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剑道 第四百七十四章 顽石点头

冥河苦海之所以能够吸纳众多鬼灵的情感记忆，便是因混沌灵宝三生石的效用，只有将感情全盘抛弃，才能无所牵挂得轮回往生。而这些由无数鬼灵的情感酝酿的无形之力，便形成了如今渡生府的冥河苦海。也许对于至圣太一来说，情之一字也是痛苦的根源，才有此安排的吧。

在未莲成为彼岸府尊之后，也逃不脱被剥夺情感的下场，千万年的悠久岁月中，他只能是一个重复着繁杂术法的机械，没有感情波动，像是一颗顽石，横亘在所有鬼灵面前，没有一丝的留情。

在阎罗鬼蜮的其他府尊看来，镇魂司府尊战力首屈一指，刑罚司府尊狠辣非常，痴情司府尊最为偏执，绝情司府尊不近人情，其他府尊亦有着自己的个性与谋划。而他们对于彼岸府尊的共识只有一个，冷硬。

同为阎罗鬼蜮的府尊，在繁琐事务之余，至圣太一并不要求他们一直固守本职，相互论道交流也是派遣苦闷的机会。但是无论是谁到了彼岸府尊这里，都无一例外得被拒之门外。即便在阳世太平安康，鬼灵数量无需府尊繁忙的时候，也是如此。

然而，也正是这样一个近乎顽石坚铁的府尊，竟会选择抢去三生石，轮回转生，甚至成为因陀那帝佛的弟子。

“生佛之志，汝怎会知之。我今日既来，便做好了赎罪的准备。”未莲手中术法依然在运转不停，却像是需要极长的时间来施展。

凝言府尊道：“那我问你，因陀那帝佛的六道轮回创立成功之后，世界的主宰是谁？是因陀那帝佛自己，还是他的弟子门徒？是太一界的至尊，还是新世界诞生的生灵？是不是有至强之人，便可以逆天改命，主宰自己的命运？那么这所谓的六道轮回，又与太一何异？甚至因陀那帝佛还要为了斩断因果线而持续不断的完善道则。这就是你信奉的，因陀那帝佛？”

未莲轻笑道：“你以小人之心，度圣佛之腹。在新的世界中，没有任何生灵会拥有道法术式，没有人能够掌握超越自然的力量。包括圣佛，包括我们师兄弟，也包括太一界的各位至尊，都会在最终献身于六道轮回。而且，连阳世仙界的时尊空尊都愿意皈依圣佛之道，你既未亲自见识圣佛伟迹，如何断他是为了自己的统一霸业？”

“哦？若是新世界都在他的道则下诞生，你说还有谁能够匹敌他？届时他说献身于六道轮回，你们就信他？若他并无此心，你们又有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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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法制衡他？不要对人性的复杂太过天真，有时候你所看到的，往往是他人想要让你看到的。”

“若是这等粗劣的离间之计，便可以让我背离圣佛之道，你也太轻忽圣佛之意了。”

凝言并没有急着去摧毁未莲的术法，在他的认知中，依仗着精深佛法也不过是自己的一招之敌，他很想知道，那个阳世的因陀那帝佛，究竟有什么超越众生的能力。

“哈，轻忽？在所有府尊都认定你是一个不可接近的至尊时，最后一个造访你的府尊，便是，接引。我在你手下做事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你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恰恰是接引府尊离开之后，你才有了千万年来的第一次出手。抢夺三生石，闯入轮回甬道。”

凝言似乎在表达自己并没有轻视因陀那帝佛的意思，并且早已胸有成竹。

“所以，这就是你们首先出掉接引府尊的缘故？”

“你终于明白过来了。除了饕餮至尊、鬼灵府尊以外，还有我在暗中注视着一切。我们希望从他口中得知你离去的真相，以及因陀那帝佛在其中起到的效用。”

未莲心绪受到波动，术法都有些不稳，但长久以来的心志还是让他很快平复，知晓凝言的话，都是在破坏自己的佛法。

“你们得到的答案是什么？”

“四个字。”

“是什么？”

“顽石点头！”

“顽石点头？”未莲术法虽然不停，却是想起因陀那帝佛布经讲道之时提及的典故。

传闻中，因陀那帝佛麾下曾有禅师言，万物有灵，皆通佛性，故众生皆可成佛证道。

同修曰：“师兄座下蒲团可有灵性？若有，可是师兄欺压了它？烛火通明可有灵性？若有，为何还愿意燃烧自己？这庙宇楼阁可有灵性，若有，为何不言一语？山中小路有灵否？若有，任同修好友千年百年践踏，又是何故？师弟没有冒犯之意，只想请师兄解惑也。”

那禅师道：“蒲团有灵也，非我欺压，其责如此；烛火有灵也，燃烧自己点亮周边，正是圣佛之道；庙宇楼阁有灵也，不言一语乃悟佛法之精妙；山中小路亦有灵也，承吾等求道问佛之人，甘之如饴尔。”

禅师语毕，蒲团熠熠生辉，恍若盛夏的莲花怒放，光芒灿然照射灵山；烛火本就通明，竟再度长上少许，映衬着禅师法相，焰火如同虔诚垂手的信徒。而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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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楼阁同时氤氲霞雾，有如置身仙境渺茫之中。同时，山中小路欢脱跳跃，像是孩子受到夸奖的骄傲。

禅师道生，一朝得道。佛法精妙，尽在一心也。

凝言府尊道：“我见证了你千万年的执守，为了至圣太一交托的任务，没哟一丝一毫的懈怠与松弛。但是，接引府尊一定向你传达了这个典故，才让你从顽石不移的状态，寻求改变。”

“你能从这四个字推断出如此之多，可见你也有御佛有缘之灵，而且你也见证了因陀那帝佛的道则理念，为何不愿追随他呢？”未莲道。

“我没有见过因陀那帝佛，但是接引府尊见过，你也见过，可是你们如今的下场呢？接引已死，神魂被饕餮至尊吞噬，即便太一轮回，也不见得能够有复生的机会。而你，因为追随因陀那帝佛，背离了至圣太一的契约，舍弃了永恒不灭的神魂，放下了一府至尊的职责，这就是你追寻道的结果？我为何要同你一样痴傻？”

凝言所说并非没有道理，但在未莲的心中，皆是由于自己的**引起，想要保留神魂，所以和至圣太一做了交易，想要重新体验生灵情感，所以抢走了混沌灵宝三生石；因为想要重回阳世，所以不顾轮回往生面临的惩戒，强行转世投胎。更是为了不再被至生太一剥离自己的一切，选择在灵山修佛，或者说，寻求庇护。

这一切，因陀那帝佛早已知晓，也一直期待着这个二弟子能够勇敢面对自己的过失，领悟真正的大道。为一己私利而害众鬼灵，也可以为了众鬼灵，牺牲自己拥有的一切。正反两极之道，方能成就，真正的至尊席位。

“痴傻也好，愚昧也罢，为了阎罗鬼蜮的鬼灵，我要尽全力弥平一切祸端，而罪魁祸首的你，便于此伏诛吧。”

千万年的他人情感洗刷中，未莲也终于如同聆听佛经的顽石一般顿悟佛法。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佛法万千，自彼岸始！”

只见身处无边鬼蜮之中，未莲却散发着刺目炽烈的金色圣洁之光，若在平时，几乎对这些鬼灵有着难以抵御的伤害，但这时却像是救赎，是指引，是垂怜。

自幻境中清醒，自美梦中觉悟，这些茫然的鬼灵心中一片澄明，没有了对轮回往生的执念，没有了对前尘往事的眷念，只有虔诚的盘腿而坐，口诵，“因陀那，帝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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