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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下官心胸狭隘，悔不听阁下劝告，致使如今之大败，令我羞愧难当，真恨不得自刎以谢女王陛下！”
维科嘘寒问暖，艾尔兰德就疯狂谢罪。
“将军驻守边境，数十年如一日，劳苦功高，众人皆知。岂能因一次小小的失败，便惩罚有功之臣。陛下派我来此，只是希望能带回亚瑟王子，边军诸事，实无插手之意！”
“为臣者，本应如此，为陛下尽忠而已！”
两个老狐狸就在病床上，互飙演技，互相给了彼此台阶，好像这件事有一个让他们满意的结局。
维科说了几句客套但没什么意义的话之后，他便离开了这间病房。
“我会尽全力将那些被俘虏的士兵带回来的，艾尔兰德将军请放心吧！”
“世人皆知维科阁下的本事，只要您出马，我相信此行绝对会大获全胜。”
艾尔兰德强撑病体，看上去是要送维科一程。
维科连连拒绝，请他安心躺在床上，不要乱动，而后赶忙离开了此处。
而似乎是要坐起来的艾尔兰德，根本没有离开病床，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在松软的枕头上。
身为将军的艾尔兰德并没有沉浸于这些**享受，他驱散了那些不怎么的聪明的部下，只留下了最忠心且有能力的副官，对他说了在敌阵当中遇到的事情。
“这个神秘人是我此生从未见过的人物，他很年轻，虽然未曾见过他的容颜，有着年轻人独有的朝气；掌握着强大的力量，哪怕是王室当中也没有这样的强者。更重要是，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并且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会不择手段。”
“今天他用一种让我无法拒绝的手段，就摧毁了边军主动向咸水国开战的意志。奥姆，那位自命不凡的王子，和他一比简直什么也不是！”
副官清楚自己的将军有多么骄傲，哪怕是对亚特兰娜女王也未曾有过这样的评价，不由得好奇问道：“将军，您确定这样的人物会出现在咸水国那种蛮荒之地？”
艾尔兰德淡淡说道：“他当然不是咸水国的人，甚至不是海底的人，尽管那人竭力想要隐藏自己的身份。但对我这种在海底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家伙来说，对方的种种行为实在是过于明显，只要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破绽。”
“至于咸水国是个蛮荒地带，这不算什么。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能够改变世界的，凡人的快乐对他们来说是过眼云烟，能够改变历史的苦难反而是他们要找寻的幸福。”
“我们要面对就是这样一个对手！”
“不是海底人，那就是陆地人！一定是那个杂种从陆地上找来的帮手，没有想到王室竟然出了这么一个叛徒。”
副官的反应让艾尔兰德很不满，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位能让自己事事顺心的副官，其实并不那么合格。
“海底人也好，陆地人也罢，对我们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艾尔兰德指点这位还算合格的副官，说道：“你作为我的副官，最先要考虑的不是什么血统，而是利益。能够让边军存在下去的人，哪怕是陆地人也是我们的朋友，反之则是我们的敌人。”
“那个神秘的人物是亚瑟朋友，他们对亚特兰蒂斯没有兴趣，只要我们不再主动去找咸水国的麻烦，他们只会看着我们和王庭斗。”
“这岂不是让他们坐山观虎斗了？”
副官有些讶然，总觉得就这样把咸水国放在一旁，有些不对劲。
艾尔兰德说完，放松身体躺在床上：“只要王庭愿意放我们一马，我当然愿意继续当个忠臣。没有人想当一个叛国者，他们都说我是个军头，可谁又能知道我的苦处呢！”
副官默然不言，因为王庭不对他们动手，比明天地球上的海洋全都干涸的可能性还要小。
更重要是，副官从艾尔兰德的话里听出对方准备将位置传给自己的意思，这就让他更不可能支持王庭了。
艾尔兰德要是现在倒了，身为副官的他只会连带着一起倒霉，到时候别说是继承将军的位置，连脑袋能不能保住都是未知数。
一瞬间，这位副官的心就被巨大的权力**占满了，什么王庭，什么亚特兰蒂斯对他来说都成了屁。
他乖乖站在艾尔兰德旁边，继续向这位老上司请教。
“噢，这么快吗！”
马丁正和亚瑟、戴安娜商量咸水国接下来应该怎么走，就听到维科到了的消息。
“你们两个继续，我去会会这位侍卫长，看他是否给我们带来了惊喜。”
马丁起身离开，让亚瑟和戴安娜继续处理咸水国的事情。
和维科谈判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亚瑟和他的关系太近，很容易被私人关系影响，从而被误会。
戴安娜亚马逊人的身份太过敏感，很容易被拿来做手脚。
咸水国的人和亚特兰蒂斯仇恨太深，再理智的人也不可压制这种血海深仇，用理性为咸水国争取最大利益。
算来算去，只有马丁这个曾经在那亚特兰蒂斯室面前出现过的人，最为合适。
战斗虽然结束了，但战场尚未清理完成，所以两人见面的地点只是一处战壕的深坑当中，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马丁穿梭在战壕当中，看着正在清理尸体的战士和民夫，心中默默叹气。
咸水国的人已经习惯了生活的残酷，每次战争结束，他们并不会分别安葬尸体，而是把战死的人直接往地热裂缝当中一扔，连带着心中的痛苦和尸体一同化作灰烬。
这个世界用残酷来对待他们，他们也就用残酷来回应这个世界。
这是咸水国的人第一次如此仔细的清扫战场，他们将咸水国士兵的尸体分辨出来，写下名字，准备把这些人火葬，将骨灰送到他们家人的手上，或者集体葬在一起。
漫长但必须的收敛方式，迫使咸水国人一遍遍回忆战场上发生的一切，击穿了他们用仓库为自己编织的外壳。
战场上弥漫着抽泣的声音，有的战士认出了自己的同乡，有的民夫认出了自己的亲人，他们或是嚎啕大哭，或是默默抽泣，这样的情绪不断上升，即使是在海底也形成惨淡的愁云，让人心生感伤。
愤怒的火焰被悲伤熄灭，他们全身心为逝去的亲人哀悼，甚至遗忘了向亚特兰蒂斯人复仇。
他们只是粗暴的将亚特兰蒂斯人的尸体堆在一起，没有去为他们整理遗容，但也没有做更加侮辱的行为。
这已经是咸水国人的极限了！
马丁为战场上的牺牲者哀悼，同时也为生者的行为感到高兴。
残酷是一把双刃剑，人们挥舞这把双刃剑进攻敌人时，同时也会划伤自己。
尽管人们为了面对生活，不得不经常挥舞这把双刃剑，但这并不意味着咸水国人就要习惯这种残酷，而那些习惯了残酷的人却能置身事外。
“果然是你！”
当马丁走进战壕坑，维科立刻就站了起来，目光复杂的看着走进来的马丁，质问道：“我记得你说过不会主动插手海底的事情，让亚瑟来解决这些。这算是违背你自己许下的承诺吗？”
“就算是又如何呢，反正没我允许，大部分人永远也不会记起这件事。”马丁直接坐在维科对面，很不客气反驳了维科。
他本来并不打算把关系闹得很僵，在和艾尔兰德达成协议的情况下，维科不过是借口，大家走个过程就行了。
但维科上来就是一通指责，好像正义联盟欠了他什么一样，那马丁可就不客气了。
维科当然拿马丁没有办法，他所知的手段和规则没有一样能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形成绝对压制，于是转而问道：“你这样直接加入海底的一旦被人发现，难道就不怕位于陆地引来不必要的灾祸吗？”
“我只是应亚瑟的要求，帮他组织一场正义的反侵略战争，从头到尾一直都待在后方。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我激化了这场战争吗？”
马丁开始对这场对话感到厌烦，维科仍然在用亲朋好友的关系在看待这场战争，仿佛战壕之外的尸体不存在一般。
“这是诡辩，你身为陆地人没有资格插手海底的战争。”
维科双手按在桌子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感到心慌。
也许是因为被召唤出来的海兽，也许是因为不肯现身的亚瑟，也许是因为咸水国的变化……
也许是因为这一切的一切，让熟悉亚瑟的维科意识到了一种不妙的可能。
“我想见亚瑟！”
维科压住自己的情绪，带着些恳求向马丁提出这个要求。
马丁果断摇头，直接拒绝了这他的请求：“亚瑟是不会见你的，亚特兰蒂斯的局势令他感到疲倦。他决心再也不参与类似的事情，准备带着咸水湖迁移到另外一片海域去。”
“他怎么能这么做？”
维科知道王庭当中发生的种种，也知道亚瑟因为为此感到愤怒，但他没有想到这个学生竟然会做出如此果断的决定。
一时间，他忍不住看向马丁。
“让你失望了，亚瑟做出这样的决定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今天才刚刚回到地球，过去一段时间之内，我一直在宇宙当中活动，没有和亚瑟见过一面。”
马丁给出了自己的解释，至于维科接不接受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
反正亚瑟已经下定决心，再也不掺和亚特兰蒂斯的破事了。
“亚瑟是否要回归亚特兰蒂斯只是小事，所以之后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为这件事烦恼。现在还是让我们来聊一聊真正重要的事情吧！”
“什么？”
维科十分颓然，仿佛瞬间苍老了10岁，对周围的感知也弱了不少，好像没有听到马丁说的话。
“你给我认真点！”
马丁知道维科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现，让他懒得去理解这种王室思维。
“外面有上万具尸体等着亚特兰蒂斯人去收殓，有十几艘战舰的军官和士兵还等着你的救援，你就为了王室那点破事什么都不管了吗？”
马丁怒斥维科的样子有些滑稽，他们两个的身份好像对调了，好似马丁才是亚特兰蒂斯派来的使者。
“亚特兰蒂斯王室的血脉是坐上王位的……”
“我懒得听你那套无聊的血统论，也不关心国王的位置最后落谁家。现在我只问你一件事，战场上的遗骸和那些腐乳你到底还要不要？”
马丁懒得和他废话，直接下了最后通牒：
“你要是不要，我直接把活人死人一起扔进火山当中，缓解咸水国民众情绪的同时，也省了不少力气。”
维科被马丁这句话刺激醒了，他很清楚眼前这个看似年轻的陆地人，对方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在这样的压力之下，维科不得不放弃对于王位传承的思考，认真的说：“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和你谈这件事，你有什么条件？”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亚特兰蒂斯人从这里滚蛋，滚的越远越好就够了！”
马丁算是看出来了，亚瑟的这位恩师也是个典型的统治者思维。
他和那些慈不掌兵的将领不同，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在战争之后，死亡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数字，并没有更加具体的意义。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马丁也就懒得和他谈了，直接赶人。
反正具体的条件，他已经和艾尔兰德谈好了，至于对方怎么履行承诺那是他的事情。
“你们要是走，那就好走不送；想要留下的话，一群苦哈，也没有多余的茶点招待你们。”
说完，马丁直接挥袖离开。
维科也没有去思考马丁这样做的深意，亚瑟决定放弃亚特兰蒂斯的消息对他来说打击太大了。
以至于，他的大脑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思考其他的事情。
“你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亚瑟虽然没有出面，但一直在关注着这场对话。
他本来以为这是一场唇枪舌剑的交锋，却没有想到马丁直接把人给赶走了。
所以，赶忙询问马丁发生了什么。
“有什么好谈的，那家伙脑袋里满是你放弃继承王位之后，王庭会发生什么，根本不在乎这场仗打完，到底死了多少人！”
“既然他不在乎，我还恶心自己干什么？”
亚瑟很理解马丁因何而愤怒，他正是因为对方那种理所当然的样子，才会彻底和亚特兰蒂斯撕破脸。
只不过他和亚特里斯还有血缘以及亲情上的纠葛，所以表现的不是那么激烈。
但马丁可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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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