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昼与夜再次相遇 第三百一十一章 孤独的人们

熬好的糯米粥、挞得金黄的荷包蛋和少许蔬菜，这些都是明曜为自己和煜诚精心准备的爱心早餐。

当冰箱上方的时钟指向7.10am的时候，从睡梦中苏醒的煜诚口渴了，打开洗碗槽的水龙头，喝了一口，接着又喝了两口，感觉凉水在体内蔓延，煜诚站了一会儿，转过身回到房间里拎起公文包，便穿过客厅朝玄关的方向走过去。

此时的明曜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将属于两个人的早餐装在小盘子里，放在餐桌面对面的位置上，并准备将刚熬好的豆浆倒进两只玻璃杯里，听到煜诚开门的声音，明曜连女式围裙都来不及解便从厨房里追了出来。

“煜诚哥，你快回来坐下，我们吃完一起走吧。”

明曜说出这句话的瞬间，煜诚顿觉腹中饥饿感袭来，但却还是断然拒绝道。

“我就算了吧，早上没什么胃口。”

明曜几乎是将煜诚拖回到座位上，并与他相对而坐，明曜吃了一口荷包蛋，见煜诚仍旧无动于衷，便凑到煜诚的眼前负气似的说道。

“为了给你准备早餐，我特意跑出去买这么多东西了，哪怕是看在我的诚意上也吃点吧，嗯？”

在明曜的软磨硬泡下，煜诚终于开动了，他先用叉子夹下很小一块荷包蛋，吃一口蔬菜，喝一口粥，再咬两口荷包蛋然后再喝上一口豆浆，明曜认真的看了一会儿，终于开心的挥舞着叉子问道。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尤其是这个，这可是蕴含了我自炊十二年技巧的荷包蛋呢，你也知道荷包蛋很难做吧，因为咸淡火候得控制好才行。”

煜诚把刚刚端起的盘子放回到餐桌上，看着煜诚更加苍白瘦削的脸色，明曜感到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儿，便小心翼翼的又问道。

“怎么了？不合口吗？”

煜诚低垂着像瓜子一样小而瘦削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迎合着明曜的眼睛，淡淡的称赞道。

“很好吃，明曜啊你都可以当家庭煮夫了。”

明曜睁着因为阴暗而显得更大的双眼，直盯着煜诚的脸。

“你是真心的吗？那我干脆直接一鼓作气娶承美回家好了。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承美起来了没有？昨晚喝了那么多一定很难受吧？你说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啊？”

明曜拿着手机，像自言自语一样含混不清的嘀咕着。看着明曜眉间深深的皱纹慢慢舒展，煜诚好像不想听到答案似的，他的目光闪过明曜的脸，朝向窗外。

“别走，你到

底是谁？！”

承美在床上辗转着翻了几个身后，一种仿佛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声音在寂静中响彻起来。坐在承美身旁的尹庆善浑身一颤，不由得关掉承美的手机，并将其藏在背后。

“现在几点了？”

原本蜷缩着的承美，突然伸展着身体，膝盖伸直，双脚踩在尹庆善的胸口，不久又将埋在枕头里的脸朝向尹庆善撒娇似的问道。尹庆善呆呆的想了想回答。

“嗯好像有八点了，我进来的时候就已经7点40了。”

“什么八点？！岂不是又迟到了！妈你怎么都不叫醒我呢？”

承美从床上飞也似的跳下去，来不及洗漱了，就只好拿起工作服急匆匆的朝门口跑去。尹庆善扶着床沿，门框朝着半开的窗口走去。“好快，太快了。”话音刚落，尹庆善便歪着头观察着推着自行车朝巷口疾驰的承美，那双臃肿的眼睛向上潮湿的豆子一样闪闪发光。

8.45Am的安城银行

煜诚等待承美的心就像火烧到木块一样炽烈，但他不停的往窗外、往走廊里看去的眼神却显得沉着而凄凉。

“你来了。”

“是，周代理。”

明曜和承美的声音让煜诚回过头，此时的承美正越过明曜朝煜诚的方向看去，映照在承美瞳孔里的火花无声的晃动着，但她那什么都不愿多说的态度却像往常一样安静，坚定，甚至让人觉得自己对她现在的想法犹未可知。明曜并没有多想，只是一如既往的跟承美攀谈道。

“我和煜诚哥也才刚来，不光是我们大家今天都迟到了。”

“哦，这样…”

承美轻声说道，却没有看着明曜的脸。直到听到打印机工作的声音，承美才打破沉默的对明曜说道。

“不好意思，我手边还有紧急的事情要处理。”

“哦，那你先忙吧。”

明曜面带微笑的回头看着直奔办公桌而去的承美，在与承美四目相对的瞬间，明曜露出熟悉的笑容，但在承美转过身后，细小的皱纹再次从明曜的眼角爬上眉间。煜诚一直在暗中紧盯着神情迥异的明曜和承美，明曜叹气时的眼睛变得有多黯淡，煜诚记在了心里。

6.30pm如同撒下数十袋红糖般的霞光反射着从内屋里流泻出的鹅黄色灯光。咖啡搭档和敏荷一起拿起靠在墙角的、被灰尘覆盖过半的扫埽打扫着办公区。申正焕走到孙美玉的身旁，将文件放在美玉的办公桌上，此时的美玉正倚靠在椅子上平缓的呼吸并看着彩霞漫天

的天空。

“在分行长吩咐下班之前，你们要抓紧时间整理手头工作。”

“是——”

智媛懒洋洋的伸着懒腰回应申正焕道。申正焕顿觉不满，循着声音站到智媛身后，智媛的办公桌上散落着堆叠的各种不同时间下发的文件，刮进来的灰尘薄薄的散落在那些文件上，四处溅起的咖啡滓、饼干渣、辣条汁更是凝结在文件的下方。此外，不知什么时候削过的铅笔灰、被图钉订得不伦不类的文件袋、大大小小的零食包装纸更是散落在工作台上。就在申正焕双手交叠在胸口准备发作的时候，明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承美，你还好吧？昨天怎么喝了那么多酒呢？”

“谁说不是呢。”

和明曜相比承美的声音听上去很小，她的皮肤苍白得像蘑菇一样，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死而复生的人，只要和承美对视一眼，明曜就好像被鬼附身了似的，控制不住的将手伸向她。

“我看你们以后都能拼酒了，你是不是太相信自己的酒量了？”、“昨天发生什么必须喝酒的事了吗？”

此刻大家的世界里也只萦绕着明曜的声音，在明曜和承美背后的墙上，申正焕握着尺子的手不断晃动着就像挥动鞭子那样愈发激烈，但全然没有察觉到问题的明曜，声音依然如低语般低沉。

“承美你以后心情不好的话要跟我说好不好，你那个样子太让人担心了。你知不知道我整宿都没有睡好啊。”

“正是好时候呢！”

不等明曜回过头，申正焕手中那个冰凉的尺子便突然狠狠的戳在明曜的肩膀上，刺痛之余明曜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申正焕俯下身，从明曜仰望着的眼睛里，在申正焕铁灰色眼睛里传出的暗芒就像电流传导一样。

“秀恩爱也要适可而止才行，办公室里的离婚男女该被你们气死了。”

“是，我会注意的，申主管。”

申正焕最后的转身凝视是让明曜屏住呼吸的意思，就是不要轻举妄动、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但对明曜来说，没头没脑的追承美攻略又要开始了。就在他绞尽脑汁的想下一个话题的时候，承美沙哑的声音在寂静中回响。

“周代理。”

明曜转过头看着承美，酒窝就像气球一样缓缓鼓了起来。承美的声音像棉花一样轻，但脸色却像石头一样硬。

“待会儿下班后给我抽点时间吧。”

明曜像螃蟹一样趴在承美的办公桌上，声音像细语一般再次低沉下来。

“何必明知故问呢，我的时间都是承美你的呢。”

承美一边整理着文件，一边以低沉坚决的语调回答，却并没有看明曜一眼。

“那就待会儿见吧，我有话要对你说。”

“是什么话呢？如果是求婚之类的话，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呢。”

咖啡搭档和敏荷率先拎着垃圾袋走出了办公区，智媛和申正焕孙美玉夫妇紧随其后，办公区的窗帘重重的落了下来，从四面八方照耀进来的光线顿时变得模糊，在完全变为昏暗之前明曜看清了承美的脸，虽然他不知道那一瞬间在承美脑海中闪过的想象内容是什么，但从她拒绝被触碰的手、从她身上流出的安静战栗来看，今天注定是个不平凡的一天。明曜只好借口整理东西离开了承美的身旁，重新回到办公位和煜诚四目相对的瞬间，明曜感觉手心里攥着的冷汗，就像在拧干衣服的瞬间水洒出来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