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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父慈子孝,卖父求荣 第347章 真正的严绍庭

作者:肉丝米面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2-01 15:11:38 来源:平板电子书

“是啊……”

昌平别院藏书楼地下密室内,严绍庭念叨了一声。

只是他的声音里,却没有半点释怀之意。

反倒是更为凝重了一些。

徐渭眉头不由一紧。

他忍住心中疑惑,只是目光中带着几分思索的看向严绍庭。

密室内。

烛火通明,将两人的身影照映在周围一圈的书架上。

人影婆娑。

秋风急了。

从通气孔里,钻进密室,发出细小低沉的回响。

在此也不知过了几时。

严绍庭方才皱眉开口:“徐先生或许有所不知,其实我心中一直有个顾虑……”

说罢。

严绍庭抬头,目光清明的看向面前的徐渭。

他很清楚。

自己如今的皇恩和权势,究竟是因为什么。

不是因为自己真的是什么天纵奇才,也非仙人扶顶有那醍醐灌顶之事发生。

自己不过是因为多了几分不同于当下人的见识,以及那浩瀚的历史作为指引为自己避祸趋福。

他严绍庭也不过是一介凡人而已。

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始终都是做一步看三步,万事求稳。

徐渭身子前倾,低声道:“宾客的顾虑……来自于世子!”

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

徐渭顿时眉头一挑,最后两个字声量也变大了一些。

旋即。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脸上表情,也显露出对自己这句话的迟疑。

但是。

严绍庭却点了点头。

“常言道,以史为鉴。”

“我观史书之过往,历朝历代,凡与君王亲近者,多难有善终。”

说到这里,严绍庭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徐渭却是已经惊声开口:“宾客慎言!”

即便二人是身处这鲜有人知的藏书楼地下密室之中,徐渭依旧是面色紧张的看向四周。

但严绍庭却终于是说出了他犹豫的那句话。

“我观历代君王,无论登临大宝之前如何,一旦继承大统,便非与常人同。”

犹豫的话虽然说出了口。

但严绍庭还是收敛了一些。

他其实想说的是。

别管皇帝登基前如何如何,与麾下臣子又是如何。

可一旦他们成为了中原的皇帝。

这一切都将要重新考量计算。

因为。

成为皇帝。

就是另一个物种了!

大明朝的养猪政策,往藩王宗亲只享受荣华富贵,国朝奉养。

可为何四十一年前,那个少年人尚未踏入京师城门,就能开始与满朝文武乃至于后宫对抗?

皇帝权柄。

会让一个人,变成另一个物种。

小屁孩朱翊钧呢?

严绍庭很清楚,张居正和朱翊钧的关系。

尤其是在自己深入大明朝堂,与皇帝打交道的次数越来越多,办的差事越来多,他的这份顾虑就越来越深。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

万事稳健为先,是严绍庭在嘉靖三十九年腊月,在午门将周云逸的腿打断丢出皇城后,就给自己定下的规矩。

所以从那一日再往后看。

他其实并没有再做过,如那年腊月在午门前做的那等事。

稳健才是保命之道。

徐渭却是彻底变得哑然无语。

严绍庭的这番话灌入他的耳中,已经是让他开始有些分辨不清,到底该如何分析解释这件事了。

皇帝非与常人同。

这是自然。

但字面上而言,这是人们常说的皇帝受命于天,乃是代天而行。

但徐渭却清楚的明白,严绍庭所说的可不是这个意思。

他心中一动。

不由出声揣测道:“宾客是因为今日裕王之表现,与往日大相径庭,方才今夜与学生说这些话的?”

既然是顾虑。

那就不可能是一时之间忽然生出,定然是由来已久。

但今天无疑是一个契机。

让严绍庭会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些话。

严绍庭点了点头。

“原本……”

他念叨了一声,然后仿若是自嘲般的摇着头笑了笑。

笑声止住,严绍庭继续说:“很早之前,我只以为裕王是进取难有,守成有余。当今陛下治下,朝堂纷争无休,这位裕王该是万分谨慎小心才是。甚至即便有朝一日,他登基为帝,也会放权于朝臣,而无心权柄之争。”

这或许就是大多数人对裕王朱载坖的第一印象了。

或是还有旁的。

那就是这位裕王,大明朝将来的隆庆皇帝,还是个死在色字头上的皇帝。

但今日,却让自己看到了另一面的裕王朱载坖。

徐渭眉头皱紧,点头沉声:“宾客此言,亦是我等往日对裕王之印象。但今日宾客所言,当时在书院与裕王独处,却也属实截然不同,可谓是权柄钻营之心,已经深谙当今皇上之道。”

说完后。

徐渭啧着嘴,摇了摇头,轻轻一叹。

知人知面不知心?

或许不该如此说。

徐渭摇着头,呵呵一笑:“在其位谋其政,似裕王这等身份,到了如今这一步,诸般事宜其实也已经由不得他自己做主了。”

这话看似是有些歧义。

但实则却就是如此。

严绍庭亦是点了点头,呵呵一笑:“是啊……皇上先授裕王为书院山长,今日进而又加国子监祭酒。而当下朝廷推行待官生保送制在即,而此般取用天下官学生、生员之权尽在国子监,裕王即便不想去做,也会有人劝他如此做。”

这就是他为何会说。

一旦人成了皇帝,就会成为另一个物种的原由。

当下的裕王。

正一步步走上成为皇帝的路。

徐渭目光倒映着摇曳的烛火,看向严绍庭:“所以宾客是在担心,即便往后能亲自教导世子,可一旦假以时日世子若能登临大宝,哪怕曾经与宾客关系亲厚,可届时也会因世事而再不复前?”

严绍庭淡淡一笑,目光平静的看向了徐渭,却是一言不发。

老张的历史,已经告诉了他结果如何。

徐渭却是忽的站了起来。

他在那一座座书架前来回的踱着步子。

最后定定的站稳脚跟,目光直直的看向严绍庭。

他急步而前,到了严绍庭近前。

严绍庭眼中顿生不解。

但徐渭已经是举臂抱拳,脸色郑重:“宾客可知,为何徐渭饱读诗书,时时牢记圣贤教化,忠孝朝堂,却会倾心宾客,而为宾客之事竭尽全力?”

严绍庭眉头渐渐皱起。

其实他很清楚,同样徐渭也很清楚。

光是他们二人此刻所处的这间密室里的东西,但凡是泄露出去一两样被人破译,那他们就是杀头的大罪。

但徐渭依旧是从不说一句质疑的话。

哪怕现在他说要告密,但他的罪也早就犯下了,再无将功补过的可能。

徐渭放下说,挥手扫了一圈,面露笑容:“因为徐渭同样牢记圣贤所说的天下大同,百姓安居乐业。而徐渭,在这昌平便日日沐浴在大同之中!所以,不论宾客在朝中做了什么事,或是为某事而需要以手段而成之时,徐渭也从不迟疑。因为……”

徐渭再一次拱手抱拳。“徐渭知晓,宾客也不同于常人。”

“宾客在朝为官,可徐渭却知道,权臣非宾客意,在宾客心中皇权更不如百姓重要。”

“所以……”

“请宾客受徐渭一拜。”

言毕。

徐渭便朝着严绍庭深深一拜。

或许是因为眼前烛火的缘故。

这一刻的严绍庭,忽然觉得眼前的徐渭,和自己少时所读课本上的那个徐文长,竟然是完美的重合在了一起。

他当即起身。

亦是叉手作揖还礼。

“能得文长先生如此信任,实乃三生有幸。”

徐渭当即侧身摆手:“宾客言重,不过宾客今日之忧,在徐渭看来,也不必操之过急,毕竟世事如水,非有常势。便是皇帝非常人,但在徐渭看来,宾客更非常人!”

说罢。

徐渭的目光看向了周围的书架。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这座天下。

恐怕除了宾客外,也就只有自己知道,那些在宾客嘴里被称之为屠龙术的文字,究竟都写了些什么。

而那些内容。

自己从未在任何一本古籍上见过。

书院里的三位老夫子,只当宾客是阳明大宗师心学正统可以扛起大旗的后起之秀。

但徐渭却清楚。

什么心学。

什么理学。

这密室里那几份文字所述的内容,才是真正的人间圣学!

只是。

此等之术,却绝难示众。

但昌平当下的一切,还有宾客在朝中所行的一切,却又都无形之中完美的契合了。

或许。

这才是真正的知行合一。

不对。

按照那些内容所言,这叫做实事求是,实践才是检验一切的标准,是真正的以百姓为中心。

顺着徐渭的视线。

严绍庭这才看到了为何徐渭会有今日这等态度的原因。

而之所以如此。

竟然是因为自己过往每逢要做事之前,必先追忆某位之时,所回忆记载的内容。

而那些内容。

或许才是真正的自己?

但也因为这些内容,才会导致经历科举坎坷,历经人间疾苦后,视之为圭玉的原因吧。

虽然此刻严绍庭很欣慰,那位的思想,能在这个时候得到徐渭的认同。

但他却摇头道:“文长先生。”

徐渭当即抱拳:“请宾客吩咐。”

严绍庭摆摆手,示意徐渭坐下,而后自己坐下。

但他的目光却盯着书架上那只并不起眼的木匣子。

“待今夜过后,还请文长先生将那些……都烧了吧。”

徐渭当即面露急色,但很快就忍了下来,犹豫着点头道:“学生遵命。”

说完。

徐渭却又说道:“但还请宾客勿要才如此忧虑,我中原万年以来,历经动荡,即便宾客一人无法使天下大同,但只要有宾客在,这天下必然会和过往大不相同。”

严绍庭深吸一口气,面露笑容,重重点头:“天下,必然与过往大不同!”

徐渭则继续说:“宾客之忧,皆在世子日后之秉性。但学生以为,宾客日后亲自教授世子学业,人以境地而生,有宾客日日提点,世子必然会继承宾客之志。若宾客担忧数十年后之事,亦可宽心,以宾客之志,难道能让所忧之事发生?”

说完后。

徐渭目光烁烁的注视着严绍庭。

忽的。

严绍庭笑出了声。

是那种畅怀大笑。

笑声中,郁气渐渐消散,最后只剩下快意和豪迈。

徐渭这时候已经是起身。

将书架上那只木匣子取来,随后当着严绍庭的面打开。

他看了几眼木匣子里写满文字的纸张。

最后还是忍着不舍。

将这些纸张,一张一张的丢进火盆里,看着那些记载着文字的纸张一点点焚尽。

严绍庭收起笑声,面带笑容,同样是看着那些纸张化为灰烬。

最后。

他缓缓开口:“我倒是想起了一首词……”

徐渭当即投来注视。

旋即。

密室内响起严绍庭阴阳顿挫的颂词声。

声音经久不息。

至最后。

严绍庭朗声道:“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声毕。

余音环绕。

许久方才平息。

而当最后一句从严绍庭的嘴里诵读出后,徐渭便彻底呆住了。

许久许久之后。

“好!”

“好词!”

徐渭满眼闪亮。

严绍庭则是面色含笑。

好啊。

确确实实的好。

这一刻。

他心中也终于是再无顾虑。

谁说老张的结局,就会是自己的结局?

张居正和朱翊钧之间,也曾有过师生温情,也曾有过孺慕之情。

自己似乎只记得老张最后的结局,却忘了他的结局到底是因何造成的。

若非朝堂争斗不休,而张居正又急于自己时间太少,唯恐自己人亡政息,开始一步步的逼着朱翊钧,又如何最终导致朱翊钧生出叛逆之心。

而当朱翊钧还有着皇帝的身份,生出叛逆之心。

所带来的结果,自然不同于寻常人家的孩子叛逆。

但道理却是一样的。

寻常人家的孩子,在长成前会因为叛逆,而反对父母所说所做的一切。

朱翊钧同样如此。

所以才会有张居正人亡政息的结局。

那个现在还只会阿巴阿巴,见谁都只知道喊爹的小屁孩?

严绍庭决定。

自己往后要改变一下,原本早已准备好的要对小屁孩朱翊钧执行的教育计划。

最终。

严绍庭看向徐渭。

“文长先生今日开释。”

“润物受益匪浅。”

“当下……”

“只争朝夕,不负韶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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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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