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小说巴士 > 玄幻 > 我的聊天群里全是女频窝囊废 > 第162章 姒任

夜色如水,萧九在自己的府邸中辗转难眠。

春狩之期日益临近,这本是她计划中扭转乾坤,一举擒获群主,夺取泼天功劳的关键节点。然而,她对具体如何利用春狩行事,却依旧一筹莫展。若只是简单依照原著剧情来演,又总觉得有些不安,好像很可能会失败一样。

思来想去,依旧毫无头绪,萧九越发焦躁,忍不住再次打开了那个临时小群。

萧九:“诸位,春狩之事,可有什么稳妥的法子?我总觉得依照原著那般行事,风险太大了。”

消息发出,群里沉默了片刻。

婉贵妃先回道:“此事确实棘手。春狩不比宫内,人多眼杂,变数也多。我们身在后宫,对此也实在帮不上太多。”

丽贵妃跟着道:“是啊,若是在宫里下个药什么的,我们还能想想办法。这春狩围猎,我们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如何能给你出主意?”

庄贵妃和贤贵妃也表达了类似的无能为力。

萧九看着她们的回复,心中愈发沉重。这群贵妃,不愧是假货,平日里还像模像样的,真到了这种需要出谋划策的关键时刻,一个个就都指望不上了。堂堂大女主,连这点麻烦都解决不了吗?

就在萧九心烦意乱之际,聊天群界面发来了通知,在大群里有人艾特她。萧九眉头一皱,打开大群一看,心头顿时一惊,艾特她的人赫然是姒任!

当初妃舞挑选临时负责人,先选了三公主,发现对方远在边疆,后又选了姒任和长虹,这两人也都来不及,才不得不选了自己。

也就是说在妃舞眼里,这三人才是亲信,自己只不过是无奈之下的选择罢了。

姒任:“萧九,你那边进展如何了?”

萧九心头一凛,这个姒任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问,其中必有蹊跷。

萧九压下心中的惊疑,谨慎回复:“尚在计划之中,一切顺利。”

姒任那边几乎是秒回,语气压迫:“顺利?本姥怎么听说你计划失败,闹出大笑话,连男皇的毫毛都没伤到?若是能力不济,趁早将任务交出来,免得耽误了组织的大事。本姥已经快到京城了,正好可以接手。”

萧九瞳孔骤然一缩!抢功劳的来了!她立刻意识到,这个姒任,根本不是来询问情况,而是来夺权的!

她强作镇定,立刻在临时小群里将此事告知了婉贵妃等人,并故意问道:“姒任前辈突然联系我,说要接手此事。不知另外两位同僚是何意见?”

她这是想拉上三公主她们来抵制姒任。

然而,姒任的消息再次传来,带着嘲讽:“不必白费心机了。长虹和三公主远在天边,鞭长莫及,而且她们已经同意只要本姥能第一个赶到,她们就不与本姥争抢。你就别指望她们会帮你了。”

萧九心中一沉,果然,这三人早就在暗中通过气了!长虹和三公主估计是宁可把功劳让给姒任,也不愿意让她一个普普通通的组织专员一朝鱼跃龙门!

但她萧九,又岂会甘心将到手的功劳拱手让人?

萧九深吸一口气,回复道:“姒任前辈说笑了。我等奉命行事,自然是各司其职。我这边一切顺利,春狩便是收网之时,不劳前辈费心。”

姒任那边沉默了几秒,随即发来一连串的质问,语气越发凌厉。

“一切顺利?你所谓的顺利,就是让那个男皇在你眼皮子底下活蹦乱跳,继续作威作福。别忘了你也是女人,代表了我们女人的脸面,你是要把我们女人的尊严送给那个猪男玷污?!”

萧九额头渗出细汗,连忙辩解道:“您不要生气!皇帝看似安然无恙,实则已是瓮中之鳖!我已经计划妥当,只待春狩时机一到,便可一举……”

“春狩收网?”姒任毫不留情地打断她,“你有什么万全之策?说来听听,可别像上次一样惨败了。”

萧九见姒任咄咄逼人的样子,知道不拿出些具体的计划,对方是不肯罢休的,只能临时编造道:“上次确实有所疏漏。但此次春狩,我已经吸取教训,计划周详。首先,我们会利用春狩围猎的混乱,制造几起意外,譬如猛兽受惊冲撞御驾,将皇帝与其护卫分割开来,使其陷入孤立无援之境。”

姒任冷笑一声:“意外?萧九,你告诉我层层护卫之下,你如何能确保那男皇被精准分割?你所谓的孤立无援,又能孤立到什么程度?牠身边难道连一个能打的猪男都不会留下?”

萧九心中一紧,连忙补充道:“当然不会如此简单。除此之外,我们还收买了数名经验丰富的老猎户。届时,他们会假装恰巧路过,于是打着指引皇帝脱离兽群的由头,将那皇帝引入一处我们预先设好的隐秘山谷。那山谷地势险要,只有一条狭窄通道,易守难攻。只要皇帝进入,我们就立刻动手!”

姒任的语气依旧带着浓浓的怀疑:“老猎户?还是临时找来的。萧九,你凭什么保证牠们的能力?这些猎户都是男的,猪男能有什么本事?万一牠们太过紧张,露出马脚怎么办?”

萧九强压着心中的慌乱,继续解释道:“您……您多虑了!”

“多虑?”姒任的字里行间充满了嘲讽,“你就靠这种说辞打发我?”

萧九的额角布满了冷汗,她感觉自己的思路快要被姒任的连番质问给彻底打乱了。她深吸一口气,几乎是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些可能性!所以,我们还有……还有第三重保障!如果皇帝侥幸看穿了我们的布置,我们便立刻启动备用方案!

春狩营地内,我们早已安插了内应,可以在营地内制造更大规模的混乱,例如纵火,或是在饮用水源中下一种……一种能引发大规模恐慌的奇痒之毒!届时,整个猎场必定大乱,人人自危,那皇帝在混乱之中,防备必然更加松懈,我们……我们便可趁乱再次组织刺杀,务必取其性命!”

“纵火?下毒?”姒任的语气充满了不屑,“你到底都在说些什么?乱成那样,你还有脸保证计划成功?”

萧九被批驳得体无完肤,顿感无可奈何,但又不可能在这里屈服。

她咬了咬牙,干脆耍起了无赖:“我们作为大女主,实力何等强大,意志何等坚定,智谋何等高超,临机应变的能力自然也是一等一,其他人不能保证,我们当然可以!”

随后萧九不等姒任回复,又发信息说道:“我们还要忙着准备计划,就先这样吧。再见!”

关闭了聊天群,萧九只觉得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

“这位姒任前辈……”小群里婉贵妃心有余悸地开口,“气势好生骇人。”

“何止是气势骇人。”萧九脸色铁青,“你们加入组织太迟,对她并不了解,根本不清楚,姒任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她一旦抵达京城,强行抢走了主导权,我们这些人,怕是都要被迫为她卖命。到时候,我们的下场……可不会好看。”

丽贵妃等人闻言,顿时好奇,纷纷询问,究竟有什么秘闻。

然而萧九没有回答,她望着窗外圆月,心中回忆起关于姒任的种种恐怖传闻,其中最令人不寒而栗的一条,便是有位与姒任一同执行过任务的大女主,在任务结束后,竟直接疯掉了,变得痴痴傻傻,逢人便念叨着“猪男该死,阍者当诛”之类的胡言乱语。

一想到自己可能落得那般下场,萧九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已经没有退路了。春狩必须成功!绝不能让姒任那个疯子得逞!”

与此同时,距离京城数百里外的一处官道上。

姒任满意地关闭了聊天群界面,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

她身旁,一个名唤小翠的年轻女子,正小心翼翼地替她牵着马缰。

“哼,萧九那个废物,果然不行。”姒任对着小翠说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几句话便试探出来了,她根本没什么像样的计划。幸好我们当机立断,立刻动身,否则就要错过这次机会了。”

小翠连忙恭维道:“姐姐英……”

姒任当即横了她一眼,冷声道:“你叫我什么?”

小翠顿时惊醒,连忙纠正道:“太媓姥姥英明。”

姒任闻言,这才面露满意,随后又自得道:“那是自然!区区一个藏头露尾的鼠辈,也敢放肆!待我到了京城,定要让牠知道,我们女人究竟有厉害!”

小翠只能继续应和。其实她并不知道姒任在说什么,甚至不知道她打算做什么。只不过姒任现在是她唯一的依靠,所以她说什么,自己就做什么罢了。

两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很快便风尘仆仆地抵达了一个名为杏花村的小村落。

见马匹疲惫,姒任便决定在此处歇息一日,明日再继续赶路。

她们寻了村中唯一一家客栈,要了间上房,又点了些酒菜。

然而,菜肴端上桌后,姒任只尝了一口,便柳眉倒竖。

“呸!这是什么猪食!”她将口中的菜肴吐在地上,怒道,“咸得发苦,淡得无味,还有一股糊味!这厨子是死了吗?”

同桌的其他几位客人,有男有女,也纷纷皱眉,小声抱怨着菜品确实难以下咽。

姒任听着周围的议论,冷笑一声,对着小翠道:“你瞧瞧,这定是哪个不长进的猪男做的菜!明明家家户户都是女人做饭,偏偏牠们硬要说女人不适合当厨子,结果到头来天底下的厨子,十个倒有九个是牠们这帮猪男!一点真本事没有,偏要抢我们女人的活计!呵,一群只会浪费粮食的垃圾!”

小翠唯唯诺诺地应着。

就在这时,客栈的厨师从后厨走了出来,却是个身形微胖、面容憨厚的妇人。她一出来便对着众人连连鞠躬道歉:“各位客官,实在对不住!今日我家中出了些事,一时分神,手艺失了准头,累得各位吃得不舒心。”

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小男子撇了撇嘴,扬声道:“我说厨娘,你这菜何止是失了准头!我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咸的肉!你这盐是不要钱的吗?”

他身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也帮腔道:“就是就是!还有那青菜,炒得黑乎乎的,都快成炭了!这怎么下口啊?”

另一桌,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则指着面前一盘鱼,摇头晃脑地说道:“店家,你这鱼怕是没煎熟吧?里面还带着血丝呢!这要是吃坏了肚子,可如何是好?”

面对这些指责,厨娘无言以对,只能继续道歉,又道:“这样,今日的饭菜,都给大家打个八折,算是给各位赔罪了!”

周围抱怨的客人闻言,虽然依旧有些不满,但见厨师态度诚恳,又主动提出打折,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小声嘟囔着,算是勉强接受了。

然而,姒任一见厨师是个女子,态度骤变,脸上的怒容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她猛地一拍桌子,指着那先前抱怨菜咸的尖嘴猴腮男子,厉声喝道:“你个猪男!竟敢在此挑三拣四,诽谤我们女人的辛劳!我看你分明是故意找茬,想吃白食!”

那尖嘴猴腮男子被她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随即也恼了:“菜确实做得不好,难道还不许人说吗?你这婆娘好不讲理!”

姒任却不理他,反而转向那厨娘,换上了一副关切备至的语气,柔声道:“好媎妹,你休要听牠胡言!依本姥看,你这菜肴分明是返璞归真,不似那些猪男厨子一般只会用重料调味,遮掩食材的不新鲜!这才是真正的养生之道!那些凡夫俗子,哪里懂得欣赏?”

厨娘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感激的笑容。

那男客人却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你这简直是强词夺理!黑白颠倒!”

姒任柳眉一挑,嘴角勾起一抹刻毒的冷笑,对着那尖嘴猴腮的男客人便是一连串珠炮般的恶毒言语:“呵!你这等脑满肠肥,只知吃喝的猪男,知道什么黑白?我看你那张尖嘴,除了会挑剔我们女人辛勤劳作的成果,还会做什么?莫不是只会像只没开化的蠢物一般,只配吃些猪男做的猪食,才能满足你那卑贱的味蕾?”

“还敢说我寻衅?真正寻衅的,是你这种不知好歹,鸡蛋里挑骨头的小点子!我们女人做的菜,讲究的是天然滋味,养身健体,岂是你们这些被劣等雄性厨子用重油重盐喂刁了的嘴能品鉴出来的?不懂欣赏,就滚回你娘胎里重造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污了我们女人的眼!”

那尖嘴猴腮的男客人平日里其实算是个随和之人,鲜少发脾气。然而,今日被姒任这般指着鼻子当众羞辱,他只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邪火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心中的怒火竟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引线点燃了一般,瞬间膨胀到完全失控的地步,理智的弦“啪”的一声应声崩断。

“你……你这……疯婆娘!竟敢……竟敢如此辱我!”他双目赤红,额头上青筋一根根坟起,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嘶哑尖利,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一头平日温顺的耕牛突然被激怒成了噬人的猛兽。

不过在狂怒中也有一丝奇怪,他隐约觉得,自己平日里绝不至于因为几句口角就气到如此地步,但此刻,那股暴虐的情绪却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淹没了他所有的清明。

“我今日……我今日非要与你这毒妇拼了不可!”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作势就要朝姒任扑去。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便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胸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仿佛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捏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声模糊的嗬嗬声,随即双腿一软,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嘭”的一声摔在地上,手脚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

场面顿时一片死寂,紧接着便是更大的混乱。店小二和男客人的同伴惊慌失措地围了上去,又是掐人中,又是呼唤,却哪里还有半分反应。那男客人竟是被活活气晕过去了!

店小二和男客人的同伴赶紧手忙脚乱地将他抬去后堂救治。

厨娘见姒任替自己解了围,心中更是感激,连忙上前道谢:“多谢这位小妹妹仗义执言!老婆子我……”

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桌上的菜,“只是这菜,当真……当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姒任哈哈一笑,拍着厨娘的手道:“好媎妹,我说好,那便是极好!那些猪男的味蕾早被劣等调料败坏了,哪里懂得真正的美味?你这手艺,是他们没福气消受!”

厨娘被她说得心花怒放,连连点头:“你喜欢就好,喜欢就好!不过你放心,先前说的打折,老婆子我还是会给您算的。”

姒任脸上的笑容却倏然一收,冷冷地看着厨娘:“你说什么?”

厨娘被她看得一愣,有些不解地重复道:“老婆子说,还是会给您打八折……”

“哼!”姒任重重哼了一声,语气冰冷,“本姥方才替你出头,斥退了那些无理取闹的猪男,保全了你的名声,你如今倒好意思跟我提钱?你不该将这顿饭菜免费赠予我,以示感谢吗?”

厨娘顿时面露难色:“这……我也是小本经营,上有老下有小……”

“住口!”姒任勃然大怒,“我看你也早已被那些猪男的歪理邪说腐蚀了心肝!满脑子只剩下铜臭之气,连最基本的姐妹情谊都不顾了!为了区区几个臭钱,竟连恩人都不认了!你这种被男道彻底奴化的女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姒任骂得那厨娘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最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姒任“你、你……”了半天,竟一口气没上来,双眼翻白,也晕死过去了。

客栈内顿时又乱作一团,尖叫声、呼救声此起彼伏。

姒任却对此视若无睹,反而露出一丝洋洋得意的笑容,拉起目瞪口呆的小翠,施施然离开了这片混乱之地。

到了客栈外面,姒任见天色尚早,便对小翠道:“反正闲着无聊,不如在此村中四处走走,打发一下时间吧。”

小翠诺诺应是。两人在村中漫无目的地闲逛。走到一半,小翠因在客栈吃了那些烹饪不当的食物,腹中绞痛,急需如厕。姒任却皱起眉头,一脸嫌恶道:“乡下茅厕,腌臢不堪,臭气熏天,我不去。你自己寻个地方解决,我在这里等你。”

小翠不敢违逆,只好独自一人寻了个偏僻的角落。她解决完出来,冷不防脚下一滑,虽然及时站稳,但绢帕却从袖中飘落,掉在了青石板上。

她正要弯腰去捡,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先她一步,轻轻拾起了那方手帕。

小翠一惊,抬头望去,只见眼前站着一位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他身着干净的青布短衫,眉清目秀,一双眼睛黑亮有神,此刻正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她。这男子,正是村中的李郎。

“姑娘,你的手帕。”李郎的声音清朗悦耳,他将手帕递了过来,指尖无意间轻轻碰触到了小翠微凉的手指,两人都是心中一跳,仿佛被细微的电流穿过。

小翠脸颊倏地一红,连忙接过手帕,低声道:“多……多谢公子。”她不敢再看李郎的眼睛,只觉得心跳得厉害,像揣了只小兔子般砰砰乱撞。

李郎见她面带窘色,更添了几分娇羞可爱,嘴角的笑意不由得又深了几分。他柔声问道:“姑娘看着面生,可是外乡人?来我们这杏花村,可是有何要事?”

小翠听他语气温和,不似寻常村夫那般粗鲁直接,心中那份紧张也稍稍缓解了些,便小声回道:“我们……我们是路过此地,我家姥……姐姐想在此歇息一下。”

她下意识地将姒任说成了“姐姐”,不想在外人面前提及那莫名其妙的“姥姥”称呼。

李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热心地说道:“原来如此。姑娘若是要在此停留,村东头有口清泉,水质甘冽。村西头王大娘家卖些自家做的吃食,味道也还不错。姑娘若是不嫌弃,我可以为你们引路。”

小翠感受到他目光中的善意,心中一暖,抬起头,正好对上李郎的眸子。四目交接,她只觉得李郎的眼神像春日午后的阳光,温暖而明亮,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不了,我还要去找我姐姐。”小翠的声音细细的,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遗憾。

李郎眼中也有一丝失望:“无妨。我叫李郎,姑娘如何称呼?”

“我……我叫小翠。”

“小翠姑娘。”李郎轻轻念着这个名字,觉得很是好听,随后就笑道:“那我们就有缘再见吧。”

与李郎分别后,小翠出来寻找姒任,却四下不见其踪影。她心中焦急,在村中寻了好一会儿,才在一处人群聚集的地方发现了姒任。

小翠挤进人群,只见姒任正叉着腰,一脸愤怒。

“姥姥,我回来了。”小翠上前道。

姒任头也不回地嗯了一声。

小翠好奇地问道:“姥姥,这里发生何事了?”

姒任转过头,脸上充满了愤怒与鄙夷:“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一个堂堂男子,竟敢当街殴打柔弱女孩子!简直是没有天理王法了!这个雄间地狱,真是处处都充满了对我们女人的压迫!”

小翠闻言,也露出惊讶之色:“姥姥,您从前说的果然没错,这世道,当真是没有一个好男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探头朝人群中央望去。只见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而在他面前,站着一个四十多岁、身材壮硕的妇人,正指着那小男孩破口大骂,唾沫星子横飞。

旁边围观的村民则在窃窃私语,小翠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才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是那小男孩方才在街上追逐打闹,不小心撞到了这位妇人。妇人见小男孩衣衫褴褛,又知道他家中只有一个行动不便的老祖父,并无父母照应,便不依不饶,当街辱骂起来。

小翠顿时目瞪口呆,忍不住小声道:“姥姥,那……那哪里是什么男子,分明只是个男童啊?”

姒任却一本正经地纠正道:“哼,男童亦是男子!牠们的劣根性,是刻在懦夫基因里的!”

小翠又指着那骂人的妇人,迟疑道:“那……那也不是女孩子吧?看她年纪,少说也有四五十岁了,都可以当那男童的奶奶了。”

姒任依旧一本正经,斩钉截铁道:“即便年过半百,亦是女孩子!只要是雌性,无论老幼,都应得到尊重与爱护!岂容猪男欺凌!”

小翠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听姒任又指着那哭闹的男童道:“你再看牠那凶狠的模样!一边哭嚎,一边挥舞拳头捶打那位可怜的女孩子,这难道还不是殴打吗?”

小翠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男童确实一边哭,一边用沾满泥污的小拳头无力地捶打着那妇人的腿,与其说是殴打,不如说是孩童式的哭闹。

小翠:“……”

就在这时,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从人群后挤了进来,正是那男童的祖父。他一见此状,连忙上前,对着那骂人妇人连连作揖,低声下气地替孙儿求饶。那妇人本就骂得口干舌燥,见老者态度恭谨,心中那股气也消了大半,便耀武扬威地又训斥了几句,准备就此作罢。

结果姒任却不开心了,突然冲了出来,指着那老者,一通劈头盖脸的咒骂:“好一个道貌岸然的老猪男!在这里装什么可怜?明明是你纵容你那小孽畜孙儿当街冲撞欺辱我们这位可怜的女孩子,见今日有本姥在此,你讨不到好,便又惺惺作态,想博取同情,蒙混过关?告诉你,休想!”

“本姥就把话撂在这里,你今日不磕七八个响头,再把全部家产都拿出来赔偿,就休想离开这里!”

那老者本就年迈体弱,又因孙儿之事心中焦急万分,此刻被姒任这般当众羞辱,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他浑身颤抖,指着姒任,嘴唇哆嗦着想辩解几句,却发现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眼前发黑,天旋地转。

“你……你这……胡说……八道……”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随即眼前一黑,竟也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直接气死掉了。

人群中又是一阵大乱,小男孩见祖父倒地,哭得更加凄惨。姒任却仿佛没事人一般,冷哼一声,拉着小翠转身便走。

姒任一边往客栈方向走,一边继续咒骂男人。小翠心事重重地听着,只觉得这位救了自己性命的“姥姥”,言行举止越发疯癫骇人。她虽然感激姒任将她从那桩不幸的包办婚姻中解救出来,但此刻却只想远远地逃离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方才那位李郎温和友善的面容,心中竟生出一丝莫名的动摇。

姒任唾沫横飞地痛斥完“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之后,话锋一转,又延伸到了偷盗这个话题上。

“小翠,你可知这小偷一说有什么错误吗?”姒任问道。

小翠茫然地摇了摇头。

姒任冷笑道:“那是因为,这世上只有男人才会行偷盗之事!我们女人,天性纯良,勤劳本分,岂会去做那等鸡鸣狗盗的下作勾当?所以,依本姥看,根本就不该叫什么小偷,应该叫男偷才对!”

小翠闻言,心中觉得这话未免太过偏激。她在乡下长大,虽见过的世面不多,但也曾听说过不少妇人因生计所迫,或因贪念作祟,行偷窃之事。只是她不敢反驳姒任,生怕触怒了她。

姒任却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脸色微微一冷。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之声,似乎是有人在叫喊“抓小偷”。

姒任顿时来了兴致,拉着小翠便往前凑:“走,我们去看看!我敢打赌,定是个男偷!”

两人挤到人群前,只见一个妇人正被几个孔武有力的村民按在地上,旁边还散落着一些偷来的财物。

小翠下意识地看向姒任。她本想说些“这只是偶然,平日里确实是男偷居多”之类的话来打圆场,免得刺激到姒任。

却没想到姒任面不改色心不跳,指着那被抓的妇人,斩钉截铁道:“看吧!果然是个男偷!”

小翠彻底愣住了,忍不住道:“姥姥,那明明是个女人啊……”

姒任却振振有词道:“哼!本姥早就说过,没有女人会主动去偷东西!她定是被家中那个不争气的猪男逼到了绝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万般无奈之下,才会出此下策!这罪魁祸首,归根结底还是牠们那些男人!既然如此,那她自然也该算作是男偷!”

小翠听得瞠目结舌,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就在此时,一个面带愁苦之色的男子从人群后挤了进来,正是那女小偷的丈夫。

他一见妻子被众人按在地上,顿时脸色煞白,连忙上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失主和周围的村民连连磕头求饶:“各位乡亲父老,求求你们高抬贵手!都是我……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本事,让她受了苦,才会一时糊涂做出这等错事!求求你们饶了她这一回吧!”

姒任一见那男子,眼中便闪过一丝不屑,立刻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开了腔:“哟,瞧瞧这是谁来了?原来是逼着自家女人出来偷鸡摸狗,现在又假惺惺出来认错的猪男啊?怎么着,现在知道出来装好人了?早干什么去了?”

那丈夫闻言,身子一僵,抬头看了姒任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但还是强忍着,继续对众人哀求道:“我婆娘她……她真的是一时糊涂!我们愿意赔偿!只求各位乡亲看在我们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不要将此事闹到衙门去,给她留条活路吧!”

姒任嗤笑一声:“留条活路?说得好听!我看是你这猪男平日里好吃懒做,把养家糊口的重担全压在你女人身上,逼得她走投无路,食不果腹,只能出此下策,为你偷盗些财物来填补家用吧?现在东窗事发了,倒知道出来演这出夫妻情深的戏码了?真是虚伪至极!”

周围的村民本就对小偷深恶痛绝,此刻听了姒任这番分析,更是怒火中烧,看向那丈夫的眼神也变得越发凶狠。

那丈夫急得满头大汗,一时也顾不得家丑,把实情说了出来:“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逼她!是她自己手脚不干净,平日里就好……就好小偷小摸……”

“胡说八道!”姒任立刻厉声打断他,“我看是你这阉猪在这里颠倒黑白,想把责任推卸到我们可怜的女人身上!定是你胁迫她走上这条歪路的!”

那女小偷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窃喜,竟也顺势装出一副饱受欺凌的模样,呜呜咽咽地哭诉起来。

那丈夫被姒任这般强行歪曲事实,气得面红耳赤,终于忍无可忍,转头怒视姒任,质问道:“你这婆娘与我究竟有何冤仇?为何要如此血口喷人,污我清白?”

姒任见状冷笑一声,缓缓张口。

接下来,自然又是一番激烈的争吵。姒任又像之前那样颠倒黑白,阴阳怪气一番,再次成功地将那丈夫气得浑身发抖,步了前面几位受害者的后尘,两眼一翻,直接气死了。

人群再次陷入混乱。姒任则又一次在混乱中得意洋洋地拉着小翠扬长而去。

回到客栈后,姒任终于逛累了。她坐在桌边,喝了口茶,开始对今日的“辉煌战绩”进行总结,然后教育起小翠来。

“小翠,你今日也都看到了吧?”姒任脸上带着自得的微笑,“这些愚昧无知的猪男,以及那些被牠们彻底洗脑的蠢女人,是多么的虚伪、多么的残暴、多么的不堪一击!我们女人,若想在这雄间地狱中求得一线生机,便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擦亮眼睛,学会质疑牠们编造的叙事,勇敢地去反抗,去斗争!”

小翠低着头,默不作声。她内心中对姒任的恐惧与反感,已经积累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但她不敢表露分毫,只能将所有的情绪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姒任则对此毫无察觉,只是不停夸夸其谈,讲着她的心得。

过了一会儿,姒任咂吧咂吧嘴,忽然对小翠道:“小翠,我有些渴了,你去给我买碗凉茶来。记着,要最便宜的那种,莫要让那些猪男掌柜赚了我们太多钱。顺便替我打听一下,从这里到下一处大点的市镇还有多远,路上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村里有没有马车可以租借。”

小翠闻言,如蒙大赦,连忙领了命,逃也似地离开了姒任的房间。她小心翼翼地朝村口方向走去。许是连日来的精神紧张与压抑,让她有些心不在焉,脚下一个不稳,踉跄了一下,手中捏着的几枚铜钱叮叮当当地散落了一地。

就在小翠慌忙弯腰去捡拾散落的铜钱时,一只有些熟悉的手先她一步,捡起了几枚滚得较远的铜钱。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小翠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正是先前遇到的那位李郎。

四目相对,两人心中都是微微一动。

李郎将铜钱递给小翠,温和地问道:“姑娘这是要去何处?”

小翠将姒任的吩咐如实相告。

李郎听罢,温和地笑道:“这些事情我正好都熟悉,不如我陪姑娘一同去办吧,也能省些脚力,免得姑娘再跑冤枉路。”

小翠本想推辞,但看着李郎真诚的眼神,又想到自己确实对村中不熟,便红着脸点了点头,轻声道:“那……那便有劳李郎君了。”

于是,两人便一同往村口的茶铺和几处人家行去。一路上,李郎细心地为小翠指路,耐心地帮她询问茶铺老板下一处市镇的距离和路况,又帮着打听村里哪家有马车可以租借,言语间处处透着体贴与周到。

小翠起初还有些拘谨,但渐渐地,也被李郎的温和与风趣所感染,话也多了起来。她与李郎谈及乡间的趣事,谈及各自的见闻,只觉得与他相处十分轻松惬意,仿佛连日来的压抑与恐惧都消散了不少。

李郎也从小翠零星的描述中,隐约感受到她似乎身不由己,对她的遭遇更添了几分同情。

待事情都办妥当,两人并肩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青草香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温馨。

在客栈不远处的路口,两人停下了脚步。

“多谢李郎君今日相助,若不是你,我还不知要耽搁到什么时候。”小翠真心实意地道谢,眼中带着感激。

李郎摆了摆手,目光落在小翠因连日奔波而有些磨破的袖口上,心中一动,从怀里取出一小块干净的细麻布,递给小翠道:“姑娘,我看你袖口破了,若不嫌弃,这个你先拿去挡挡风,或者寻根针线缝补一下也好。”

那只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麻布,甚至还带着些许汗渍的微咸气息。但这份微不足道的善意,来得如此突兀与毫无征兆,小翠猝不及防间被深深地触动了。

她接过麻布,低声道了谢,心中百感交集。

李郎看着她,眼中也充满了不舍。两人相对无言,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终于,李郎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鼓起勇气,目光灼灼地看着小翠,声音带着颤抖:“小翠姑娘,今日与你相处,我……我心中十分欢喜。我知道,或许有些唐突,但我心悦于你。不知姑娘……可愿嫁我为妻?”

小翠闻言,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一下,随即一股热流涌上脸颊,瞬间烧得通红,一颗心不争气地怦怦狂跳起来。她对李郎本就颇有好感,此刻听他如此真挚地表白,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然而,短暂的惊喜过后,一连串的担忧又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她咬着下唇,有些无措地绞着衣角,忐忑道:“李郎君,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得到李郎肯定的点头后,她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却又蹙起了眉头,轻声道:“可是我们才相识不久,这样……这样是不是太仓促了些?”

她顿了顿,又忍不住小声问道:“而且,令堂……会同意吗?我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外乡女子,还跟着姐姐四处奔波……”

她越说,声音越轻,带着一丝自卑和不安。

李郎见状,顿时心中一疼,连忙语气坚定地说道:“小翠姑娘,你放心!我这就回家去禀明我母亲!我母亲最是通情达理之人,她若知道姑娘这般好,定会同意我们的婚事!只需姑娘在此等我几日,待我得了母亲的准话,便立刻备上厚礼,正式登门向姑娘提亲!”

小翠看着李郎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心中暖流涌动,感动不已。若是放在往日,能得这样一个好郎君如此郑重对待,她定会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耐心等待也是应当。

然而,一想到明日便要随姒任离开,此去前路茫茫,再见无期,她心中那刚刚燃起的希望火苗便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黯淡了下去。

她强忍心中酸楚,轻轻摇了摇头:“李郎君……多谢你的厚爱。只是实不相瞒,我与姐姐……明日一早便要启程离开此地了,怕是等不到你来提亲了。”

“明日便要走?!”李郎闻言,如遭雷击,脸上一片错愕。

看着李郎那瞬间变得灰败的脸色,小翠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她何尝不想留下来?

就在这时,李郎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小翠的手,声音微微颤抖:“小翠姑娘!若你信得过我李郎!我们现在就去我家!我现在就带你去见我母亲!我一定会说服我母亲,让她答应我们的婚事!”

小翠被李郎这话惊得呆住了。她看着李郎那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庞,看着他眼中那份拼命想要抓住幸福的恳切,再想到姒任那些扭曲偏激的言论和令人发指的行为,想到自己可能永远都要活在那样的阴影之下。

一时间,所有的顾虑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地点了点头:“好!李郎君!我跟你去!”

李郎闻言,欣喜若狂,连声道:“好!好!小翠姑娘,我们这就走!你放心,我母亲一定会喜欢你的!”

他深知小翠一个姑娘家,能答应他这个近乎鲁莽的请求,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是寄托了多大的信任。心中对她的怜爱与珍视,更是无以复加。

两人当即便不再耽搁,手牵着手,一同往李家行去。到了李家门口,李郎的心情依旧激动不已,他让小翠在门外稍候片刻,自己则冲了进去。

一见到正在院中浆洗衣物的母亲,李郎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恳求母亲能够成全他们的婚事。

李母是个慈眉善目的妇人,见儿子情真意切,便已信了五分。随后她又询问小翠身世来历,得知小翠孤苦无依,原是被家中百般虐待,甚至被卖给老头子,最后靠着一位姐姐相救才逃了出来,心中早已生出几分怜悯。再者,她也觉得儿子老大不小,是该成家了。于是,略作思忖之后,便点头应允了这门亲事。

李郎大喜,连忙将小翠请了进来。李母拉着小翠的手,仔细端详了一番,越看越是喜欢,当即便认下了这个儿媳。

小翠喜极而泣。她随后表示,要将此事告知那位救了她性命的姐姐姒任。李郎自然也要跟着一同前去,并且再三表示,愿意将姒任一同接到家中奉养,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小翠心中虽然隐隐有一丝不安,但转念一想,姒任虽然言行疯癫,但毕竟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且一直以来也算照顾有加,想来应该不会反对这门亲事。

然而,当她带着李郎,满心欢喜地回到客栈时,姒任的脸色却瞬间黑了下来。

“嗯?怎么多了个人?他是谁?”姒任指着李郎,厉声质问小翠。

小翠被她的气势吓了一跳,但还是鼓起勇气,天真地说道:“任姐,这位是李家大郎。他方才向我求亲,李家伯母也已经同意了。李郎他人很好的。”

然而,姒任的反应,却让她如坠冰窟。

“很好?”姒任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一个猪男,对你略施小惠,展露几分所谓的善意,不过是想诱你主动走进牠精心编织的牢笼罢了!你想成为牠的私有财产?想成为牠那肮脏懦夫基因的容器?想去领一张代表着愚蠢与被奴役的阍证,向全世界宣告你的卑贱吗?”

小翠被骂得心慌,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在姒任面前,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李郎见状,虽然心中不安,但也并未生气。他只当是这位任姐不信任自己,担心小翠受骗,便想开口解释,证明自己的真心。

小翠这时却猛地想起那些被姒任气死、气晕的人,连忙拉住他,哭着道:“李郎,你别说话!你先回去!姐姐这里,我会跟她好好说的!你放心!”

李郎也觉得眼下气氛不对,自己留在这里,只会让姒任更加反感,反而不利于事情的解决。于是,他点了点头,对小翠道:“好,那我先回避一下。姑娘,你莫要与你姐争吵,凡事好生商量。”

说完,便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李郎离开之后,客栈房间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姒任声音阴冷无比:“小翠,你到底有没有脑子?我好心将你从那吃人的阍姻中解救出来,指望你能看清牠们的丑恶嘴脸,结果呢?你倒好,转眼就被一头猪男用几句花言巧语给迷了心窍!还想主动往牠们的牢笼里钻?!”

小翠被她看得浑身发冷,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低着头,小声辩解道:“姥姥……李郎君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姒任发出一阵刺耳的冷笑,“小翠,你真是蠢得无可救药!猪男的善意,不过是裹着蜜糖的毒药!牠们对你好,不过是想将你诱骗到手。一旦你进了牠们的家门,你以为你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姒任踱到小翠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越发严厉:“我这些时日以来,苦口婆心地教导你男道的虚伪,雄性的卑劣,难道你都当成耳旁风了吗?啊?!那些血淋淋的教训,那些被牠们折磨得生不如死的姐妹,你都忘了吗?”

小翠被骂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拼命摇头,哽咽道:“不是的,姥姥……只是李郎君他真的……与旁人不同……”

“不同?有什么不同?”姒任猛地提高了音量,“难道牠不是雄性?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牠们的本质就是自私、虚伪、残暴!牠们永远不可能真心对待我们女人!只会利用我们,压榨我们!”

她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小翠的额头:“你若是今日敢踏出这个门,去与那猪男厮混,便是自甘堕落!到那时,休怪我不念旧情,亲手清理门户!”

小翠被她吓得连连后退,眼泪再也忍不住,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她呜咽着,泣不成声,最终只能在无尽的恐惧与悲伤中,缓缓地点了点头:“姥姥……我知道了。我再也不与他来往了……”

姒任看着她这副彻底屈服的模样,脸上才露出一丝满意的冷笑。

然而,到了夜深人静之时,小翠却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她越想越是不甘心,越想越是觉得不能就这样放弃得来不易的幸福。

于是,她悄悄起身,趁着姒任熟睡之际,偷偷溜出了客栈,找到了李郎的家,轻轻叩响了院门。

不多时,院内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接着是李郎带着几分警惕的声音:“谁啊?这么晚了。”

“李郎君……是我,小翠……”小翠的声音带着哭腔。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李郎那张惊讶的脸。他一见是小翠,连忙将她拉了进来,压低声音道:“小翠姑娘!你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一进院子,借着微弱的月光,李郎才看清小翠满脸泪痕,神色憔悴,不由得心中一疼,急忙问道:“小翠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小翠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哽咽道:“李郎君,任姐她无论如何都不同意我们的婚事……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偷偷逃出来……”

她望着李郎:“李郎君,你能不能给我寻个隐秘的地方,让我躲藏几天?等任姐她走了之后,我再出来,到那时一切就都没问题了……”

李郎听着小翠的哭诉,只觉得心都要碎了:“小翠姑娘,你受委屈了……都怪我,若不是我……”

“不怪你。”小翠连忙摇头,抽泣道,“是我自己愿意的……只是任姐太可怕了……”

李郎看着她这副惊弓之鸟的模样,当即便打定了主意,语气坚定地说道:“小翠姑娘,你莫怕!有我李郎在,定不会让你再受半分委屈!你且随我来,我知道有个地方,既隐秘又安全。”

说着,他便拉起小翠的手,轻手轻脚地穿过院子,来到自家后院一个平日里用来存放柴火和杂物的废弃地窖入口。这地窖口用一块厚重的木板掩着,若不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

李郎吃力地搬开木板,露出了黑黢黢的地窖入口,对小翠道:“小翠姑娘,这地窖虽然简陋了些,但还算干净,也极少有人知道。你就先在此处委屈几日吧。”

他点亮了随身带来的油灯,引着小翠下了地窖。地窖内有些阴凉,但收拾得还算整齐,角落里还堆放着一些干净的稻草。

李郎将油灯放在一旁的石阶上,柔声道:“小翠姑娘,你且安心在此住下。从明日起,我每日都会早中晚按时给你送饭送水过来,绝不会让你饿着冻着。若是有什么动静,我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小翠看着李郎为自己忙前忙后,又听着他这般体贴周到的安排,心中感激涕零,哽咽着道:“李郎君你待我这般好……小翠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李郎却只是温和一笑,道:“小翠姑娘说的哪里话,你我既已心意相通,我照顾你也是应当的。你且安心歇息吧,莫要再胡思乱想了。”

小翠千恩万谢,看着李郎帮她铺好稻草,又仔细叮嘱了几句,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并将地窖口重新掩好。

地窖内恢复了黑暗与寂静,只有油灯那豆大的光芒微微跳动着。小翠蜷缩在稻草上,渐渐沉入了梦乡。

也不知在地窖中昏睡了多久,小翠被一阵轻柔而规律的敲击声唤醒。

“笃,笃笃……”那声音很轻,像是有人在轻轻叩击着地窖的木板门。

小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地窖里依旧昏暗,只有油灯的残焰在微微跳动。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是李郎!

一定是李郎来送早饭了!

这个念头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期待。她记得李郎说过,会每日早中晚来送饭,现在听这动静,想必是清晨了。

她侧耳细听,那敲门声又响了几下,依旧是那么的轻柔,带着一种怕惊扰到她的体贴。

小翠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浅笑,心中暗道:李郎君真是个细心的人。

虽然身体有些酸软,精神也依旧困倦不已,像是根本没睡多久,但一想到能见到李郎,她还是强撑着从稻草堆上爬了起来。她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和头发,深吸一口气,带着几分羞怯,朝着地窖门口走去。

她甚至在想,待会儿见到李郎,该说些什么呢?是该先道谢,还是该问问外面的情况?或者,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脚步有些虚浮,但心情却是雀跃的。她走到那扇沉重的木门前,伸手搭在了冰凉的门栓上,心中小鹿乱撞。

她轻轻地,带着可以称之为喜悦的心情,拉开了那扇隔绝了外界也隔绝了危险的木门。

然后,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涌了进来。

姒任面无表情地站在地窖口,背后月光从她身后投射下来,在地上勾勒出怪异的人影。她的衣衫上沾满鲜血,但她的脸上却平静无波。

小翠的心脏猛地一缩,不由后退两步,下意识想要询问姒任怎么会在这里。

忽然她眼角余光瞄见了什么东西,她本能看向姒任那只垂在身侧的手。

那只手上,赫然提着一颗还在滴着鲜血的人头——那双圆睁着充满了惊恐的眼睛,那张残留着痛苦表情的熟悉面孔……

那是李郎的头颅!

小翠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炸响,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连尖叫都发不出来。

姒任平静地看着她:“小翠,我来救你了。那头猪男,我已经处理了。牠再也不会来烦你了。”

小翠呆呆地看着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泪水直流。她嘴唇颤抖着,语无伦次地重复着:“不是的……不是他要害我……不是的……”

姒任见状,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唉,你啊,还是被牠们迷惑了心智,已经看不清这世间的真相了。你还不明白吗?牠们这些猪男,只会毁灭你,奴役你,将你拖入无边的苦海。只有我,才是真正为了你的解放,为了让你找回真正的自我而着想。”

小翠却像是没听见,只是不停地摇头,哭喊着:“不是的……不是的……”

姒任看着小翠这副模样,脸上露出了不耐烦。

“够了!”她厉声喝道,“如果你还执迷不悟,继续迷恋牠们给你编织的虚假幻境,拒绝我的拯救,那你便是真正的无可救药,你的灵魂已经被这肮脏的雄间地狱彻底污染了!这样的你,即便活着,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是男道忠实的奴隶!既然如此,那你便和牠们一起去死吧!”

小翠闻言猛地抬头,她看着姒任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看着她手中的头颅,强烈的恐惧从她心底升起。这一刻小翠终于明白,自己没有任何选择。她永远逃脱不了姒任的手掌心。

她眼神空洞地注视着李郎那同样空洞的眼眸,默默点了点头,低声道:“我跟你走。”

姒任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她伸出手,像抚摸一只温顺的小狗一般,轻轻摸了摸小翠的头,柔声道:“这才对嘛。小翠,你要记住,在这世上,你只能依靠我。只有我,才是真正对你好的人。”

小翠木然地点了点头,像是已经丢掉了灵魂。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