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芳菲 第七百一十六章 大结局

天罚过去，降下祥瑞，神魔两界因两位小主子降生，欢喜热闹了许久。

哪怕两位小主子都被带去了神域养，魔域一个也没捞到，只能偶尔从神域得回些许消息，但魔域的人依旧欢腾开心。

江离声因生产那日耗了太大心力心血，又因挡了一道天雷，没上通神台疗养，是以，几千年来，睡的时候比醒的时候多，一直懒懒倦倦的。

这一日，她依旧懒洋洋地躺在主神殿的软榻上，沐浴着洒进来的阳光，听着鸾鸟飞旋雀舞，只觉得春光极好，又是宜睡觉的一日。

她刚闭上眼睛，一个小身影，一阵风窜了进来，迈着小短腿，很快就来到了她身边，小手扒拉在她膝上，闷闷地小声喊，“阿娘。”

这声音，委委屈屈的，这几千年，听了多少回，她都数不清了。

江离声只能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趴在她膝上的小团子，卫师兄的缩小版，露出委委屈屈的表情，她只要看一眼，就受不住，只能坐直了身子，捏了捏他的小脸，“你爹又惹你了？多大的人了，等娘骂他。”

竟然是什么缘由也不问，就毫无理由地向着了。

虽然她这么说，但小团子还是不高兴，依旧闷闷的，仰着小脸看着他，说出理由，“阿娘，爹带着妹妹去玩了，不带我。”

江离声立即拍拍他，也不困了，不乏了，不觉得今日春光极好宜睡觉了，“这还不简单，走，娘带你去玩，你想去哪里？”

小团子却没动，“可是阿娘你要睡觉啊。”

“睡什么睡？我不困了。”江离声站起身，一把捞起他，精神得很，“你还没回过魔域对不对？娘带你回魔域。你也没去过凡间是不是？咱们去凡间再走一遭，还有妖族鬼界，四海八荒，你想去哪里，要不要都去巡视一圈？娘都陪你。”

小团子惊喜，“那爹和妹妹呢？”

“不管他们。”江离声抱着他，一边走，一边说：“惩罚他们敢不带你玩，就让他们天上地下找不到我们。”

她说走就走，竟然丝毫不耽搁，脚步带风，转眼就出了主神殿。

小团子趴在江离声肩头，搂着她的脖子，委屈的表情不见了，开心，“阿娘最好了，我最最最最爱阿娘了。”

“嗯嗯，阿娘也最最最最爱你了。”江离声心都快化了，拿出玄天境，瞬间出了神域，连个招呼都没跟人打。

半日后，卫轻蓝带着另一个小团子从外面回来，发现主神殿空空如也。

他顿了顿，对怀里的小家伙说：“好像坏了。”

小姑娘是江离声的翻版，正如玉无尘说，哎呀呀，跟小离声小时候一个模样，玉雪可爱的。

小姑娘头歪了歪，“阿兄是不是又找阿娘告状了？”

卫轻蓝点头，“肯定是。”

小姑娘叹气，“明明是阿兄嫌弃我们，不跟我们一起，也嫌弃山膏笨，不跟它玩，偏偏跑来找阿娘告状。”

卫轻蓝也叹气，“那个小东西，黑芝麻馅的，偏偏你阿娘信他。”

他无奈地抱着小姑娘来到床前，拍拍她，“你也累了，睡吧，等醒来，就见到你阿娘了。反正，每回你阿兄告状，你阿娘都骂我，又不骂你，我都习惯了，你只管去睡。”

小姑娘点点头，乖巧地躺下，闭上了眼睛。

卫轻蓝坐在床边，看着乖乖的女儿，心软成了一池水，也快化了。

因生活在神域，对身为神胎的云珠来说，最宜养身，所以，这几千年来，无病无灾，健康活泼。

但她的健康活泼，对比凌玉，还是比不了。那小东西，除了那张脸，一点儿也不随他，他记得自己无论是在万壑深渊衍生，还是天地浩劫后降生在昆仑山巅，都没他那么闹腾。

他这个做父亲的，虽然的确偏心些小姑娘，但既然都是他的孩子，除了生产那日，他一时气头上，嫌弃了那么一回，被不信任后，他再也不敢嫌弃了，放在一起养，虽然因为云珠身子骨弱，在归化海得他多看顾些外，其它方面，他自诩没哪里对两个孩子不一视同仁过，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都双份，虽然因为神魔有别，各自需要不同，但他凭着良心说，有云珠的，就没缺短过凌玉的。

但即便他自诩没亏那个小东西，尤其他的魔力，还时常因为他胡闹修炼出岔子时，养护掰正他居多，但却也得不到那小东西半丝良心。

他不嫌弃他，反而被他嫌弃。

真是隔三差五，告他黑状。

偏偏那人就吃小东西黑状那一套，不问缘由，就向着他。

开始时他还辩解几分，久而久之，他发现，辩解也无用，那人只要一看到小东西那张委委屈屈的小脸，就什么原则都没有了。他说什么都没用。

卫凌玉，真是他的债主，生下来就跟他讨债的。

他等了一会儿，不见那俩人回来，便挨着小姑娘躺下，想着等一会儿，又要挨一顿骂。哎。

自从生了那个小讨债鬼，她心偏的没边了，都不像以前那么喜欢他了。

这样下去不行，他得想个法子。

他拿出传讯牌，给苍双传讯，“你来神域，想法子将凌玉弄走，他在神域待了几千年了，也该回魔域跟着你料理事务了。”

苍双很快回讯，并没有因为收到这个传讯高兴疯了，而是理智地说：“主上，您又不是不知道，小主子黏神主，属下可带不走。”

这不是他第一次收到主上让他来神域想法子带走小主子，他来了好几次，无论是哄，还是骗，根本带不走人。

“你只管来，这次绑也要将他绑走。”卫轻蓝下狠心。

苍双不想遵命，“主上，若是绑，您得先征得神主同意，属下再去。”

这么多年，他事务一大堆，来来回回折腾几次去接小主子，一次都没接到，回去事务更是堆满他书案，还得自己劳心劳力地干，心都累了，他都不期待小主子在长大之前，能回魔域了。

卫轻蓝噎住，好半晌，才无奈道：“好吧，等我说通她。”

他又想了一会儿，拿出传讯牌，给玉无尘传讯，“玉师叔。”

玉无尘很快回：“有何贵干？”

卫轻蓝又噎了一下，“您回清虚几百年了，就不想凌玉和云珠吗？”

玉无尘果断说：“不想。”

卫轻蓝哽住，“他们想您了。”

玉无尘嗤笑，“扯谎，我看你是受不了凌玉了吧？”

卫轻蓝被点破，也不脸红，“玉师叔，我一直对您十分敬重的吧？您帮帮我。再这么让凌玉缠磨下去，我在声声眼里，一点儿地位都没有了。”

“我帮不了，凌玉那小东西，一肚子心眼子，你找你师父。”玉无尘好不容易脱离神域，回到清虚躲清闲，自然不可能答应他回去，毫不客气地掐断传讯牌。

卫轻蓝只能给秦封行传讯，“师父。”

秦封行回的也很快，但话也堵的更快，还没等他说事，便道：“若是凌玉的事儿，你就别开口了，我可帮不了你。”

卫轻蓝心梗。

秦封行见传讯牌半天没动静，知道他被堵住，到底是自己的亲徒弟，知道这数千年来，他被折磨的有点儿惨，想了想，补充句，“关于凌玉的事儿，你找谁都没用，还是得从神主身上入手。”

卫轻蓝叹气，若是能从江离声身上下手，他早下手了，还用等到如今？他就是拿她没辙，才求助别人。

秦封行也明白，感慨，“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遥想当年，他被这徒弟气了多少回，如今风水轮流转。

小姑娘睡醒一觉，天已经黑了，屋中明珠亮起，但身边只她父亲一个人，她从床上爬起来，软软地趴在卫轻蓝身上，“爹爹，阿娘和阿兄，还没回来吗？”

“还没回来。”卫轻蓝叹气，“不知道这回，他又让你阿娘带哪里去玩了。”

神域太大，有春暖花开的地方，自然也有白雪皑皑惊险刺激的地方，神兽们也有好脾气的和坏脾气的，小姑娘因身体原因，生下来就静，乖乖巧巧，听话不冒险，哪怕是玩，也去没什么太危险的地方，但臭小子不同，生来闹腾，喜欢冒险，偏要往惊险刺激的地方跑，这也是俩人玩不到一起，他嫌弃父女俩，喜欢找江离声告黑状的原因，毕竟，只要他每回往江离声眼前一趴，委屈的小脸看着她，她二话不说，立马带着去玩，想去哪里去哪里。

他的江师妹，再也不是从前在清虚时，闯个秘境，都苟着，如今身为神主的她，想带儿子去哪里就去哪里，上天入地，都不怕的。

小姑娘小手拍拍卫轻蓝肩膀，安慰，“爹爹别叹气了，阿娘跟我说，阿兄早晚会回魔域的，您再忍忍他。”

卫轻蓝捏捏她软乎乎的小脸，“你阿娘那个没原则的，谁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狠下心把你阿兄送回魔域？依我看，没个几万年，都没戏。”

他看着小姑娘乖巧的眉眼，对她问：“你阿娘一直纵容你阿兄，带他玩，你生不生气？”

小姑娘摇头，“阿娘也疼我的，虽然阿兄白天黏阿娘，但晚上阿娘都抱着我睡。”

卫轻蓝又叹气，是啊，她虽然对凌玉没原则，但对云珠也不亏待。白天的时间，除了睡觉，多数给了那臭小子，晚上的时间，又多数给了小姑娘，独独他，在两个孩子的夹缝里生存，温存一回，都得排队好久。

距离最近一次抱着她温存，好像又过去一年多了。

神魔寿命长，但在神域，也是一天天过的。

他真是受够了。

父女二人又说了会儿话，眼看外面的天黑透了，那两个人还没回来，卫轻蓝终于忍不住给江离声传讯，虽然满腹怨念，但还是语气温柔，“声声，去哪里玩了？怎么还不回来？”

没人回答。

卫轻蓝示意小姑娘，“你给你阿娘传讯。”

小姑娘乖巧拿出自己的传讯牌，给江离声传讯，“阿娘，天都黑了，您和阿兄去了哪里？怎么还不回来？我和爹爹想你们了。”

江离声这回很快回复，“云珠乖啊，在神域好好跟你爹爹待着，我带着你阿兄，出神域玩了，不会很快回去。”

小姑娘都惊呆了，扭头看卫轻蓝。

卫轻蓝也惊了，这几千年，无论凌玉怎么玩闹，她从来没带他出过神域，今儿竟然都出神域了。

他忍着心慌，示意小姑娘赶紧把人弄回来。

小姑娘犹豫了下，问江离声，“阿娘，我也没出过神域，您就这么扔下我和爹爹带阿兄出去玩，不太好吧？厚此薄彼了。”

江离声咳嗽两声，赶紧哄，“云珠乖，阿娘是有理由的，这回先陪你阿兄玩，下回也单独带你。”

小姑娘本身没意见了，“那爹爹呢？”

江离声不客气，“让你爹爹自己反省一阵子。”

小姑娘叹气，“好吧，那你们不要玩太久哦。”

“嗯嗯嗯，好好好，肯定不玩太久，你放心吧！”江离声连连答应。

卫轻蓝眼看着母女二人三言两语商量妥，掐断了传讯牌，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云珠，“小云珠，你就这么被她哄住了？”

这孩子从小也没看出不聪明啊，明明很聪明的，但怎么这么好哄。

小姑娘无奈，“人都出去了，自然不能就这么被我们叫回来啊？肯定要让阿娘和阿兄尽兴而归，否则，多扫兴啊。”

卫轻蓝：“……”

“那我们呢？”

小姑娘道：“我们自然等他们回来啊。”

卫轻蓝提醒她，“你娘的意思，是归期不定。”

小姑娘明白的很，“娘说话从来都很算数的，她答应下次单独带我玩，肯定会带的。”

所以，她不觉得归期不定有多大关系，阿娘带着阿兄出去玩多久，以后也会一样带着她出去玩多久的。

卫轻蓝：“……”

“那我呢？”

小姑娘抿着嘴笑，“阿娘让您反省。”

卫轻蓝气笑，“没良心的。不管我了是不是？”

小姑娘眨眨眼睛。

卫轻蓝决定，“咱们也出去找他们。”

小姑娘按住他手，“爹爹不要。”

“为什么？”卫轻蓝瞪着她，“你难道真听你阿娘的，让我反省？”

他做错了什么？都是那个黑芝麻陷的陷害。

小姑娘伸手点点卫轻蓝额头，“爹爹你好笨啊。”

卫轻蓝：“……”

到底是谁笨？谁好哄？

小姑娘灵透地提点，“爹爹，阿娘数千年，都没带阿兄出神域，为何今天就带了呢，还单独离开，您再好好想想。”

卫轻蓝绷着脸，“想不出来。”

小姑娘只能告诉他，“阿娘是要将阿兄送回魔域。”

卫轻蓝愣住，怀疑，“是吗？”

小姑娘肯定地点头，“肯定是，前一阵子阿娘说，她像我和阿兄这个年纪，都不能只玩了，开始学理事了。既然要理事，阿兄肯定要回去理魔域的事啊。”

卫轻蓝不知道这个，“前一阵子是什么时候？”

“就半个月前。”

卫轻蓝从心底开心起来，但又忍不住不敢相信，“你阿娘真舍得？不会陪他留在魔域吧？”

小姑娘十分坚信，“不会。”

她见卫轻蓝不相信，无奈地说：“因为阿娘也说，我也该理事了，等我们都理事，她就可以跟您甩手，回苦山了。”

卫轻蓝有些激动，“你阿娘真这样想？”

小姑娘嗟叹，“爹爹，阿娘虽然疼我们，但还是最喜欢您啊，她早打算好了。”

她是真觉得爹爹有些笨的，这都察觉不出来，“所以，您就先跟我好好待着，等阿兄被她送回魔域，然后回来带我玩，您就回魔域教导阿兄理事，您多少年都没回去了，苍双叔叔说他都快累死了，等阿娘带我玩回来，您就能跟阿娘单独回苦山了。”

卫轻蓝：“……”

他忍不住，“这还要多久啊？”

他岂不是要过很长一段时间没她的苦日子？

“小不忍则乱大谋。”小姑娘拍拍他，“爹爹，先苦后甜，为了您和阿娘的万万年，忍一忍吧，您这不是还有我陪着您吗？”

卫轻蓝：“……”

他想不相信，但看着小姑娘乖乖巧巧，白白净净的脸，“你没骗我？”

小姑娘睁着大眼睛，“我从来不骗人。”

卫轻蓝想想也是，遂忍了下来，“行，若是你阿娘不像你说的这般不疼我，我忍够了，肯定收拾她。”

小姑娘咯咯笑，“不会的。”

玄天境出了神域，飞跃山海，卫凌玉蹦蹦跳跳，“阿娘，我们先去哪里？”

“阿娘陪你玩十年，最后一站是魔域，先去哪里，你自己选。”江离声趴在玄天境边沿，看着下面山海，回答他。

小团子开心的表情顿住，“阿娘，才十年啊，不能百年吗？”

“不能。”

小团子委屈，“十年不够哇。”

江离声点他额头，“够了，别得寸进尺，你爹爹忍够你了，快发疯了，这十年还是我给你这么偷偷跑走争取来的。”

小团子扯她衣角，“您又不是打不过爹爹，哪里怕他发疯。”

“别，我可真怕他。”江离声抽出衣角，点他额头，“你也心疼心疼你爹爹，这数千年来，他被你们俩欺负的，夹缝生存，我都心疼了。”

小团子懂了，“您就是心疼他。”

他讨价还价，“好阿娘，八十年吧，好不好？”

“不好。”

“七十年。”

“不好。”

“六十年。”

“不好。”

“五十年。”

“不好。”

小团子一把抱住她腰，“二十年，二十年不能更少了。”

他使出杀手锏，“呜呜呜，阿娘才陪了我们几千年，以神魔的天地同寿算，我们还小啊，童年都没过完啊，阿娘您怎么忍心抛下我和妹妹跟爹爹去过二人世界啊，你们两个也太腻歪了……”

江离声：“……”

这小东西！

这数千年来，她和卫师兄奶孩子，鸡飞狗跳的，哪里有空腻歪。

她气笑，“行，这可是你说的，二十年，到时候你敢耍赖，我就把你送去昆仑的万年无望崖关了。”

小团子哭声顿住，“昆仑的万年无望崖，关不住我吧？”

“关得住。”江离声肯定告诉他，“以你如今的修为，肯定能关得住，但能关你多久，不好说。但肯定比二十年多，否则昆仑的最高禁罚，也不会在修仙界那么出名了。”

小团子顿时乖觉了，若是关着，二十年这么一想，还挺久的，“阿娘也要说话算话，少一天也不行的。”

江离声捏他小鼻子，“阿娘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别小看我。快想，第一站先去哪里？”

小团子不用多想地说：“先去人界。”

江离声打了个响指，“没问题。”

人界她最熟悉了。

于是，等在神域内的父女二人，在那母子二人离开十天后，收到了神鸟送回的人界吃食。

卫轻蓝嘟囔，“还算有些良心。”

小姑娘吃的开心，“以后我和阿娘去人界，也给爹爹和阿兄送吃食。”

卫轻蓝心累，他是安安分分等着的那个，并不太期待这件事儿。

小姑娘见卫轻蓝兴致不高，哄他，“爹爹您以后也会有，阿娘以后会只陪着您的，长长久久。阿娘说了，答应阿兄二十年，我也是二十年。四十年后，阿娘就归您独占了。”

卫轻蓝：“……”

四十年啊，这么久。

“爹爹，百年不过弹指。”

“好吧！”

母子二人，用一年的时间，玩遍了人界，本打算下一站去清虚，但不想碰到了叶星辞。

小团子一看到叶星辞，立马抱住他大腿，“啊啊啊啊，叶叔叔，百年未见，您俊秀依旧，风采更胜了。”

叶星辞惊喜地看着他，一把将他捞起来抱在怀里，“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和阿娘出来玩啊。”小团子搂住他。

叶星辞看向江离声，发现的确就他们俩，问：“魔主和云珠呢？”

“他们乖乖待在神域，妹妹开始学理事了，爹爹陪着她。”

“那你为什么出来玩？”

“因为我阿娘更疼我啊。”

叶星辞失笑。

因为恰巧碰到，听说母子二人已出来一年，玩遍了人界，叶星辞本也在人界刚处理完一桩事儿，正要回清虚，便向二人提出邀请，二人当即打消了去清虚的想法，立即开开心心跟着叶星辞去了太乙。

反正，本来也会去看看，早晚都一样，如今正巧了。

玉无尘听说二人从人界出来不先回清虚，半路跟叶星辞去了太乙，心下不满，不舍得骂小团子，便骂卫轻蓝，“连个小孩子都治不了，你这个当爹的，也太废物了。废物玩意儿，要你何用？”

卫轻蓝：“……”

一个个的都疼着护着，连根手指头都不让他动，他治得了才怪。

一年后，待在神域的父女二人收到了从太乙送回去的宗门独有的灵露、灵糕等，小姑娘吃的开开心心，亲爹不开心了。

卫轻蓝神色恹恹，“你娘可说在太乙待多久？”

“阿兄喜欢叶叔叔，说会住几个月。”

“你阿娘呢？”

“阿娘当然陪着阿兄啊。”

卫轻蓝有些坐不住，“你想不想去找他们。”

小姑娘果断，“不想。”

卫轻蓝看着她。

小姑娘点心差点儿吃不下去，语重心长，“爹爹，要守规矩，您一旦破坏了规矩，阿兄便有理由一直赖在阿娘身边了。”

卫轻蓝泄气，“行吧！”

被个小团子教育，他以前也是没想到的，好像活的还不如个小姑娘懂事。

他看着软软糯糯的小姑娘，明明乖乖巧巧的，心眼子一点儿也不少，以前是他错了，怎么能低估小孩子呢。

几个月后，母子俩离开太乙，去了合欢宗，卫轻蓝差点儿一口气又没提上来。

怎么就不是昆仑清虚？为什么是合欢宗？

他给玉无尘传讯，“您怎么连凤司晨都争不过？要您何用？”

玉无尘：“……”

清虚山上埋的桃花酿，虽然是一样的方子，但到底比不过人家合欢宗的桃花酿最正宗，凤司晨将人哄去合欢宗挖桃花酿了，不挖自家的，他有什么办法？

卫轻蓝看着送回来的桃花酿，跟小姑娘说：“这你不能喝吧？你还小，你阿兄也小，你娘这是教唆小孩子不学好。”

小姑娘莞尔，“爹爹，这是凤叔叔特意给我和阿兄酿的小孩子能喝的桃花玉露，没什么酒味，甜甜的，不信您尝尝。”

“叫什么叔叔，他与你们师爷爷算起来同辈份，执掌一宗之主，你们要叫叔爷爷。”

“不要不要，凤叔叔比师爷爷小了数千年，好年轻的，都叫老了。”

卫轻蓝无奈，纠正不过来，只能作罢，尝了一口酒，还真是没什么酒味，像果汁，但他依旧不满，“叶星辞、凤司晨，就会拿这些东西哄你们念着他们。”

这数千年，六界千年群英汇聚一次，但叶星辞等与他们有交情的这些人，却每百年来一趟神域，每次来都带一堆好吃的好玩的，住上些日子，哄的这兄妹俩，总想着他们，如今可好，直接连老祖宗留的酿酒的方子都给改了，凤司晨可真是出息，对得起他们老祖宗吗？

糟心的日子，随着每隔一段时间，江离声派人送回的东西，而确定他们母子的落脚地点，卫轻蓝感觉自己度日如年地挨着。

好在二十年后，那母子二人果然如约，回到了魔域。

卫轻蓝早两个月带了小姑娘去魔域等着。

小团子玩了二十年，十分尽兴，人界、修仙界、妖族、鬼界、甚至连西北海都玩了个遍。不止叶星辞、凤司晨，就连已经独挡一面的安如许、陆少凌都仿佛又回了混玩的少年时，什么事务都不干了，整日里陪他玩，甚至赵可欣，都喜爱他喜爱得紧，好人缘走到哪里，被人稀罕到哪里，若不是时间不允许，他甚至一个地方就可以腻十年。尤其是到妖族鬼界时，胡醉生和乐时安比修仙界的人会带着他玩的开，他几乎都不想走了。

如今见到卫轻蓝，大约也是想的，抱着他大腿，“爹爹，抱。”

卫轻蓝郁闷顿消，伸手将他捞起抱着，捏他小脸，“玩开心了？”

“也没那么开心。”

这是没玩够的语气。

卫轻蓝气笑，“你娘独属于你二十年，还不开心？”

小团子搂着他，“以后我也独属于您二十年，爹爹可不许欺负我。”

卫轻蓝听到欺负二字，实在听不得，想起他罄竹难书坑他的过往，没好气，“你别欺负我就拜托了。”

他是真怕他这二十年，再给他告无数次黑状。

他扭头看江离声。

江离声对着他笑。

卫轻蓝跟她生不起气，“留一个月，你们俩再走。”

又对怀里的小东西说：“这一个月，你和妹妹，单独睡。”

小团子刚想反对，他又说：“妹妹都同意了。”

小团子叹气，“好吧！”

他总不能不如妹妹懂事儿，毕竟阿娘只说单独陪他二十年，如今二十年过了，他跟阿娘有君子协定，没理由胡搅蛮缠黏阿娘了。

于是，卫轻蓝理所当然地，得了一个月独占的机会。

他按着江离声，在玉阙宫里，很是胡天胡地胡作非为了一个月。

魔域迎了小主子回来，上下欢腾，对小神女，也喜爱的不行，深觉她还能继续多在魔域做客个十年八年。

可惜，玉雪可爱、乖乖巧巧、软软糯糯的小姑娘，满打满算，只住三个月，就要离开了。

卫轻蓝也无奈，为了他的未来，只能放了江离声带着小姑娘离开，而他认命地陪着臭小子留在魔域，继续教导这一个学理事。

哎，这二十年，怎么挨。

而江离声，离开时，腿都是软的。十分后悔答应留在魔域一个月，半个月足够了，一个月，够够的。

男人，果然不能冷落太久。

出了魔域，江离声问小姑娘，“第一站，你想去哪里？”

小姑娘眼睛晶晶亮，早就盼着这一日了，“去鬼界。”

江离声惊讶，“怎么是鬼界？”

她以为，她也选人界呢，毕竟好玩的好吃的人界多。

“我想见时安哥哥。”小姑娘仰着脸。

江离声震惊，“小云珠，年下不喊姐，心思有点野。小小年纪不喊叔，别是你想妄折他吧？”

小姑娘眨着大眼睛，“阿娘，不能吗？”

江离声更惊了，“你才几岁？”

“五千三百岁。”

江离声：“……”

她咳嗽，“那也还小啦。”

她站直身子，用手比划了一下子还没到她腰腹的小姑娘，“你要几万年才能成人。你如今才这么大点儿，就惦记人家，这不太好吧？”

这不是害人家吗？

小姑娘十分认真，“阿娘，喜欢一个人，当然要早早预定啦。”

江离声：“……”

但这也太早了。

她试图让她打消这个念头，“这真不太好的，要不，你再好好想些年。最起码，也该你再大些……”

她继续用手比划，到她腰，“嗯，总要这么大时，万年，万年其实也有些勉强的。”

于是，她又往高比了比，“怎么也要两万年，你才能长成豆蔻少女。”

小姑娘摇头，“不行，前日我听鬼界那边有风声露出来，有妖族的一位公主，喜欢乐时安，找去鬼界了，乐时安没赶她出去。”

妖族的公主，也就是胡醉生的妹妹，不知是哪个，毕竟狐狸一生生一窝。

“这……”江离声挣扎，“没赶人出去，那就是他喜欢吧？你要横刀夺爱？这不好吧？你这么小，太没优势了。”

“乐时安答应我的，反正我要去看看，他敢毁约，我再也不理他啦。”小姑娘不觉得自己没优势。

“什么？”江离声睁大眼睛，“他什么时候答应过你？”

她怎么不知道？

卫师兄知道吗？

乐时安不怕他们俩追杀他？竟然哄骗小孩子。

“百年前啊，我问他，以后我掌管神域，他可不可以陪我来神域理事，不回鬼界了，他说行的。”

江离声：“……”

这到底是谁哄骗谁？还百年前？

她冷静了一会儿，问小姑娘，“真想去鬼界找他？”

“嗯。”

“你刚刚那话，是哄骗人，陪你理事的，可不一定像爹爹喜欢娘亲这样喜欢你。”

“所以，我才要赶紧去鬼界，跟他确定下来啊。”

江离声：“……”

“这……好吧！”

逻辑满分。

怪她第一次养小孩子，不知道她和卫师兄神魔两界的小结晶，才五千多岁，就长出情丝了。

她和卫师兄，几十万年，才在人间的烟火长街，长出情丝的啊。

而且，长着一张这么像她的脸，却随了卫师兄的果断干脆懂得早下手为强。

不知该不该夸夸她。

不像小凌玉，眼里只有玩玩玩。

她纳闷地问：“这么多优秀的人，单身的一大把，你为何喜欢乐时安？”

小姑娘歪了歪头，又摇了摇头，“就喜欢。”

江离声：“……”

好吧，喜欢说不出理由。

于是，她满心满腹复杂的心情，带着小姑娘，去了鬼界。

上次去，是带着小凌玉，十年前，住了三个月，也不算短。

玄天境刚进入鬼界结界，乐时安便发现了，立即迎了出来，“神主，小神女。”

随着他出来，鬼界呼啦啦出来了一大群人。

江离声打量着乐时安，一时没说话。

她对乐时安，也是十分熟悉的，毕竟，曾经他是跟随卫轻蓝，第一个进入九重天归化海的人，待了一个月，后来从归化海出来后，他被温别宴借着理由，留在了神域半年又半年再半年，留了将近百年做苦力，才放人回鬼界。

就是因为这个，她生产后，要求两个孩子一起养，但那时，她自己累极，昏睡不醒，被带回神域后，她在主神殿修养，没什么心力，温别宴琢磨了又琢磨，不放心卫师兄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进归化海，而他自己又有一大堆神域的事务要理，又不能长时间陪在归化海，神域的其他人，跟他差不多，重改秩序后，都有事务要理，短期轮流看顾可以，但长期不行。所以，便想起把曾经进入归化海的乐时安又从鬼界召到神域，请他进归化海作陪，他自然不会推拒，于是，那千年，他就陪着卫轻蓝及两个孩子在归化海。

卫轻蓝每隔半年，回主神殿看她三日，那三日，便换温别宴、虞云苏等人替他看顾，而乐时安，就是长期盯守的那个人，寸步不离。

也正因为这样，他修为猛进，一路高歌，连一直偏弱的身子，都养好了。

但他这个人，大约天生性情原因，即便养好了身子，也是随遇而安，懒懒洋洋，若非被温别宴总压着给神域偶尔干活，他在榻上躺半年，估计都不带腻的。

当然，随遇而安，不代表他没心眼子。从三界联手，他被搅入其中却又全身而退就能看出来。

如今再看这人，长的好看是一方面，确实较别人身上有一种不同的特质。

乐时安被江离声看的发毛，周身汗毛都快立起来了，“神主，您这眼神……恕在下看不懂，在下得罪您了？您这是……来问罪的？”

心里啊啊啊啊地想，别这么看他啊，他真没做什么啊。

这么吓人的眼神，他是多少年没见了，他记得还是裴檀意作乱时，魔主就这样看过他。

江离声露出笑容，“七公子慌什么？我是带小云珠来鬼界玩，她阿兄有我陪玩二十年，她也一样。只不过她说第一站就来你这，她想见你，我便带她来了。”

乐时安面色一松，不是问罪就好，他露出个大大的笑容，语调飞扬，“哎呀，原来是小神女念着我，荣幸之至。”

他弯身，伸手，想去捞小云珠抱她。

小云珠制止他，仰着脸看着他，“时安哥哥，你牵着我就好。”

乐时安手一抖，“什、什么哥哥，叫、叫叔叔。”

小云珠认真地说：“你长的这么年轻好看，叫叔叔太老，我爹爹也不喜欢人叫他叔叔的，我娘至今喊我爹爹卫师兄。”

江离声偏过头，看天看地，没眼看她家小姑娘。

她是真不太想做眼前这人的岳母，虽然，论起来，乐时安比她的年纪差了数十万年。但她和卫师兄有重生那一段，无论是修仙界的叶星辞、安如许、陆少凌等人，还是妖族的胡醉生，鬼界的乐时安，都算同辈中人了。

当然，其实他们年纪都还年轻，除了人界，其他五界，万年以里，都不算差距。

主要原因还是，她家这小姑娘，情丝长的太早了。

巴掌大的小人儿，还可爱的让人抱着的年纪呢，怎么就会惦记人了。

乐时安显然也是这么觉得的，他抬头偷偷看江离声，见神主神色古怪，他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猜不出来，见她没反对，只能试探地跟小姑娘商量，“这……虽然小神女你夸我，我很开心，但这还是不太好吧？”

他怎么能让小神女喊哥哥呢，就像以前，乐时安乐时安的喊他就行。

喊哥哥他不配啊。

小姑娘拉住他手，牵他稳稳的，“时安哥哥，你知道什么是养成吗？”

乐时安被问住，“不知道。”

小姑娘给他解惑，“就像你和我这样。”

乐时安懵的不行，“真是许久不见了，小神女说的是天书吗？听说您学理事了？新鲜所学？”

他在神族待的时候不短，帮神使理事百年，怎么听不懂。

小姑娘一点儿都不嫌弃他不懂，认真解释，“养成就是，你看着我长大，我嫁……”

江离声动作迅速眼疾手快地捂住小姑娘的嘴。

小姑娘眨着眼睛，看着她娘。

江离声咳嗽，“云珠，娘饿了，没力气听你和七公子讲天书，这样，咱们先进去，先安置娘用饭，然后你们俩再私下单独讲天书成吗？”

小姑娘点头。

江离声松开她，依旧不放心嘱咐，“讲书，不能过于急躁。”

小姑娘“嗯嗯”两声。

江离声：“……”

真是省心数千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儿子脱手了，闺女又不省心了。

乐时安虽然看不懂母女俩打什么哑谜，但不影响他热情好客，赶忙吩咐人去安排，按上上等贵客招待，用最好的招待。

江离声被安置在上等院落，摆了宴席，妖族的那位公主，也来见礼。

见到这位公主，江离声想起来，这是胡醉生最小的那个嫡亲妹妹胡曦月，不是堂妹表妹什么的，是亲一母同胞，据说她出生时，最小，又因刚生下来，遇到些意外，一直体弱，不能化形，在千年前，才化形。

但狐族化形，当然不跟凌玉和云珠这种生下来就是个雪团子一样，人家是个真真正正的成年姑娘，身段玲珑，模样娇美，七分风情三分媚，任谁看，都是顶顶顶的美人。

而这美人，显然是真如云珠所说，眼含春色，冲着乐时安来的。

而乐时安，跟人相处，瞧着很是有礼，她也分辨不出有意还是无意，兴许是想接触一下？

这她家小姑娘，大约会折戟沉沙。

她深觉若把乐时安换做她来选，那肯定选这位公主啊。

毕竟她家这个，还是个娃娃。要几万年，才能长成。

她一时是真不知道该心疼自家小姑娘，还是该庆幸估计不成了。

宴后，江离声心累地躺在房中休息，见小姑娘巴巴看着她，她觉得应该在挥手让她去找人前，开解几句。

她斟酌着说：“云珠啊，你也见了那曦月公主了，与乐时安站在一起，是不是瞧着十分般配，郎才女貌的？若是乐时安选她，你哭两声就行了，可别抱着人家大腿哇哇哭的千里泄洪啊，影响你小神女的形象，免得将来成为你的黑历史，抹不去。”

小姑娘点头。

江离声又嘱咐，“还有啊，这世间样貌好，才情好，脾性好的男子，多的是，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要吊，也得多找几棵数，多比较，哪棵更结实。”

小姑娘点头。

江离声继续嘱咐，“娘不是不想看好你，是真的没法看好你，你如今这外在条件，咱们跟人家比不了，你虽然在娘肚子里待了几千年，如今又长了五千多年，算起来，好像是也不比乐时安差多少年岁，但是吧，咱们神族，就是长的慢，也没法子，你要接受自己的如今，不是你本身不好，而是咱们这先天条件，跟你喜欢的这个人，不太同步。”

小姑娘点头。

江离声见她这么乖，只能打住絮絮叨叨，“你自己能处理吗？需要娘悄悄跟着你吗？”

大庭广众她没法听，太尴尬了，但悄悄的，应该没问题。

小姑娘摇头，“不需要，阿娘歇着吧，我会用留影石记录下来，回来给您看。”

江离声觉得这个可以，“成。”

于是，小姑娘自己去找乐时安了。

乐时安坐在书房里等着人，想着小神女跟他讲天书吗？还怪有意思的。虽然他想起在神族理事那百年，就累得慌，但不妨碍小神女可可爱爱。

小姑娘找来，乐时安立即起身。

小姑娘看着满是墨香的书房，干净整洁，软榻布置，看着都很舒适，她很喜欢，她对乐时安笑，“时安哥哥，我喜欢你这书房。”

乐时安也笑，“那你就多在鬼界住一阵子，我这书房，从今日起，借给你用。上次神主带小魔主来，住了三个月，你住一年？”

毕竟总共就二十年，他没好说住十年，那去别处玩就大大缩水了。

小姑娘想了想说：“有一件事情，我得跟你商量好，看看是住一天，还是一年。”

乐时安惊了，“这什么事情，差别这么大？”

严重的话，才留一天吗？

小姑娘刚想说，忘记关门了，想起阿娘的话，转身哒哒哒跑去关上了门，然后才回来，认真地看着他。

乐时安顿时坐直了身子，郑重中有点儿心慌，“您、您请说，没有我的准许，没人敢来这书房偷听。”

小姑娘点头，看着他的眼睛说：“我跟你说的养成，就是，你等我长大，我嫁给你。”

乐时安“扑通”一声，从椅子上栽了下去。

小姑娘赶紧伸手去扶他，“时安哥哥，你没事儿吧？”

“我、我……”乐时安手抖，浑身抖，半天没说出没事儿的话来。

小姑娘人小，但身为神族人，别看瞧着软软呼呼的，但真用起力气来，手劲却不小，她稳稳的将乐时安从地上扶起来，扶着他坐好。然后自己也坐了回去。

乐时安看着她坐回去后，双腿离地，小短腿在椅子上晃悠，晃的他心一颤一颤的，觉得自己要快给她惊的心脏骤停了。

“你答应过我，以后陪着我，在神域理事的。”小姑娘见他心慌慌的模样，抿着嘴笑，“时安哥哥，你心慌的模样，跟我爹爹一模一样。”

乐时安又差点儿栽下去，他怎么敢跟魔主比？他有几个胆子？他够资格吗？

小姑娘似乎看出他心肝颤的惊惧想法，眉眼弯弯，“时安哥哥，你今年一万一千岁，我五千三百岁。年岁对于我们神族和你鬼界，这点差距，不算差距。”

她十分镇定，萌着一张小脸，特别擅于谈判，“就是我们神族，长的慢，我受先天条件所累，目前才不能跟你一样成人。但只要你等我两万年，我肯定能跟妖族那位曦月公主一样，成人后，比她还好看。”

她拿出事实根据，“你看我娘如今的美貌，就知道了。”

乐时安身子又是一抖，整个人都不好了，“快打住，别、别提神主美貌。”

他怕被魔主前来追杀。

魔主女儿跟他面前说这些也就罢了，还提他夫人，他是多不想活了才敢冒犯神主。

小姑娘娇娇软软地伸手，隔着桌子，拉他衣袖，“时安哥哥，我们神族，喜欢一个人，只要天地不灭，哪怕山海枯竭，都依旧喜欢的。你别只看我如今这么小，我总有一天会长大的啊，只要你等我就好，好不好？”

乐时安哆嗦。

这么娇娇软软的小姑娘，软声软语央求，只要不是铁石心肠，谁能说出来不好？

但他能答应吗？

他还不想被魔主追杀。

小姑娘看人十分剔透，一双眼睛，似乎能直抵人心，“你不要怕我爹爹，他就是个纸老虎，有我和我阿娘在，他不会将你怎样。”

又补充，“我阿娘知道的，我跟她说过了，她同意我来的。”

乐时安：“……”

神主也太不像话了。这么小的姑娘，能放出来干私定终身的事儿吗？

小姑娘似乎眼光看的很长远，“你也不必担心我们两界有别，子嗣艰难，我爹爹能与我娘在一起，我便能与你在一起，天地自有一条路给我们走的。”

乐时安：“……”

子嗣都想到了。

这她五千多年，都学了什么啊？

小姑娘看着他，十分认真，“你也不要觉得我年纪小，就胡言乱语不当真，我只是早早看准，怕你被别人抢跑，来预定而已。你若是不放心，我把嫁妆先给你送来。”

乐时安：“……”

他连忙摇头，“别、可别。”

千万别啊。

“我爹爹当初就是给我师爷爷先送了聘礼，早早定下了人。”

乐时安：“……”

魔主不做人，教坏了孩子。

小姑娘说了半天，见他一直不说话，露出委屈的神色，“时安哥哥，你一直不说话，是不成吗？”

她眼底很快蕴出一汪水色，“若是不成，我自然做不出强逼你，但我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乐时安可真是见不得小姑娘哭，毕竟，这小姑娘，太乖了，很少哭，连忙慌慌张张哄她，“不不不，我是……我是……”

他拿出帕子，给小姑娘轻轻擦眼睛，不敢手太重了，十分轻，毕竟小姑娘多娇嫩啊，“我是怀抱过你，看着你一点点长大，我陪你和小魔主，在归化海千年，那时候你们俩，还是小婴儿，我、我这下不去手啊。”

“我会长大的，又没说让你现在下手。”小姑娘吸着鼻子，娘亲说不能抱着人大腿哇哇大哭，但这样小声哭，没关系的吧？毕竟，在没有先天条件下，得讲策略的啊。

乐时安噎住，“这……”

小姑娘水蒙蒙地看着他。

乐时安手又是一抖，觉得太可怕了，这样下去，城池尽失啊，赶紧说：“别哭，千万别哭，小神女这么好，我等你两万年倒不是问题，只是，将来你若长成，会遇到无数丰姿毓秀的人物，不是我妄自菲薄，鬼界低阶，哪里堪敢妄想匹配小神女？”

“你若不相信我两万年后，依旧觉得你好，那你就等我两万年。”小姑娘认真地看着他，“神魔与天同寿，妖族鬼界虽达不到，但你不同，你能在九重天归化海修炼，寿命未来且长着呢，两万年，于你来说，也不算什么对不对？这几千年，你也见了，哪怕我阿娘给予各界名额，也没几人能适应归化海风暴塑体强魂修炼，妖族的胡醉生，都做不到，只待了三日，哪怕有我爹爹相护，他还是承受不住，神魂撕裂，再待下去就会魂飞魄散，他不甘心，也没法子的。”

乐时安叹气，是，他知道这事儿，当初得知后，他还沾沾自喜了很久，也不知道自己虽然长有七窍玲珑心，但一直修为平平，怎么就能待得住归化海，虽然开始时，也需要魔主帮忙，但如今却不用了。

除了他，妖族鬼界，几乎没第二个人，送去几个，惨烈地回来几个，压根不能跟神魔两族比，也不如修仙界，好歹有几个。

小姑娘说了好多话，有些累了，软软地趴在桌子上，“我累了，你快回答我，若不得你个准话，我会睡不好，做恶梦的。”

乐时安挣扎纠结，片刻后，无奈，“神主真知道你来？”

“嗯。”

“魔主呢？”

“爹爹不知道。”

乐时安最怕的是卫轻蓝，“要不，你问问魔主？”

小姑娘想了想，摇头，“两万年后，再告诉他，先瞒着。”

乐时安：“……”

她原来也知道这事儿不妥当，不适合让他爹知道，是怕挨揍吗？

他叹气，“万一被他知道了怎么办？”

“你答应了吗？”小姑娘开心，“万一不小心被他知道，我会拦住他，也会让阿娘拦住他。你放心，肯定不会让他打你。”

乐时安觉得，这小姑娘真了不得，小小的人，就敢自己跑来跟他决定这么大的事儿，关键是，条理分明，思维清晰，利弊列出，摆明车马，外加利用她先天可爱的优势，让他无法拒绝，怕她哭。

不敢想象，若是两万年后，她长大成人，该什么模样。

都说妖族多智，恐怕在她面前，到时候也会被秒的渣都不剩吧？

两万年，他自然等得起。

他捻了捻手指，见她不哭了，将帕子收起来，“成。”

小姑娘开心不已，“那我在鬼界住一年。”

乐时安：“……”

“好！”

小姑娘揣着成果，回去找江离声。

江离声见她眉眼绽笑，弯弯如月牙，这是从心里开心到心外，她惊的从床上坐起，“云珠，你不会吧？你成功啦？”

“嗯嗯，阿娘，乐时安答应了。”小姑娘拿出留影石给她看。

江离声看过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抬头见她眨巴着大眼睛，纯净无垢，皎洁无暇，她觉得自己应该夸夸她，“上兵伐谋，厉害啊。”

小姑娘嘻嘻笑，爬上床，钻进她怀里，搂着她脖子，“阿娘，您不要告诉爹爹和阿兄哦。”

江离声点头，“这肯定不能告诉啊。”

她还不想挨卫师兄收拾。

小姑娘说住一年，江离声自然不会反对，于是，母女二人留了下来。

不知乐时安对胡曦月说了什么，胡曦月在第二日，便告辞离开了鬼界，走时与江离声母女拜别，没看出什么异常，乐时安也有礼地相送，胡曦月也没露出不甘的神色。

人离开后，江离声多看了乐时安好几眼。

乐时安摸摸鼻子，整个人在江离声面前虚飘惭愧片刻，才勉力稳住，如实告知，“狐族想与鬼界联姻，曦月公主亲自来问问我意见，我告知无意，曦月公主便离开了。”

小姑娘闻言很是庆幸，“幸亏我来的及时。”

乐时安：“……”

真是多谢她惦记他！

回到魔域理事的卫凌玉，同样收到了阿娘派神鸟送回的礼物，他跟卫轻蓝说：“阿娘说妹妹喜欢鬼界，要住一年。”

卫轻蓝皱眉，“怎么这么久？”

小团子理所当然地说：“当时我去时，若非在修仙界耽搁的时候太多，我也能在鬼界住一年。”

卫轻蓝想起来，乐时安与别人还是有些不同的，从小襁褓时，便在九重天归化海跟着他陪了他们俩千年，感情自然深厚。他点头，“也说得过去。”

一年后，母女二人准时离了鬼界，因为瞒的好，父子二人也没发现她们两个背地里干了多么大一件事儿。

小姑娘走时对乐时安说：“时安哥哥，你要为我守身如玉，不要招蜂引蝶哦。”

乐时安嘴角直抽，“从来没有。”

这话不是他粉饰自己，是真从来没有，他才不像叶星辞、胡醉生，处处吸引女孩子喜欢围追堵截，对他来说，应对女孩子，不如关起门来睡觉。

确实很特异独行。

“我也会谨遵约定的。”小姑娘说。

乐时安点头。

江离声看不过去，咳嗽一声，带着小姑娘上了玄天境。

此后十九年，江离声便看着每到一个地方，小姑娘将买的和别人送的东西分成两份，一份送去魔域，一份送去鬼界。

对比魔域从来没有回礼，乐时安便上道很多，每次不止有回礼给她，还隔三差五送礼。

走的路线虽跟卫凌玉不一样，但去的地方都一样，四界转了个遍，自然也遇到了许许多多形形色色或认识或不认识的人，这小姑娘只负责可可爱爱，只惦记一个乐时安，别人不入她心。

二十年后，江离声送小姑娘回神域，人还没到神域，乐时安便给她传讯，请求神主允许他入神界常驻，一陪小神女理事，二入九重天归化海提升修为，暂以两万年为期。

江离声很满意乐时安的态度，予以应准。

小姑娘抿着嘴笑，“阿娘，我眼光好吧？他在为我努力，与天同寿呢。”

江离声承认，也笑，“是很不错。”

以前是真没看出来，行事无所谓的人，开始有所谓起来，不走心的人，开始走心了，便极为出彩。

卫轻蓝并没有意识到，乐时安常驻神域是多么大的一件事儿，毕竟，这人以前也常来往神域，甚至被温别宴硬拉着做牛马多年过，他觉得习以为常。

他只惦记着她的声声，终于打发了两个小的，独属于他了。

见了面后，女儿也不稀罕了，只陪了几日，便拉着人回苦山。

山膏委屈巴巴地看着二人，用脚刨地，“小魔主嫌我笨，小神女说不需要我。”

卫轻蓝斜睨它，“万年你还没化形，怪谁？只知道跟麒麟玩了。”

山膏可怜兮兮，“我不想待在三重天了，带上麒麟，跟你们回苦山好不好？”

卫轻蓝气笑，“还知道给自己带个玩伴回苦山，真有你的。”

山膏很有理由，“陪你们嘛，否则只你们两人，多寂寞，多我们俩兽，就正好啦。”

卫轻蓝一点儿也不觉得只她和江离声俩人会寂寞，但带上俩兽，似乎也不影响。

江离声在一旁好笑，“带上它们俩吧！”

山膏开心，立即拉了麒麟一起，欢欢喜喜，跟着俩人回了苦山。

苦山四季常青，春光正好，蜂戏蝶舞，俩兽撒欢地跑。

卫轻蓝给江离声剥葡萄，心满意足，“过了万年的苦日子，总算苦尽甘来了。”

江离声笑，从她怀孕到孩子撒手，可不是万年吗？真是辛苦卫师兄了，也给他剥葡萄，喂他吃，“你我还有无数个万年。”

“嗯。”

卫轻蓝惬意喟叹。

江离声莞尔笑开。

儿女已开始理事，神魔两界各有继承，六界井然有序，天地不再是新瓶装陈酒，而是随着凌玉和云珠的初生，如天地初开，是真真正正的焕然新生。

她以后，只陪着她的卫师兄，坐看山海，十里芳菲，岁月静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