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兹特克的永生者 一千五百八十二章 扫帚星，这是一个预兆！

“咚！咚！…”

教堂的钟声沉缓敲响，晨雾未散的里斯本上空，响起悠扬的钟鸣。里斯本主教堂内的烛火已然点燃，盛大的弥撒就此开场。在这场为国王祈福的弥散中，最为醒目的主角，毫无疑问，是穿着紫色华服、跪在圣坛穹顶下，年仅26岁的曼努埃尔公爵。

“主啊！请您拯救我们的国王，我的堂兄，若昂二世！…”

在圣洁的烛光中，教士们应和着唱出拉丁文的圣咏。曼努埃尔缓缓低头，指尖交叠，跪在圣母雕像前的席上。而在他之后，另一位穹顶下闪光的人物，就是戴着白金色华帽，吟诵祝祷的座堂主教迪奥戈。他用抑扬顿挫的拉丁文，吟咏着神圣的祈祷，直到漫长的经文结束，化作一声虔诚的祝祷。

“por Sua Gra?a， se cumpra a vontade do Senhor.”

“愿主的旨意，在恩典中成就。”

“阿门！…”

周围的教士们一起高声念诵，数十位王国大贵族也低头祝祷。布拉干萨公爵阿尔瓦罗的脸色有些发白，似乎是为了国王的病情而担忧。但他不时轻瞥视线的方向，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王室的卫队穿着胸甲，握着长枪，正在教廷的门口严密守卫。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更多的王室卫队、城防军、海军士兵，早已把整片阿尔法玛贵族区，封锁的密不透风。换而言之，如果病重的国王在此时暴起动手，那么他们这些大贵族，有一个算一个，都根本逃不掉！

好在，布拉干萨公爵的担心，并没有化作现实。国王高悬的利剑，似乎真的只是保护，而没有带来可怕的血光。等最重要的祈福仪式结束，教会的弥撒还会继续，但贵族们已经可以自如活动了。迪奥戈主教这才走上前来，温和的笑着，对年轻的曼努埃尔公爵劝道。

“尊敬的曼努埃尔公爵，请您保重身体，不要过度伤心…最重要的祈福已经结束，您可以去后面神父的休息室，好好休息一二…”

“嗯，感谢您！尊敬的迪奥戈主教…感谢您举行的这场仪式！我愿替我的堂兄若昂，向您表示发自内心的感激！…”

“圣母庇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迪奥戈主教笑着点头，对这位年轻的曼努埃尔公爵很有好感。实际上，也正是他安排人手，把对方从封地接来，一步步推向国王的宝座。而眼下，对方距离国王的位置，只剩下最后一步…

想到这，迪奥戈主教脚步移动，走到外交总管瓦斯科面前，笑着问候了一句。

“赞美上主！瓦斯科总管，你之前说的另一场祈福…我们可以到坐堂后的房间聊一聊？…”

接着，迪奥戈主教又转过头，对内政总管努诺道。

“您也要一起来吗？”

“嗯。”

努诺总管点点头，与瓦斯科对视一眼，就一同随着迪奥戈离去。至于军事总管杜阿尔特，自然是带着王室近卫们，守在教廷外面。总要有一把剑留在外面，事情才能好好谈，谈的好。

“...”

看到离去的三人，布拉干萨公爵阿尔瓦罗神色闪动，隐约露出些许愤怒。这些两面三刀的主教，满口都是上主的仁慈，却从来不是可靠的盟友！

可惜，教会带着他们大贵族，把王党们逼出了选择。而王党又找上了教会，把大贵族们撇到了一边。这种权力斗争中的敌友变化，是如此的猝不及防。眼下的情形，大贵族们希望恢复自治权的图谋，恐怕难以全面实现了。最多，也就松上那么一点…反而是教会恢复教权的目标，将随着拥立新王的加冕，完全得到实现！…

“该死！Vendido！一群叛徒！…”

明晃晃的长枪树立在教堂外，布拉干萨公爵的咒骂藏在了心里，却又无可奈何。

接下来的几日，王国权力的变化如同潮水，遵循着各方达成一致的河道，浩浩荡荡的流往命运的远方。而当教会、大贵族与王党，三方势力的妥协达成一致，那么唯一需要等待的，就是上主的召唤。伟大的、完美的现任君主，早已聆听到了天国的声音，只剩下那最后的…

“国王急召！！”

“快！去王宫！！…”

辛特拉宫的圆顶高高，保留着摩尔宫殿遗留的风格，又印刻上了阿拉维王朝的徽记。在往昔的日子里，这座圆顶比起里斯本教堂的尖顶，似乎半点不差，反而要更加闪耀。而此时此刻，夕阳最后的余晖，都从穹顶上落下，照在卧榻的国王脸上，像是圣灵飞走前的辉光。

“咳…咳…”

“陛下！陛下！…”

三位总管满脸是泪，跪倒在若昂二世的床边。那个雄狮一样的男人，如今枯瘦的如同干柴。他仰着头，看着穹顶上先祖的浮雕，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随后，似乎是先祖给了他力量。他慢慢地单手撑着，从卧着的姿势，变成了坐姿。而仅仅是这样一个坐着的动作，就让他久违的威严，重新降临在王宫中，让殿中的贵族们都齐齐低头。

“赞美您！若昂陛下…”

若昂二世坐着不动，深陷的眼窝中，像是燃着两束鬼火。三位总管保持着跪姿，同样一动不动。而曼努埃尔公爵站在两步外，脸上明显有些紧张。数息后，还是迪奥戈主教轻咳一声，上前道。

“咳！圣母庇佑！陛下…您的时间，不多了…”

“嗯。”

若昂二世轻“嗯”了一声，这才把望向天上的视线，看向殿中各有心思的群臣。他亲手提拔的总管们，他培养出的航海贵族们，他压制的大贵族们，他曾经掌控在手里，又最终失去掌控的主教们…还有，旁边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平和温顺的堂弟，众人一致推举的王位继承人！

“呼…”

若昂二世吐出一口浊气，对曼努埃尔招了招手。

“过来！”

“...”

曼努埃尔顿了顿，默默向前。接着，他慢慢跪倒在若昂二世身前，眼中含着泪水，看向自己的堂兄。

“堂兄！上主庇佑您！…”

“嗯。”

若昂二世看着曼努埃尔的脸，仔细看了好一会。感受到这种难以言说的目光，曼努埃尔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低下了头。若昂二世还是望着，直到感受到胸中的那一口热气，有了散去的痕迹，才终于开口道。

“曼努埃尔，我今日将葡萄牙王位，传承给你！”

“你要小心卡斯蒂利亚双王，结好法兰西、英格兰与教廷…不要轻启战争，不要加入到意大利的漩涡中去。”

“我们葡萄牙人未来，永远是在海上，是在南方大陆、新大陆…”

“是，堂兄！我都听您的！有这些您留下的封臣们辅佐我，我会把您未竟的事业，都一一实现！恩里克先祖的追求，去往东方印度的新航路！…”

“嗯。”

看着跪倒的曼努埃尔，听着对方的许诺，若昂二世费力的点了点头。接着，他又把自己的视线，移向了雕刻浮雕的天顶。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其他人一眼，也没有看自己的私生子乔治。这些都不需要他去想了，也并不重要。他那些聪明绝顶的总管们，一定会保护好乔治的，为了他，更为了他们自己的名声。而对于这个私生子，他其实并不是那么的喜欢，也从没有悉心培养过。这个私生子乔治，本就只是一个备选啊！…

“上主，先祖…”

“我这一生，收拾了那些不听话的大贵族，提拔了那些出色的航海家，压制了主教们一辈子，最后也让他们扳回一局…”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追随先祖们留下的航海目标！我开辟着印度新航路，开拓了南方大陆的海岸，绕过好望角…探索大西洋新航路，发现了一片新的南方大陆，也殖民了那片新大陆…”

“我当了十四年的葡萄牙国王！作为国王，我是无愧的。我能去见阿拉维的先祖们，我能去见他们…那我唯一遗憾的，又是什么呢？”

夕阳落向西海，辛特拉宫中映着晚霞。若昂二世的瞳孔开始发散，那晚霞缤纷变换，好像变成了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最后，当所有的背景都沉入黑暗，只有唯一一张死去的、年轻的脸，出现在若昂二世的眼前。在这最后的一刻，他突然痛彻心扉，嘶哑而痛苦的呐喊道。

“阿方索，我的儿子！我的阿方索！！…”

“！！…”

三位总管霍然抬头，看向若昂二世伸出的手。而后，那只枯瘦的手垂了下来，震耳的哭声，也就此在宫廷中响起。

“呜！呜！…”

“国王驾崩了！”

“陛下去往了天国！”

“上主啊！上主啊！…”

“陛下！陛下！…”

“咚！咚！咚！咚！…”

沉肃、哀悼的钟声，在里斯本的教堂中响起，足足响了四十次。这代表着国王的年纪，四十岁。一位40岁逝世的国王，统治了整个葡萄牙王国14年，却彻底改变了王国的一切，为葡萄牙人的黄金时代，开辟出了最初的启航！

“呜！啊！呜！…”

里斯本城中，市民们的哭声发自内心。国王带来了繁荣，带来了他们的生计，自然也会获得他们的欢呼与哭泣。而贵族们的哭声，就往往浮于表面。他们有着更重要、也更关注的事情，那就是新王曼努埃尔的加冕仪式，就在旧王死后的第二日！

“Unctio domini super regem nostrum!”

“主的膏油降于我王！”

新王的加冕仪式，依然在里斯本教堂中举行，如同弥撒仪式中一样。在经历了若昂国王的时代，经历了王权对教权的压制后，“上主的威严”，终于再次重现！

曼努埃尔公爵身披红与金交织的王袍，头戴朴素的金环，跪倒在教廷的穹顶下的团座。在他身后，神父们捧着国王的权杖、军团的旗帜，还有上主的福音书。

迪奥戈主教神情肃穆，用圣油涂抹曼努埃尔的额头、双手与胸膛，象征他既为上帝之仆，亦为国家之盾。而后，迪奥戈主教高举起手中的王冠，以“君权神授”的姿态，宣读起加冕国王的祝词！

“dom manuel， por gra?a de deus， Rei de portugal e dos Algarves， d’aquém e d’além-mar！...”

“曼努埃尔，蒙上主的恩典，为葡萄牙与阿尔加维两地的国王，海内外领土的宗主！…”

王冠戴上的那一刻，教堂中的贵族们齐齐低头，只有主教与新王，位于灯火的中心。然后，外交总管瓦斯科吹响号角，王室骑士们拔出长剑，交叉置于空中，向新王敬礼。在那数以百计的骑士中，布鲁诺神情激动，高举长剑，与骑士们一同效忠起誓。

“Juramos lealdade até oultimo sangue！”

“我们誓以热血效忠，至死无悔！”

在骑士们的效忠声中，曼努埃尔国王戴上王冠，缓缓站了起来。这一刻，在命运的十字路口，葡萄牙王国的命运，流向了更开阔与崭新的方向！

如果由私生子乔治继位，那就意味着葡萄牙王国的内战爆发，甚至会有卡斯蒂利亚人提前参与，参与联统与王位的索取！而现在，曼努埃尔继位，那就是葡萄牙王国内三方制衡的稳定。在这种稳固的国内局势下，新一轮的大航海殖民与探索，即将开始！

这一次的殖民开拓，葡萄牙教会与地方贵族，会更多的参与其中，甚至是整个王国全民的参与。而葡萄牙人在巴西新大陆的传教、殖民与开拓，也将随着整个国家的出海浪潮，注定会步入一个新的高峰！

“ a gra?a de deus， governarei este reino

justi?a， honra e temor ao Altissimo！”

“蒙天主之恩，我将以公正、荣耀与敬畏，治理我的王国！”

在齐齐效忠的贵族与骑士面前，曼努埃尔举起国王权杖，高声宣告着他的加冕。自此以后，他就是上主许诺、众人效忠，毫无争议的葡萄牙国王！而后，教堂顶上的钟声响起九次，海边船队的礼炮也齐声放响。

“咚咚咚！…”

“轰轰轰！…”

夕阳落尽西海，西海深处的大陆，早已是一片深沉的黑暗。瓦哈卡谷口的营寨熊熊燃烧，墨西加军团的火把如同长蛇，蜿蜒沿着谷口踏向西南。而西南的瓦哈卡谷地，萨波特克诸部的核心，就是墨西加军团前进的目标，是漫长的雨季后，新一轮征服的起始！

“哗！哗！…”

在谷口的小山上，联盟的王旗猎猎飘扬。两位王者一同站在山顶，注视着夜色下的行军。瓦哈卡山谷的谷道实在太过狭长，从白天行军到黑夜，也才走过了一个八千人团。而这次对萨波特克联盟的远征，后勤过于漫长。两位王者亲领的远征主力，也不过两个军团和四千辅兵，不过两万人而已。

“修洛特，从没有任何一位先君，像我们一样，带领着联盟的军团深入东南，进入到瓦哈卡谷地！我们是第一个做到的，也注定会彻底征服他们！”

“哈哈！只要征服了萨波特克诸部…那整个纳瓦诸部的天下，就都在我们的脚下了！”

山顶上，神王阿维特豪迈大笑，俯视着起伏的群山，还有夜色下也能肃然前进的精锐。神王的大笑传出很远，那声音志在必得，就像美洲虎到来的咆哮。而后，他的笑声忽然停下，片刻后，又变成些许的不安与疑惑。

“嗯？那是…彗星？！”

“彗星？！”

修洛特骤然挺直脊背，望向遥远的东方。一颗彗星摇曳划过，似乎落向东海，又好像从更东方而来。

“修洛特，这是什么预兆？！”

听到神王急促的询问，修洛特抿紧嘴唇，仔细观望了许久，掐着手指的指节，若有所思。片刻后，他转过头，看向阿维特关切的目光，笑着答道。

“神王，老师！这是东方的彗星落下，预兆着我们的敌人，将去往冥国…”

“主神庇佑！这是吉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