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王府。
“盼儿,今天晚上我可能要晚点回来,殿前司的郭启铭在教坊司设宴。”
赵衻说的坦然,赵盼儿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温婉的回道:“那让刘晟跟着?”
“好。”
赵盼儿为赵衻整理好衣衫,目送赵衻离开后,便继续去了书房了解和整理韩王府的账册。
对于赵衻去教坊司,她并不怎么在意,毕竟在这个时代,去教坊司和青楼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尤其是很多读书人,更是以此为荣,经常会在青楼吟诗唱词,有时候甚至会被传为一段佳话。
再说,赵衻都主动跟她说了,说明赵衻足够坦荡,哪怕赵衻真的在教坊司里做什么,她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即便是她心目中那英雄一般的父亲,也不止她娘一个女人,还有两个小妾呢,赵衻只不过是去教坊司而已,根本不值得她上心。
赵衻娶她做了王府的王妃,还对她那么好,她已经不需要太多的渴求。
更何况,这些日子她被赵衻折腾的不轻,她自然能感受得到,赵衻其实还是有所收敛的,所以赵盼儿也能接受赵衻偶尔出去放纵一回。
赵衻并不知道赵盼儿心中所想,如果知道的话,指不定会感慨几句。
古代是真的好啊。
不过赵衻应约郭启铭的宴席,可没有找女人的意思,而郭启铭找他的缘由也正如他猜测的一样,就是想在朝堂上获得他和韩王党的支持。
郭启铭此人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现在虽然因为萧钦言的案子有倒台的迹象,但毕竟在大宋官场混了那么多年,其影响力还是不可小觑的。
且不说现在朝中的主战派处于劣势,他的投诚能大大增加朝堂主战派的声势,就算朝中主战的声音盖过一切声音,赵衻也不会拒绝任何一个能提升主战的声音。
在他看来,现在的大宋和之前的大汉就是历史上两个正反面的王朝。
汉以强亡,宋以弱亡!
虽然最终的结果都亡了,但作为炎黄子孙,他宁愿宋以强亡,也不愿见到大宋因为软弱而亡国。
从教坊司出来,赵衻并没有直接回王府,而是走了一趟天波府杨家,然后又去找了一趟顾千帆。
等到回到王府已经是深夜,赵盼儿早已经睡下,赵衻没有打扰她,也没有睡下,而是连夜找来了赵怀恩等人商议,直到赵盼儿第二天醒来,他们都还没有从王府书房中出来。
在得知赵衻一夜未睡后,赵盼儿顿时就生出了一种不好的感觉,而事实上她的感觉也没有错,等她下午见到短暂休息过后的赵衻时,就听赵衻说道:“盼儿,我要去西北边境。”
成婚才一个月,自家男人就要上战场,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可能平静对待。
赵盼儿心中一慌,强压下心头的各种情绪,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镇定。
“西北那边很严重吗?”
赵衻摇了摇头:“不算严重,但我有必须去的理由,你在东京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可以多问问绣茵姑姑和怀恩,绣茵姑姑对东京内宅后院的一些事情十分了解,至于对外的事情,你可以多多问问怀恩,绣茵姑姑是看着我长大的,怀恩则是我的家臣,他们的忠心不需要任何怀疑,可以绝对的信任。”
“嗯,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打理好王府的。”
之后,赵衻又给赵盼儿交代了不少事情,才召集了亲兵准备离开东京城。
赵盼儿不希望赵衻去边关,哪怕知道赵衻武艺高强,身份又不一般,可以说几乎没什么危险,但几乎没有危险,不代表没有危险。
只是赵衻都做出了后续的安排,也就表示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她除了支持之外,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只能亲手帮赵衻披上了战甲,一直跟着他,目送着他带着一众亲兵和杨家的两位少将军离开汴京城。
就在赵衻离开东京后不久,西北边境的事情也传到了东京。
“捷报,捷报,定难军犯边,李将军率血衣军阵斩一万。”
一份捷报,让整个东京都沸腾起来。
大宋立国这么多年,除了前几年韩王殿下在西北的时候,获得了几次大捷之外,可以说一直都是败绩,所以这次传来捷报,自然是让东京百姓欢腾不已。
不过,朝堂上可就谈不上高兴了,除了一部分的主战派的武将之外,其他人都对这次战事忧心不已,甚至一些主和派的官员提出要问罪李君信。
问罪李君信擅自出兵,而李君信又是赵衻的人,所以朝堂上还有一些声音,说要问责韩王赵衻。
然后,赵盼儿在赵怀恩的陪同下进了宫。
紫宸殿。
赵恒看到赵盼儿和赵怀恩进来,装作一脸不快的样子:“韩王呢?”
“启奏官家,殿下已于昨日离京前往边境。”
“胡闹!”
赵恒大怒,不过早就知道的他,现在只是装装样子而已。
可惜赵盼儿不知道,被赵恒吓得心神一颤,随后强压心头的惧意,从袖中掏出了一份奏折,行礼道:“官家,这是夫君离去前,让儿媳代他上奏的奏折。”
“呈上来,朕倒要看看那混账东西要说什么。”
赵恒的语气稍稍缓和了几分,等看过赵衻早就准备好的奏折之后,他直接拍了下龙椅扶手,忍不住兴奋道:“好,说得好。”
朝中官员被赵恒突然转变,弄得一头雾水,纷纷暗自猜测着,韩王到底上奏了什么竟然能让官家如此兴奋。
注意到下方官员的目光,赵衻才发觉自己刚刚忘了还得演戏一事,便稍稍收敛了一些情绪,将手中的奏折递给旁边的崔公公。
“念给诸位爱卿听听。”
崔公公应了一声,明明是尖声尖气的声音,却念出了煌煌正大的味道。
“霜天秋晓,正紫塞故垒,黄云衰草。汉马嘶风,边鸿叫月,陇上铁衣寒早。剑歌骑曲悲壮,尽道君恩须报。塞垣乐,尽櫜鞬锦领,山西年少。
谈笑。刁斗静,烽火一把,时送平安耗。圣主忧边,威怀遐远,骄虏尚宽天讨。谁念胡人不思恩,使骑入关起烽火。不平也,且擂鼓,谈笑燕然勒。”
崔公公念完奏折,准确说是念完赵衻略作修改的一首抄袭的词后,整个朝堂都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过了好一会才有主战派的武将站出来,激动的大喊好。
赵恒没有理会这些好战的武将,只是对赵盼儿说道:“那混小子又偷跑去边关,你去与皇后说一声,下去吧。”
“是,儿媳遵旨。”
大概是因为有先例,刘婉对于赵衻去边关一事,并没有多问什么,她更关心的是赵盼儿有没有怀孕,毕竟两人成婚已经有一段日子,几乎整天腻在一起,如果赵盼儿这都没怀上,她就不得不考虑要不要给赵衻挑选侧妃了。
赵盼儿自然也想要一个她和赵衻的孩子,只是她又没有怀过孕,根本不知道怀孕有什么症状,只能让刘婉安排御医检查一下。
然后,赵盼儿和刘婉都高兴了起来。
很显然,在赵衻一个月辛勤耕耘下,赵盼儿成功怀孕了。
赵盼儿有孕一事,赵衻自然无法得知,他正日夜兼程赶往西北边境。
在西北边境待了好几年,虽然最近两年没来,但西北边境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他一到边境,便立马掌控了边防的所有军事力量。
夏州的定难军,之前若不是他回了东京,他可能早就把定难军覆灭了,现在重新燃起战火,赵衻自然不可能再给定难军任何机会。
在上一个世界领军多年,赵衻不敢说自己用兵如神,但夏州的定难军,他还真没有放在眼里。
不过他来边境后,只是对定难军动了两次手,就停下了攻势,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耐心的等待着,等待辽人的援兵。
定难军是牵制大宋的重要力量,他相信辽人不会眼睁睁看着血衣军吃掉夏州的定难军,辽人一定会出兵援助夏州,甚至可能主动撕毁澶渊之盟的条约,对大宋发起战事,那到时他便有借口对辽人开战了。
就在赵衻等待辽人援助定难军的时候,时间悄然来到了秋末。
东京,韩王府。
“这里就是韩王府啊?”
葛招娣看着眼前的高门大院,一脸的激动,这可是王府,她还没有进过这种高门大户。
除了葛招娣之外,还有孙三娘和宋引章,以及宋引章的侍女,前不久她和项佑成了婚,现在已经是官家娘子,出入都有侍女伺候。
不过宋引章并没有嫁给项佑就放弃自己的事业,她依旧在永安楼教授琵琶,只是不再对外表演。
孙三娘要比葛招娣淡定些,毕竟赵盼儿和赵衻成婚的时候,她作为娘家人也来过韩王府,而宋引章是最淡定的一个,因为她现在也算韩王府的人,偶尔会出入韩王府。
现在听到葛招娣这么一说,她顿时有些骄傲道:“外面还不怎么样,等你进去之后,就会知道里面有多大,比我们住的地方可大太多了,我第二次来的时候,盼儿姐带我逛了整整一天都没有逛完。”
在宋引章眼里,整个大宋能比韩王府还要豪华的地方,只怕只有皇宫了。
“我们去叫门,等会你们注意点,王府规矩多,咱们不能给盼儿姐丢面子。”
听到这话,即便是向来大大咧咧,来过一次王府的孙三娘,此时也不禁有些紧张,毕竟像王府这样的高门大院,对她这种平头老百姓,还是太远了。
连孙三娘都如此,更别说葛招娣和宋引章的侍女了。
王府书房。
赵盼儿正在查看小翠递过来的账册,小翠如今已经不单单是赵盼儿的护卫,还是赵盼儿的左右手,在韩王府的地位,仅次于赵盼儿和绣茵。
突然,书房的房门敲响,绣茵缓缓走进来,低声禀告道:“王妃,孙娘子和宋娘子前来拜访,此时正在正堂,是否要带过来?”
宋引章来王府的次数算不得多,但昨日才来过,而孙三娘除了赵盼儿和赵衻大婚的时候,一直都没有来过,现在听到孙三娘来了王府,赵盼儿顿时双眼一亮。
“三娘来王府了?秀英姑姑,麻烦你带她们过来。”
“是,王妃。”
绣茵应声走出书房,过了好一会才带着宋引章和孙三娘她们来到后院,然后很识趣的退了下去,将地方留给了赵盼儿她们。
见到赵盼儿,孙三娘她们都异常激动,孙三娘更是笑吟吟行礼道:“民女拜见韩王妃。”
赵盼儿顿时不满的嗔道:“三娘,你就会笑话我,还是叫我盼儿吧,这样亲近。”
孙三娘见赵盼儿虽然身穿绫罗绸缎,妆容尊贵,但态度和语气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所以她也就放松了。
宋引章也是甜甜的叫了声盼儿姐,至于她的侍女和葛招娣则显得很是拘谨,纷纷行礼口呼王妃娘娘,在赵盼儿的一阵安抚下,才慢慢放松下来。
一番叙旧之后,赵盼儿问道:“三娘、引章,今天永安楼不忙吗,你们怎么有空过来?”
“虽然最近生意比开业的差了些,但还是很不错的,听引章说你孕吐的厉害,我们就想着来看看你,还有那个池衙内,他不敢过来,所以托我们给你问好。”
孙三娘脸上充满了笑容,在永安楼大火之后,她也是喜事连连。
先是儿子傅子方考进了书院,之后又跟书院的夫子杜长风有了发展,事业、恋人、家庭都很美满,孙三娘自然有足够的理由高兴。
赵盼儿虽然没去过永安楼,但也知道孙三娘的情况,也是替她感到开心,这样一来,就算将来孙三娘不在永安楼,也能在东京待下了。
宋引章那就更不用说了,不仅在永安楼当老师,还是官家娘子。
至于葛招娣,之前她娘来闹过一次,不过都被解决了,现在被委以重任,是个小掌柜,十分忙碌。
大家现在都过得很好,赵盼儿是打心底的高兴。
“盼儿,你在侯府生活得怎样?”孙三娘问道。
“挺好的,府里的人对我都很尊敬,就是现在怀孕了,绣茵姑姑她们什么都不要我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感觉自己都快成一个废人了。”赵盼儿知道孙三娘在担心什么,无非就是担心她没什么根基,怕她在王府受到冷落和欺负。
孙三娘听过后松了口气,笑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不好?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怀的还是韩王府的世子,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你就安心养胎,不用挂念我们,我们都很好。”
宋引章和葛招娣赞同点头:“是啊,盼儿姐,你不用担心我们,我们很好。”
赵盼儿眼眶有些发红,没成亲之前,她天天跟孙三娘她们在一起,现在成了亲怀了孕,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从前了。
“你们以后要经常来看我,对我来说,你们都是我的娘家人。”
孙三娘的眼眶也有发红,点头道:“那是自然,其他人不管,我肯定常来。”
“你还常来呢,我成婚这么久,你这才来第二次。”
孙三娘讪讪地笑了笑:“这不是永安楼那边忙吗,实在抽不出时间,我保证以后肯定常来,到时候你可不能嫌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