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回答李玩很是不满意,且不说这个假以时日究竟是多少个时日,就算是一日,对于李玩而言,也是十分的煎熬。
去契贝国,已经成为李玩的执念。
他觉得时间不够,远远不够。
他也觉得时间这东西虽然漫长,但快起来的时候,实在让人心惊胆战。
他觉得人与人之间,总有一种看不见的屏障,那屏障好难化解,比起【水牢关】,也毫不逊色。
他还觉得,自己怎么会突然间多了这么多的觉得!
还有小草话中提到的那句“完美之人”,是李玩极其不认同的,李玩从来不认为这世上有什么完美之人,哪怕这个“人”指的是仙人,就算是许翚,同样有这样那样让人诟病的缺点,更别说是自己,李玩甚至认为,自己都算不得一个好人。
带着这样的自嘲,李玩在之后的几天,又分别询问了小鸡和小鸭,那是府上的另外两名丫头。
小鸡本名毛小吉,李玩给他取名小鸡,一是谐音,而是因为她的嘴巴尖尖。小鸡的工作是做饭,却不是在后厨忙碌,她的主要工作就是在李玩非正餐或者外出的时间,可以第一时间让李玩吃上一口热乎的饭食,看上去这事很简单,实则是一桩难办的差事,所以小鸡身上带着修为,是一名赤仙,因此她看问题的深度,明显要高于小花小草。
关于同样的问题,小鸡的回答是,“米就是米,面就是面,米从来都不想变成面,面也从来不想变成米,但是呢,它们虽然如此不同,却又同为吃食,却又会和肉和菜一齐被搬上桌。”
李玩摸索着下巴,“米是指我,面是指小木头,我们都是人,所以是吃食,可肉和菜又是什么人呢?”
小鸡一本正经地回答,“肉和菜就是除了你们两个之外的旁人,比如我和小鸭小花小草,比如花倦郡主,比如顾姨娘……”
李玩“哦”了一声,“但我还是不懂。”
小鸡撅起小尖嘴,“听不懂就对了,殿下你且听我说完,这些米啊面啊肉啊菜啊一起被搬上桌,不管它们从何而来,是如何的不同,最后都会被吃下肚子,然后变成大便和小便,也就是它们终究还是变成了同一种东西……”
“喂!”李玩叫住了她,“虽然你说的我好像明白了,但是你这比喻,连我都觉得有点恶心啊。”
小鸡摆摆手,“我还没有说完呢,这个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最终米和面大便(变)小便(变),而在于这个过程之中,你说是米最后变成了面,还是面最后变成了米呢?”
“这……”李玩答不上来了。
这肚子中的事情,他怎么会晓得呢,米变成了面,面又变成了米,还有那些肉啊菜啊酒啊水啊,这变来变去,这千变万化的,谁能说清楚呢?
小鸡极其自信地最后说道,“其实这大便(变)小便(变),你变我变,怎么变根本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重要的它们终究会变的。”
李玩点点头,又摇摇头,“终究会变,这还用你说?再说下去,我也要变了。”
小鸡皱起面孔,小嘴巴更尖了,“殿下,你要大变,还是小变?”
“我要变脸!”李玩狠狠地捏了捏小鸡的尖嘴,把她从地上提起来,又放回到旁边的座椅上。
李玩想也不愿多想,转头就去找小鸭。
小鸭的本名叫陈小芽,也是一名赤仙。
李玩给她取名小鸭,一是因为她的嘴巴扁扁,二是因为她的嗓子哑哑的,闷闷的,俗称“公鸭嗓”。
小鸭也是负责李玩的饮食,但她从不做菜,她只负责吃菜。
她是一名试毒官,也是一位毒仙人。
李玩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大太阳底下睡觉,她一天中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根据她自己所说,因为她尝了太多的毒,她需要排毒。
李玩将她叫醒,问她,“小鸭,这世间有没有一种毒药,可以让人忘记,呃,我是说,选择性忘记一些不好的记忆?”
“当然有。”小鸭起身,两眼还有些朦胧,语调比起平日,还要低沉了几分。
李玩喜出望外,“真的?”
“真的。”小鸭收起了身下那张用了三百条最毒的毒蛇编织成的蛇毯,“但是只能有七息。”
“七息?”
小鸭扁扁嘴,“殿下你都说了是毒药,能有这种功效的都是毒王,所以这个人是会短暂忘记一些事情,七息,七息之后,她会被毒死。”
李玩拖长音调,“那……”
小鸭动动扁嘴,抢先答道,“这种毒,就算是真仙,也是无力回天。”
李玩不吭声了。
小鸭转转眼珠子,突然坏笑了两声,“不过殿下如果需要,我这里有一种不是毒药的毒药,叫乖水,你只要在其中滴入自己的一滴血,再喂给木姑娘喝,她自然会乖乖听话,甚至投怀送抱。”
李玩开始的时候眼睛一亮,接着突然燃起金色的怒火,他同样捏住了小鸭的扁嘴,捏的她嘎嘎怪叫了两声,一个劲求饶才又松开。
“难道,就真的没有什么好一点的办法吗?”
放下小鸭,李玩立在原地,好似自言自语道。
惊魂未定的小鸭,此时那绝世容颜上,青一块红一块,就跟好似中了什么毒似的,她在李玩身后不服气地说道,“毒药就是毒药,就是制出来要害人的,让人忘记不好的记忆,这等好事,那这东西就不应该叫毒药,而应该叫仙丹,应该叫忘忧丸,这种东西,据我所知,世间根本没有,就如同世人对于毒药的误解,认为毒药一定会有解药,其实,这世上所有的毒药,都没有解药。”
“嗯?”李玩似乎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
小鸭扁扁嘴,声音难得地高亢起来,“所谓解药,并不是将那人中的‘毒’祛除,而只是将那人从‘中毒’的状态恢复到了‘未中毒’的状态,那‘毒’一旦进了人的身体,是会永远存在的,是无法祛除的,就如同那些不好的记忆一样。”
“我懂了。”李玩故作潇洒地转过头去,身子却不再有来时那般挺拔了,他就这样几乎有些一瘸一拐地消失在了小鸭的视线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