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场属于林可儿和我的追逐战在这片混乱的场景中再次开启。
我也算是服了。
我拼命地往前跑,林可儿在后面拼命地追。这条街上依旧无比混乱,有人倒下。有人站起,有人仰天长笑,有人跪地求饶,惨叫声此起彼伏,地面上鲜血淋淋,没有执法者,没有管理者,这是一片真正的地狱。
跑着跑着,我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我看见了几个熟悉的人。
林可儿也停下了脚步。她没有再砍我,而是和我一起看着那几个人。我们很熟悉那几个人,因为他们就是猴子、黄杰和郑午。之所以我们停下脚步,是因为贪狼也在其中。
贪狼跪在地上,被打的极惨----他们三个一起出手,我实在想不出贪狼怎么可能不惨。贪狼蓬头垢面,金丝眼镜早不知飞哪去了,鲜血不断从他的头上滴下,浑身上下也脏的不行。衣服破破烂烂,鞋也丢了一只,光着的那只脚骨节错位、布满淤血,很难想像他到底经历了一番怎样的痛苦。
黄杰和郑午各拉着贪狼的一条胳膊,这样才使得贪狼没有倒下去。周围混乱无比,基本没人注意这里,谁都不知道跪在这里的会是老城区三大势力之一的贪狼。
我和林可儿认识他们几个,所以才停下脚步。
猴子站在贪狼面前,手里持着一柄尖刀,他的眼神极其凶狠。
贪狼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他虽然被打的极惨,但意识还是比较清楚的,而且脸上也没有丝毫惧色。不愧是能在老城区占有一席之地的大混子。
贪狼喘着气说:“不错,真不错,现在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可怕。我栽了,你们放了我吧,我自己会退出老城区的。”即便是求饶,也求的蛮有志气,没给老混子丢脸。
可惜的是,猴子根本不打算放过他。
“你觉得你还能活?”猴子冷笑:“实话告诉你吧,今天就是你的末日!”
贪狼又喘着气:“小兄弟。你不用这样吧,我已经认输了,地盘也全给你,得饶人处且饶人是不是?我混了这么久,好歹留我一条命吧!”
“呵呵,你背叛我哥的那时候,就没有想过这一天?”猴子冷笑。
“你哥是……”贪狼这时候才抬起头来,面带惊讶地看着猴子。t
“孙孤命!”猴子从牙关里挤出这三个字来。
贪狼的眼睛瞪大,喘息更加浓重,刚才还蛮有志气的他,现在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孙……孙孤命是你哥?!我……我不是故意背叛他的,实在是星火太强。真的真的,我也不想当叛徒的,只是没有人能在星火的……”他一边说,一边磕起头来,大概是觉得孙孤命可怕,他的弟弟当然也很可怕。
“这些话留着下地狱去说吧!”猴子一声怒吼,尖刀划出,一道寒芒在贪狼的脖颈上闪过。黄杰和郑午同时放开了他的胳膊,贪狼捂着自己的脖颈,鲜血不断地从他指缝里喷涌出来,纷纷扬扬地洒在他的身体周围,他瞪着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局面。双腿跟着挣扎了一会儿,才慢慢地不再动了,只是那双眼睛再也没有闭上。
自始至终,猴子都冷冷地看着,他身上散发出浓郁的戾气,仿佛使得周围几十米都变得寒意森森起来。
可是,我一想到破军死后,包德华和包学友难过的样子,就有点于心不忍起来。包氏兄弟是和他们的父亲处于冷战之中,可我也同样知道他们深深爱着彼此。我知道自己这份同情心是多余的,破军有儿子,难道贪狼就没有家室吗?没准儿贪狼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之女,难道我们因此就不杀他了吗,怎么可能?
这条路上,就是充满了残忍和暴力;每一个走在这条路上的人,都知道自己的脑袋是在裤腰带上挂着的,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飞掉。
你不杀他,他就杀你。所以同情心是最无用的东西。
道理我当然都懂,可是四杰和我们朝夕相处,包德华和包学友更是对我们忠心耿耿,将我们当作生命中最重要的大哥。包德华失恋,会找我喝酒,让我帮他排忧解难;包德华生日,会请我们喝酒,会恭恭敬敬地说:“各位老哥,一会儿全靠你们啦!”
这样一个有血有肉的朋友,怎么能和只有一面之缘的贪狼相比?
我于心不忍,可是我隐忍不发,我不能坏了大家的事,我才不会说出“要不咱们放了破军”吧这种话来。我宁肯看包德华难过,也不愿意看猴子无法为兄复仇。
况且,这种大混战里,我们杀了破军,包德华也不会知道是我们。
包德华,对不起了,只能对不起了。
走着走着,猴子突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看向我们。我们也都站住了,奇怪地看着他。四周依然是混乱不堪的局面,猴子一个一个的扫过我们,开口问道:“你们觉得破军该不该死?”
“当然该死,为什么不该死?”黄杰奇怪地说:“我们到这干什么来了?”
猴子又看向我。
我咬着牙,说:“该死,弄死他吧。”
猴子看向郑午。
郑午说:“包德华是咱们兄弟啊,不看僧面看佛面,给破军一条活路得了,废了他。”
猴子又看向林可儿。
在我们这些人里,和包德华接触最多的其实是林可儿。林可儿做过包德华七天的女朋友,虽说连手都基本没拉过,但是这“恋情”总是真实存在的,谁都无法否认。
就算林可儿从来没喜欢过包德华,但她将来在历数自己的男朋友时,包德华总是抹不过去的一笔,即便只有七天。
而对包德华来说,这七天只怕也是他此生最幸福的七天。在这七天里,他的身份就是林可儿的男朋友,谁也无法取代,谁也无法否认。
谁都看得到包德华的诚意和努力,林可儿也不讨厌他,只是不喜欢他。
林可儿轻轻叹了口气:“算了,饶他一条命吧。”终究还是心软了。
猴子又看向马杰。
马杰赶紧说:“我听大家的。”
两票死,两票活,一票弃权,也就是说,最终的决定权依旧在猴子的手上。
大家都看着猴子,等着猴子给出最终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