楚楚，光就是这份学识，做鉴定也只是小事一桩。”

弗拉兹想了想，半真半假的编道：“我家乡那个位面，有着无数的宝贵书籍，里面记载着各种故事、知识，只有你们想不到，没有我们没有登记在册的。”

托马斯和玛尔弗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弗拉兹不想再拖下去，便催促道：“关于这些往事，将来再聊吧，赶快开始第三件物品的鉴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