鲲鹏并不知道姜临做了什么,虽然隐约能猜到一些,但还是觉得有些太过于离谱。
仅仅过去了一天一夜而已,就在老地方,就在自己的眼前,自己眼睁睁的看着姜法师的修为更进了一步。
顶上三花越发的清晰,胸中五气更加的凝实。
眼看着,距离大罗天仙的登堂入室,已经在咫尺之间了。
鲲鹏看着姜临睁开了眼睛,不由得揉了揉眉心,神色带着几分荒诞。
他忍不住开口感叹道:“法师,真不知道你是如何修行的,居然有这般快,却丝毫没有后遗症的进境。”
话说完,鲲鹏却发现,面前的姜法师却没有如往常一般微笑说话,反而是微微低头,神色有些尴尬。
“殿主,人艰不拆啊。”
姜临嘟囔着站了起来,虽然自己现在的修行,本质上是在寻回曾经遗落的节点,但奈何每一个节点都跟一位红颜有关。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吃软饭了……
所以即便是姜临,都有些不好意思。
鲲鹏见状,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对着姜临挤了挤眼睛。
“法师啊,昔年,黄帝御女三千证道飞升,房中之术,也是道门的堂堂正道。”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姜临闻言,头上带上了几分黑线,喟叹一声,拍了拍鲲鹏的肩膀。
在鲲鹏忍笑的神色之中,姜临走出了诏狱的最深处。
说实话,姜临现在真的觉得自己是一个渣男。
迎着天庭的阳光,姜临叹息一声,摸出了接引令牌,没有多少犹豫的时间,直接催动了接引令牌,朝着下界而去。
目的地,涂山。
接引神光落下,涂山依旧是那安宁无比的样子。
来过一次,姜临也算是轻车熟路,落在了涂山之下,闭目感知片刻,便察觉到了涂山小世界的波动。
但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对着那空间波动拱手。
“姜玄应,冒昧前来拜山,还请大开方便之门……”
‘嗡!!’
话音未落,眼前的空间波动陡然扩散,在姜临有些意外的神色之中,直接被裹了进去。
虽然意外,但姜临没有抵抗,而是顺着那力道,来到了涂山小世界之内。
一进来,姜临就觉得身躯一沉。
堂皇的人道大运笼罩着整个涂山,在这般的人道大运之下,一切超凡都被压制。
即便是姜临也没有例外,一身法力在瞬间被凝固,仿佛水泥一般,任凭任何催动,就是动不得半点。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姜临倒是没有什么惊慌,这般的人道大运,只有三皇五帝那般的存在才能够催动。
而能够出现在涂山的三皇五帝,多半只有一位,那就是禹王。
也就是说,这八成是禹王的手段,虽然不知道禹王为什么要搞这么一出,但姜临也并没有反抗的意思。
只是猝不及防之下,姜临直接从半空摔了下去,虽然不疼,但多少有些狼狈。
还不等姜临回过神,眼前就多了好几道影子。
一共八位膀大腰圆,身穿喜庆红衣,头顶着一对狐狸耳朵的大汉,赶着一个车队朝着姜临走来。
而就在那车架停稳了之后,从那华贵无比,点缀着无数奇珍异宝的大轿子上,五六个妇人顶着狐狸耳朵,如狼似虎一般的扑了过来。
法力灵觉尽数被压制的姜临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群妇人七手八脚的扒掉了外袍,然后,一袭大红的礼服便取代了原本的漆黑武袍,一个比姜临腰腹还要宽三分的大红花,也被挂在了胸口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妇人,手持各色脂粉盘子,对着姜临跃跃欲试。
姜临这才想起来挣扎,奋力的逃脱了那位要给自己脸上涂脂抹粉的妇人。
闯出妇人围堵,姜临脚下一个踉跄,眼前便出现了一匹雄壮神骏的高头大马,只看那如龙一般的头颅就知道,这绝对是一匹龙马。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龙族杂血异种,看其背上依稀可见的玄奥八卦痕迹就知道,这匹马跟当初负图出洛水的龙马有极大的血缘关系。
“姑爷到!迎亲喽!!”
那八个大汉见了姜临,仿佛排练好了一般,齐刷刷的大喊一声。
而后,两位壮汉凑到姜临身边,膀子一较力,就直接把姜临扛到了那龙马之上。
‘吼!!!’
龙马仰天咆哮,发出龙吟一般的声音,这龙马也被打扮了一番,披上了一身的红绸子,喜庆中,透着几分滑稽。
但现在没人在乎这个。
有壮汉牵着马,带着姜临来到整个车队的最前面,姜临这才彻底的回过神来。
看一看自己身上喜庆的红衣,再看一眼那硕大的迎亲队伍,以及不远处专门开辟出来的一条宽敞大道。
那道路两侧种满了桃树,每一株桃树上都缀着红绸子,风一吹,仿佛火烧一般的红艳。
随着壮汉拉马向前,道路两侧冲出来很多顶着狐狸耳朵的童男童女,一个个的手里挎着花篮。
往花篮里抓一把,涨红了小脸奋力的一扬,粉红的桃花便如雨一般的落下来。
看到这一幕幕,姜临如何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吃过猪肉,但到底是见过猪跑。
杭州城首富儿子娶亲,十里红妆,流水席开了三天,只要道一声口彩,就能去大吃大喝。
老头子当时还带着他混了进去,昏天昏地的喝了三天大酒,自己也吃了三天的大鱼大肉。
但那杭州首富之子娶亲的场面,与如今姜临所面对的场面比起来,那已经不是小巫见大巫,而是云泥之别。
单单是在迎亲队伍的头顶上盘旋不休的三十六只彩凤,就已经能说明很多的问题。
姜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在自己的身后,有一个由十八个大汉抬着的大盘子。
盘子上,是一只牛犊子大小的,通体黄金浇筑,憨态可掬的九尾狐狸。
看起来是黄金,实际上并不是黄金,而是九天星金,便是金仙见了半两,也会争出狗脑子。
即便是太乙金仙也不惜为此动手。
而那盘子上的实心九尾狐狸,又何止千斤?
姜临没有阻止这一系列动作,从一开始,他就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只是有些疑惑。
刘云秀知道一些内情,是因为大天尊,而涂山语知道内情,甚至还做了这样的准备,是因为谁?
心里想着,整个迎亲的队伍缓缓的前行。
一直来到了涂山驻地的最中心位置,属于涂山族长的府邸之前。
府邸大门已经被打开,而在那台阶之下,则站着一位身穿大红祭服的中年男子。
见了这位,姜临赶忙翻身下马,拱手行礼。
因为,这位中年男子叫做姒呈,正是姜临曾经见过的涂山族长,也是涂山语的父亲。
这个身份摆在这里,由不得姜临不尊敬。
姒呈见了姜临,却没有什么亲切的意思,只是撇了姜临一眼,一双丹凤眼跟刀子一样。
姜临也不见怪,毕竟,自己大概似乎马上,就要“抢”走人家的心尖尖了。
“炎帝神农世系,烈山氏子孙姜临,见过姒呈前辈。”
姜临拱手行礼。
姒呈依旧是那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模样,扯了扯嘴角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然后,有些不情不愿的扯开手里一卷大红的卷轴,声音在在场的每一位宾客耳边响起。
“从兹缔结良缘,订成佳偶,赤绳早系,白首永偕。花好月圆,欣此燕尔之吉日,海枯石烂,不违鸳侣之先盟。谨订此约。”
说罢,姒呈将那婚书合上,双手捧起,递给了姜临的面前。
姜临低头弯腰,将那婚书接过。
“礼成!”
姒呈大喊一声,拍了拍姜临的肩膀,脸上也终于带上了真切的笑容。
“姜临,莫要辜负我女。”
说罢,姒呈便转身走进了大门之中,接下来,还有他的戏份呢。
姜临手捧婚书,在一位打扮喜庆的老妇人的指引下,走进了府邸之中。
一直走到了正堂的门前。
姜临停下了脚步。
随着一阵澄澈又不失浑厚的号角声,正堂之内,缓缓的走出一道人影。
一袭红衣鲜艳而夺目,头上盖着大红色的盖头。
即便是在盖头的遮掩之下,姜临依旧看到了那一双剪水双眸。
女子缓缓走来,一举一动,如流水一般的美观顺畅。
一直来到了姜临的面前,红袖抬起,雪白的柔荑放在了姜临的眼前。
“日后,还请郎君怜惜。”
红盖头之下,传来涂山语的低吟。
姜临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点头,抬手,握住那柔荑,带着涂山语,在老妇人的指引之下,朝着来时路走去。
这里只是迎亲,而不是举办婚礼的地方。
扶着涂山语登上那华贵的大花轿,姜临再次翻身上马,朝着涂山的最巅峰而去。
那建木华盖之下,比姜临上次来时,多了一个精致的小院子。
院落之内,站满了宾客。
接亲的队伍停下,姜临扶着涂山语下了花轿,走到小院之内,便听到一声喜庆的喊声。
“拜堂喽!!”
话音落下,自有人指引着姜临和涂山语进入小院的正堂之内。
到了这里,姜临才算是解开了自己的疑惑。
拜堂,自然是要拜父母。
而属于涂山语那边,自然是姒呈安然落座。
姜临这边也没有空着,老道人难得的换了一身齐整的衣服,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见姜临看过来,嘿嘿一笑。
很好,谜底解开了。
姜临心里无奈的嘟囔了一句。
“一拜天地!!”
喜庆的喧闹中,姜临和涂山语手持花带,望着门外天地俯首拜下。
“二拜高堂!!”
二人转身,看向了姒呈和老道人。
老道人笑的仿佛一只猫头鹰,更衬托的姒呈的神色冷峻。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姜临总感觉自己拜下去的时候,在老头子的身后,看到了另一个壮硕无比的老头的影子一闪即逝。
而老头子的脸上,细细看去,似乎还有几分淤青?
是禹王?
姜临有些疑惑,听到了第三声呼喝。
“夫妻对拜!”
来不及想太多。
姜临面向涂山语,隔着那红盖头对视,二人缓缓的下拜。
“礼成!!”
随着婚令官最后的一声呼喝,这一场对姜临来说,有些突如其来的婚礼便完成了所有的礼仪。
还没回过神,一个硕大的酒坛子便摆在了眼前。
对面,是姒呈这位便宜老丈人有些狰狞的笑容。
婚礼礼仪之后,自然是大宴宾客,而宴会的主旋律,自然是喝酒。
涂山家大业大,拿上来的酒自然也是好酒。
火云洞杜康先贤窖藏了五百年的佳酿。
这玩意的劲头虽然大,但对已经可以称之为半步大罗天仙的姜临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嗯,一般情况下是这样。
但现在不一样,覆盖整个涂山的,压制着在场所有人修为的人道大运依旧存在。
姜临的一切超凡都不能动用。
更不要说用法力来解酒了。
涂山语已经被一位老妇人带着去了后院。
前堂只剩下了姜临这个新郎官来应付宾客们。
“小子,这坛子酒你喝了,老夫便认了你这个女婿。”
姒呈一手一个人头大的酒坛子,塞给姜临一个,另一个扬了扬,道:“老夫也不欺负你,跟你一块喝。”
说罢,仰头就灌,那豪爽的气概,一时间引得满堂喝彩。
只是姜临捧着酒坛子,嘴角有些抽搐。
这位便宜老丈人豪爽是豪爽,但一坛子酒,单单是从嘴边溢出去的就有一半,也不知道是喝酒还是洗衣服。
姜临本来也想这么干,但在姒呈的注视之下,却一点也不敢漏,一坛子酒硬生生的全灌进了肚子里。
这一幕,也让众多宾客喝彩,直呼新郎官是个好酒客,一滴酒都不带少的。
接下来没什么好说的了,就是喝酒,一直一直喝酒。
姜临喝了一坛子又一坛子,直到老头子也提着一坛子酒找了上来。
这让姜临有些嘀咕,老头子你不地道,不帮自家娃子挡酒就算了,怎么自己也上来就要灌。
老头子眼神里带着几分怨念,喝酒的时候牵动了嘴角的伤口,一阵呲牙咧嘴。
该死的姒文命,不就是当初忽悠了你老婆几句嘛,至于下这么狠的手?
老道士心里嘟囔着,目送姜临被人搀扶着往后院走去,不由得嘿嘿一笑。
到了到了,不还得是认下这个女婿?
“毕竟似我家弟子这么优秀的,你数遍了三界,也就这么一个。”
老道士颇有些自得的嘟囔着。
“是啊,姜临确实是难得的惊才绝艳,语丫头配他,就算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老夫也捏着鼻子认了。”
这时,旁边有人搭话。
禹王黑着脸,把一个硕大的,足足有三四个人头那么大的酒坛子塞进了老道人怀里。
迎着老道人有些呆滞的目光,禹王呲牙一笑。
“但这般好的年轻人,却有一个混蛋师父,真是让人不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