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邪问道 三百二十章 岁月飞刀戳脊梁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凡人在战胜超凡之后，那股万众一心的心气，很快就泄了。

老一代人打心底恐惧超凡者表现出的强悍，在战后也保持着足够的警惕性、大局观，居安思危，兢兢业业的又把文明向前推进了几十年。

后来的这几代，就明显是一代不如一代。

如今执政的的主力，是当年舍生忘死参与战争的那一代的重孙辈。

他们不像他们的父辈那样从小听狼来了的故事长大。

更不像他们的祖辈那样，几乎个个都有死爸妈、死叔伯的经历，其中不少还在幼龄时见过超凡者逞凶，有着童年阴影。

他们是在和平安定中成长起来的一代。看到的是科技大发展，改造天地，追星拿月，万物臣服，他们发现主要的竞争者，就是彼此。

熙攘往来皆为利，没有外斗就搞内斗，这就是人类，正如辐射系列的核心台词：战争，战争从未改变。

而超凡者一方的子嗣，在长辈眼中，同样在腐烂。

环境导致了超凡力量的进一步弱化，这种转变就像X战警向着美剧【英雄】中的超能者滑落，近几十年来全球都没出现过一个新晋的**师。

与之相对应的却是凡人的科技水平进步迅速。

此消彼长，现在大部分的新生代超凡者，早就没了当年超凡者的自傲和壮志雄心，他们中的很多人就想过好小日子，用异能装装逼或较为轻松的过上物质丰足的生活。

不可避免的，很多超凡者就像无事业但有个好爹的富二三代般，陷入了纸醉金迷、糜烂荒唐的生活。

异能也用在了制-毒、运-毒等方面。

超凡者所代表的地下，已经越来越有与黑社团的地下渐渐合一的趋势。光是这个格局上的转变，已然代表着堕落。

在这样的背景下，仍旧比较硬气的塔西图斯家族，说其实超凡者的脊梁不算多夸张。

现在，这根脊梁被徐长卿给彻底打断了！

现在只是刚断，痛苦还没有传播开来，不会太久，一场风暴很快就会开始。

至于东方，东方有东方的一套生存哲学。

一样米养百样人，更别说东西方巨大的文化差异。

究其根源，文化差异来源于地域差异。海民和山民的认知以及文化习俗是不同的，在地域文化的背景下，再引入不同的历史影响，差异就更大。

在东方，超凡与凡人之间的矛盾从一开始就不似西方那么尖锐。原因在于这边有个攀爬之路，有天赋且能通过考核，加入宗门，立刻飞黄腾达，鸡犬升天。

这个体系脱胎于民间的科举制，并且由于超凡者长寿，宗门又自成格局。所以即便国乱，也不影响这个体系。甚至更受拥戴，因为能得到庇护。

改变，从根子上源于力量的此消彼长，而表象则是西方思潮的入侵。

科技春风，人心思变，他们看到了超凡者的力量衰落，看到了凡人崛起的大势，同时也有西方人的成功在前。

好吧，凭什么要受压迫，我们要当家做主人。

打倒了昏庸皇帝的人们，决定一鼓作气，顺势连宗门也收拾了。

这里边，革命派和野心家自然是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火车跑的快，全凭车头带。

普通人眼窄量浅，胆怂惜命，小富即安。大道理不懂，也不想懂。他们就像焦炭，燃点很高，能把他们鼓动起来，除了真没活路，就是顺风浪。

而真实原因，宗门的产业太多，光是扳倒皇权，发现国家就是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只有干倒宗门，才能吃到肥肉。

开端、过程、结尾，东方和西方的超凡大战各不相同。

西方当初发动对超凡者大战的那帮人，在战后大部分都活下来了。而强大的超凡者，加入了统治者行列，基本就是次更深广的权力洗牌。

高台十二席，原本普通人只有象征性的一席，现在拿到了九席。

塔西图斯、卡佩、施耐德，三大超凡者家族，富庶如中东油王，但国际地位要高很多。

其他的，就靠本事吃饭了，有头脑会经营的，混个中产或上层还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不咋地的，也不会太差，一个是因为毕竟有异能傍身，再一个，这个群体数量稀少，能照顾的过来，不像过去，一个人背后拖家带口几百号，这就很难安置。

而在东方，则格外血腥，宗门的枝叶被清光，而最初发动向宗门开战那一茬领袖及其家属，死的一个不剩。

你断我根基未来，我就连现在都不让你有！各种刺杀手段层出不穷，防不胜防，活不下来。

超凡大战停手，也是由东方开始的，普通人诉求低，野心家也好，革命领袖也好，被斩尽杀绝了一茬，没几个愿意在那种时候顶上去。

最终的结果，是山门无限期关闭。

其实除了几个隐世宗门，其余宗派都已经没山门了。真正是将能带来美好感觉的一切全部抹去，偏偏留那人未死，那么，就得面对最疯狂的报复。

后来握手言和，双方都是红着眼珠。到现在也不亲近。但宗门在民间却没有多少血仇。

因此论到长期打压，东方超凡者所承受的，要比西方同道更严酷。与民相安，又导致纳心血的土壤不是太坏。这就导致了东方超凡者数量少，但都比较争气，尤其是新生代的天骄，论战斗力，前十名被东方包揽了。

东方也有部分像广深上人这种，官方都不得硬着头皮代表凡人承他的情，混的风生水起的。

广深城之名就是体现。他还担着和平大使的头衔。是超凡者与凡人互动的窗口。

广深上人真是圣母人士吗？

不是的，强者无圣母。从某种角度讲，它跟做事就不可能不得罪人，做的事越大，得罪的人越多一个道理。

强者都是争出来的，与天地、与同道、与自己，成长的过程中，必然损及别人的利益。而越是向上，绝争一线的特征越是明显，容不得半点犹疑，圣母的心态根本无法在残酷的竞争中胜出。

而广深上人是个如假包换的胜利者。他年轻时一剑光寒三十州，死在他手里的各色人物，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也是心狠手黑的人物。

只不过怎么说呢，活久见之后，锋芒毕露变成了锋芒内敛，到后来更是手中无剑、剑在心中。

看你起高楼，看你宴宾朋，看你楼倒塌。当年广深上人极力倡导罢战，就是这么个心思。

他觉得再打下去，超凡者一方就连种子都没了。

当时广深上人在超凡者高层的内部会议上就说：“岁月之刀从来都很犀利，我们且等百年看看。”

这里边的说道很深，不光是等凡人兴衰荣枯，也是在考校西方同道。东方超凡者对西方同道不检点、进而引发超凡大战，祸及东方，一直很不满。

同时他们也认为西方超凡者们，会在岁月的侵蚀下，进一步衰落。

结果没用一百年，凡人在精神上已经软了，现在还能不能勃起都还是个未知数。

当然，凡人一方也不是没有智者，人家也有说法：“习惯了做狗，再重新做回人也是很难的。”

同样没说错，超凡者新生代，都不想打，也不想辛苦的修炼了。而用凡人的高层的话说：“以我们的产能，把他们当猪养又能有多费力？”

的确很抓题，凡人当初就是靠产能打败超凡者的，不断生产，不断武装，杀一百个，我就上一万个让你杀，累不死你。

现在就更不用说了，名酒当洗澡水、飞机天每砸着玩，能占产能的多少？泡到骨头酥，玩到昏天黑地，还有心思去修行，去想什么拿回先祖荣耀？才怪！

甚至，近十年来，已经与超凡者或明或暗的为凡人工作了。刀枪转向，为了所谓的秩序，灭杀触犯规则的超凡者。

这里用‘所谓’不是鄙夷秩序，而是一个根本性的问题，谁的秩序？用来干嘛？如果这秩序是让超凡者也像大多数凡人那样，乖乖做狗，超凡者维护这秩序，是不是感觉很LO？

这种没搞清楚自己屁股该坐在哪里的事，多发生在西方，东方也有经受不住尘世诱惑的事件，但相较而言要少的多。

这就是开端、过程、结局各不相同，导致延伸出的未来也不同。

而这，也成为正史上导致第四纪元灭亡的缘由。

西方的超凡者被世俗同化了。当他们看到自己没有了未来，没有检索自身的错误，而是更多的责怪东方超凡者的卑劣，在一百多年前就挖坑，看他们堕落。

再吵不出结果，打又打不过的情况下，他们彻底倒向了凡人。

正好当时东西方爆发了新资源大战，这场战争是全方位的，从经济到军事，一开始时阴雨天那种阴霾、时不时来点小雨，直到后期，才是突然的大暴雨。

这个大暴雨，就是西方超凡者和凡人联合酝酿的。

用了二十多年，超凡力量和科学力量尽可能的做到了有机融合。

而东方的超凡与凡俗，却是仇恨深重，貌合神离，结果东方凡俗力量在科技本就不差多少，超凡力量又被尽可能量化的组合拳下，直接打崩，18个月内军队伤亡两千万。可以说把常备军和第一梯队的后备役都死完了。

当时除了本土，外围已经全部被西方占据，官方军队根本拿对方的组合拳无能为力，上去就只有被吊打，什么主义、爱国、在毫无希望的屠杀面前都扯淡。

而这次，东方超凡者的暗杀战术也不好使了，广深上人就是被近乎无穷的混合战力围杀而死。

眼看着要全面失败，被肢解同化，东方超凡者启动了禁忌之术。

这个禁忌之术其实也没有多牛逼，它不过是一件比较不错的仙道法器，再具体点说，《老子出关图》。

这东西关系到第四纪元极界人类的来历。

他们是在地球的某个纪元结束被重启之前，移民过来的。

他们的文明，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对原始时代、石器时代、奴隶时代、封建时代早期、中期都没有概念，就仿佛不存在。

也确实不存在，在地球呢，被抹了。

他们一开始就是帝王时代，他们的最早历史，是被称为‘百年动荡’的时期。

靠着本能，人们找到了让他们感到习惯的新环境，习惯、文化认同和语言，让他们同类相聚，继续文明的脚步。

说白了，百年动荡其实就是一帮半失忆的人类，重新迁徙并落地生根的一个过程。

《老子出关图》，这一仙道法器就是个BUG，是坏了一锅汤的那颗老鼠屎。

按照极界的根本设定，这里不会有仙道体系，也不会有魔法体系，这里就是自然体系的试验田，一个纪元又一个纪元的轮回。

第四纪元时期，仙道创造者虽然已经不在了，但三十三天的运转总的来说还是正常的。《老子出关图》是个传承法器。

其特点就是看画能参悟意境，但想要真正学东西，得进入法器营造的小洞天，那里有天地灵气，能助人踏上修行路。

这样的传承法器，是可以当做仙道之种的，一旦它崩坏，仙道体系就会被解放，进而改造自然。

东方超凡者正是感受到天地对其的严重排斥，知道其非同小可，却又通过参悟，得了不少好处，包括广深上人突破到圣域，跟观画参悟脱不开关系。

所以徐长卿能看出广深上人有那么点仙道的逍遥味，却又差了很多意思，根由就在这里。

东方超凡者知道《老子出关图》不简单，却也没跟灭世联系到一块。

他们是以落水抓救命稻草，不管什么，只要有那么几分可能，就尝试一下的态度启动《老子出关图》的。

然后，三十三天立刻视之为实验室污染，自动系统程序冰冷无情，很不人性，直接就把这个纪元抹了。

全场杀菌清零，三百多亿人丧生，陪葬的还有这个世界的近亿种其他物种。

所以第四纪是个来历尴尬，结束突然，存在时间也相对短暂的文明纪元。

至于为什么极界后来成分魔法世界了，这个也简单，三十三天的自动系统对魔法体系没有防范机能。

诸天万界，和三十天这艘实验船，就是仙道的实验田和实验室，魔法体系属于飞来的蒲公英般的杂草。

在人不在的情况下，没有相关防范设定的自动系统，无法对之做出正确的应对手段，甚至无法识别。

而自动系统的智能设定如此低级，恰恰是因为创造者不需要拐杖，而要绝对主控权，所以只有机械式的规则属性，没有自我意志。

现在徐长卿来了，并引发了深刻的改变。

并且他并不清楚，有《老子出关图》这样的一颗定时炸弹。

最重要的，他不知道这个时期的三十三天自动系统有多牛逼。可以说，一旦杀菌程序启动，就算是老子亲来，也跳不出这个仙人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