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越开越快,距离屠宰场也越来越远,那些人也逐渐变成一群小点,更看不清猪肉荣的身影了。t
我默默地抹着泪。既伤感猪肉荣的下场,也痛恨大军那一干人。
我无处发泄,狠狠一拳砸在车门上。王瑶看不下去了,说道:“左飞,你是第一天出来混吗?在这个圈子里讨生活,脑袋本来就挂在裤腰带上,砍人和被砍都太正常了。要是哪天我被人砍了,你不寻思着怎么帮我报仇,还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别怪我他妈的看不起你!”
我扭头看了看王瑶。
她受的伤不比我轻。脸上、身上都是血污,肩膀上、胳膊上也都有伤口,可她还能稳稳地开着车,双目坚毅而沉稳。相比之下,我就显得有点太弱了,连个女孩子也比不上。
我擦擦泪,王瑶说的没错,光哭有个屁用。还得想办法给猪肉荣报仇啊。我给猴子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一下我和王瑶的情况,猴子问我上哪来找我们。
我看看王瑶,王瑶说:东街,永良诊所。
十五分钟后,车子停在永良诊所门口。
王瑶一下车,人便跌倒在地,我赶紧绕过去扶起了她。
“怎么样了?”我紧张地问。看着她惨白的脸,不难想象她刚才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王瑶摇了摇头,诊所的大夫已经奔了出来:“姑奶奶,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
王瑶浑身沾满血污。既有自己的血,也有别人的血,看着是挺可怕的。
王瑶有气无力地说:“快,帮我俩处理一下伤口!”
我扶着王瑶往里面走,心里真是疼的要死。诊所里面,还有几个求医问药的患者。永良的大夫将他们通通赶走,甚至把卷帘门也拉上了。大夫拿过医药箱来,王瑶让他先给我弄,我赶紧说我不碍事,你先给王瑶弄。然后我站起来。假装拿着手机打电话。
“左飞,你给成哥打个电话叫他过来。”王瑶说。
“好。”
我赶紧给成哥打了个电话,让他到永良诊所来一趟。大夫帮我简单的止了一下血,便开始为王瑶做缝合手术。不多时,外面便响起敲门声。
我把卷闸门一开,成哥带了三四个人进来。
“左飞,怎么回事……王瑶姐!”成哥刚问了我一句,就看见最里面躺在床上正在缝合的王瑶,继而惊呼着奔了过去。
“没事,没事。”王瑶摇着头:“你把兄弟们集结一下,等我号令。”
“好。”
成哥正打着电话,外面又响起敲门声。我过去一拉门,原来是猴子和黄杰来了。
手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黄杰派出去的人回过来电话了,说他们已经去屠宰场看过,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只留下满地的鲜血,还有上百头嗷嗷直叫的猪。
他们还搜寻了附近的医院,找到了同样受伤的大军、老罗、老蒋等人,但是猪肉荣和他的那十几个杀猪的兄弟却毫无踪迹。他们还悄悄绑架了一个大军的手下来问,结果那手下也不知道猪肉荣等人的去向,他们将猪肉荣那伙人全部撂翻以后就撤退了,并没管猪肉荣后来的死活。也就是说,猪肉荣和他的那十几个兄弟失踪了!
众人正为猪肉荣的去向迷惑不解时,郑午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嗯、嗯”了两声,挂了以后跟我们说:“毛毛打的,说猪肉荣在他那里。还有,猪肉荣暂时没死,不过还在抢救中,猪肉荣的一个兄弟让王瑶和左飞过去一趟。”
我立刻翻身下床,大夫“哎哎哎”地叫着:“还没缝完!”
“不缝了,你给我包一下,再给我随便找个衣服吧。”我现在哪有心情继续手术,只想快点见到猪肉荣。
大夫看向王瑶,王瑶点了点头,大夫便帮我包上了,又给我拿了套衣服穿上。
猴子说:“一起去吧。”
王瑶点头答应。大家出了门,坐上车,由成哥开着,一路朝着西街而去。
在西街一家医院的急救室前,我们见到了毛毛,还有猪肉荣的几个兄弟,他们都是伤痕累累的,不过都做了简单的处理。
“我干爹怎么样了?”我冲过去就问。
猪肉荣的一个兄弟说:“还在抢救,估计希望渺茫,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一听,心里如同千万根针刺着一般,嘴巴也像是被冻住,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了。王瑶过来问他们是怎么过来西街的,猪肉荣的那个兄弟便讲了起来。大军等人走了以后,他们中间还有几个能动的,就开着三轮车把猪肉荣和其他兄弟全拉到西街来了。
因为猪肉荣平时和毛毛私交很好,所以他们有事便第一个想到了毛毛,毛毛自然也不遗余力地帮他们安排最好的医院和最好的大夫。
王瑶又问:“你们叫我和左飞过来干什么?”
那人说道:“荣哥在进手术室前醒了一下,专门和我们交代了一些事:‘告诉王瑶,南街的事不要让她插手,这不合规矩。南街的事,要让南街人自己来处理。’还说:‘让黄杰去打,把他们都打服了,他就能当南街老大了,我看好他!’说完,荣哥才昏过去的。”
王瑶叹了口气:“我明白了,我不会带人进入南街的。”
东西南北四条街道,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就连过界打架都不行,这是个很敏感的问题。如果谁捞过界,就代表其有不轨之心,就会遭到其他三条街的联合攻击,所以猪肉荣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
说完事情以后,大家都陷入了沉寂之中,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压抑的气氛覆盖着整个走廊。
黄杰站在急救室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术室的门。突然,他跪了下来,泪如雨下:“荣哥,你放心吧,我一定把南街打下来,不辜负您老人家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