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小说巴士 > 历史 > 史鉴 > 唐宪宗上

史鉴 唐宪宗上

作者:0历史的天空0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2-01 15:21:21 来源:平板电子书

礼何为而作也?所以极人情之至而曲尽之也。古礼之佚不传者多矣,见于三礼者,唯丧礼为略备,达于古今,无不可繇也。然而犹有阙焉,时之所不然,事之所未有,情之所不生,礼之所未及也。

于是而后儒折中论定之道,有可参酌以极得其中,则遭乱失其父母,寻求不得,生死莫能知,而为之追服,是已。

礼文之未及此也有故;古者分土建侯,好问不绝,偶为仇敌,而礼之往来不废,声问相逮,无有阻也。

故诸侯失国而为寓公,大夫去国而有羁禄,即其为行人而见执,临战伐而见俘,其生其死,必相闻矣。

则生而遥告以吉凶,死而得奔丧、还葬,奚有寻求不得而待追服者哉?

王莽之世,盗贼坌起,永嘉而后,胡、汉分割,于是而贵贱均于俘囚,老弱随其转徙,千里无人,音问既绝,转掠不定,踪迹莫稽,乃有父子殊天,终相暌隔,母妻漂散,不审存亡者。

呜呼!生不得聚,死不得知,疏衰者,非人子之可用报亲者,而犹不克尽三年之哀慕,亦惨矣哉!

晋庚蔚之等始建议寻求三年之外,俟中寿八十而服之,此亦以礼定情之极致,周公复起,不能易也。

德宗母沈太后因乱陷贼,不知所在,德宗即位,寻求数十年不得,迨德宗之葬,礼官乃申蔚之之议,以德宗启殡日,发沈后之丧,因此而祔庙之礼行焉。

夫蔚之限寻求以三年,俟发丧于中寿,而德宗终身不废寻求者,以德宗已正位临民为宗社主,不容因母而废大政,即位寻求,两不相碍也。

而士大夫既含重哀、必废婚宦,尽心力为寻求地,期以三年,则人子之志伸,而生人之理亦无崩坏之忧矣。

晋、宋以来,有因此而永绝婚宦者,其志可尚,而其道不可常,殆亦贤者之过,蔚之裁之以中,不亦韪与!不宦则祭祀不修,不婚则继嗣不立,抑非所以广孝也。

且夫寻求不得,而生死固无据焉,衔恤靡至,一以丧礼居之,万一亲幸而存,岂非之生而致之死乎?

即位而寻求,临朝不废之典,宜于天子;限求以三年,权停婚宦,宜于士夫。酌中寿之年以服丧,生存之望可绝;以启殡之日而为忌,人子之道以终;变而不失其常,补古礼之未有,合先圣之大经,此其选已。

杜黄裳之请讨刘辟,武元衡之请征李锜,李绛之策王承宗、田兴,不待加兵而自服,皆时为之也。知时者,可与谋国矣。

自仆固怀恩以河北委降贼而僭乱不可复制者,安、史之诛,非唐师武臣力制其死命而殪之,贼自败亡而坐收之也。

幽、燕、河、济,贼所纠合之蕃兵、突骑皆生存,而枭雄之心未艾,田承嗣、薛嵩、朱希彩之流,狼子野心,习于战斗,狃于反覆,于斯时也,虽李、郭固无如之何,而下此者尤非其敌也。

代宗骄之,德宗挑之,俱取败辱,虽有黄裳、元衡之能断,李绛之善谋,我知其未易为筹度也。

至于元和,而天下之势变矣。向所与安、史同逆矫厉自雄者,死亡尽矣,嗣其僭逆者,皆纨袴骄憨、弋色耽酒之竖子也。

其偏裨,则习于叛合、心离志怠、各图富贵之庸夫也;其士卒,则坐糜粟帛、饮博游宕之罢民也。

而狎于两代之纵弛,不量力而轻于言叛;乃至刘辟以白面书生,李锜以贵游公子,苟得尺寸之土,而妄寻干戈;此其望风而仆、应手而糜者,可坐策之而必于有功。

韦丹、李吉甫且知西川之必下以劝兴师,况黄裳、元衡之心社稷而有成谋者乎?故德宗奋而启祸,宪宗断而有功,事同而效异也。

夫既知其可以讨矣,则亦知其可以不战而屈之矣。姑试其威于西川而西川定,再试其威于镇海而镇海平。

河北豢养之子弟,固不测朝廷之重轻,而苟求席安以自保,众心俱弛,群力不张,于斯时也,唐虽不自信其有必胜之能,而魏博、成德非王武俊、田悦之旧,彼自知之,亦可众量之矣。

吉甫目击杜、武之成绩,欲效之以徼功于河北,是又蹈德宗之覆辙也。李绛之洞若观火,又岂有绝人之智计哉?故代宗之弛而失御,宪宗之宽而能安,亦事同而效异也。所以异者无他,惟其时也。

时者,方弱而可以疆,方疆而必有弱者也。见其疆之已极,而先自震惊,遂肭缩以绝进取之望;见其势之方弱,而遽自踸踔,因兴不揣之师;此庸人所以屡趋而屡踬也。

焚林之火,达于山椒则将熸,扑之易灭而不敢扑,待之可熄而不能待,亦恶知盈虚之理数以御时变乎?刘渊、石虎、苻坚、耶律德光、完颜亮,天亡之在眉睫矣,不知乘时者,犹以为莫可如何,而以前日之覆败为惩。悲夫!

制科取士,唐之得元、白,宋之得二苏,皆可谓得人之盛矣。稹、居易见知于裴中立,軾、辙见重于司马君实,皆正人君子所嘉与也。

观其应制之策,与登科以后忼慨陈言,持国是,规君过,述民情,达时变,洋洋乎其为昌言也。

而抑引古昔,称先王,无悖于往圣之旨,则推重于有道之士而为世所矜尚,宜矣。推此志也,以登三事,任密勿,匡主而庇民,有余裕焉。

乃此数子者,既获大用,而卞躁诪张,汇引匪人以与君子相持而害中于国,虽裴、马秉均以临之,弗能创艾也。然则制科求士,于言将不足采,而可以辩言乱政之责斥之乎?

夫此数子者,非其言之有过,善观人者,不待其败德之已章,而早已信其然矣。奚以明其然也?此数子者,类皆酒肉以溺其志,嬉游以荡其情,服饰玩好书画以丧其守。凡此,非得美官厚利,则不足以厌其所欲。

而精魄既摇,廉耻遂泯,方且号于人以为清流之津迳,而轻薄淫泆之士乐依之,以标榜为名士。如此,而能自树立以为君之心膂、国之桢干、民之荫藉者,万不得一。

文章之用,以显道义之殊涂,宣生人之情理,简则难喻,重则增疑。故工文之士,必务推汤宛折,畅快宣通,而后可以上动君听,下感民悦。

于是游逸其心于四维上下,古今巨细,随触而引伸,一如其不容已之藏,乃为当世之所不能舍。则苏轼所谓“行云流水、初无定质”者,是也。

始则覃其心以达其言,既则即其言以生其心,而淫泆浮曼、矜夸傲辟之气,日引月趋,以入于酒肉嬉游服饰玩好书画之中,而必争名競利以求快其欲。此数子者,皆以此为尚者也。

而抑博览六籍,诡遇先圣之绪说以济其辩,则规君过、陈民情、策国事,皆其所可沈酣以入、痛快以出,堂堂乎言之,若伊训、说命、七月、东山之可与颉颃矣。则正人君子安得不敛衽以汲引为同心,而流传简册,浅学之士能勿奉为师表乎?

乃有道者沈潜以推致其隐,则立心之无恒,用情之不正,皆可即其述古昔、称先王之中察见其诐淫,况其滥于浮屠、侈于游冶者,尤不待终篇、而知其为羊羶蚁智之妄人哉!

若其淋漓倾倒,答临轩之商,陈论劾之章,若将忘辱忘死,触忌讳,犯众怨,以为宗社生民计者,固可取为人主之龟鉴,而不得斥之为非。

则唯上之所以求之者,以直言敢谏设科,则以应知遇、取名位者在此,慧足以及,胆足以胜,固无难伸眉引吭以言之无怍,而可取者不乏也。

是故明主之求言,大臣之广益,无择于人也;言而可听者,乐取其言,以释吾回而增吾美也。

若其用人也,则不以言也;言而可听,必考其用心之贞淫,躬行之俭侈,而后授以大任也。书曰:“敷奏以言,”言无不尽。若其黜陟,则必“明试以功”而后定。

子曰:“君子不以言举人,”诚千古片言之居要矣。然则策贤良以问政,明王广听大智之道也;设制科以取士,唯其言以登用之,则国是乱、佞人进,治道之大蠹也。

制科而得才士如元、白、二苏而止,元、白、二苏长于策问奏疏而止,不恣其辨以终为君子伤,节宣之权,人主大臣司之,可弗慎与!

庙谟已审,采诤臣之弼正以决行止,其于治也有失焉,鲜矣。庙谟无据,倚群臣之道谋以相争辩,其于乱也幸免焉,鲜矣。何也?

贸贸然于得失利害之林,一事至而无以自主,天子有耳而无心,大臣辞谤而避罪,新进之士,气浮而虑短,“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苟可言焉则言之,不能言者亦学语而言之,勿论其挟私也。

即其无私,而读古人数策之书,辄欲引据,凭寤寐偶然之慧,见为实然,听曲士末俗之言,妄为歆动,念生平身受之累,推为利害,琅琅然挟持以为口实,理亦近是,情亦近是,以与深谋熟

以宪宗之时事言之,一藩镇之逆也,言讨者,并欲加兵于归命之魏博,言抚者,遂欲屈志于穷凶之淮、蔡,彼以为饬法之王章,此以为怀柔之文德,彼以此为养寇而失权,此以彼为生事而酿祸,河汉无涯之口,穷年靡定,究将谁与适从哉?

谋之已烦,传之将遍,一端未建,四海喧腾,幕士游人,测众论之归以揣摩而希附会,奸胥猾吏,探在廷之踪指以豫为避就,左掣右牵,百无一就,迨其论定,而弊已丛生,况乎多事之秋,夷狄盗贼闲谍伏于辇下,机密播于崇朝,授以倒持之枢,而危亡必矣。

唐制:诰令已下,有不便者,谏官上封事駮正改行。駮之于后以兼听得中,而不议之于先以喧嚣致乱,道斯定矣。元稹甫受拾遗之命,辄欲使谏官各献其谋,复正牙奏事及庶司巡对,唯欲夺宰相之权,树己之威福而已。

谏官者,谏上之失也,议方未定,天子大臣未有失也,何所谏也?论道者,三公之职;辰告者,卿士之司;纠谬者,谏官之责;各循其分,而上下志通,大猷允定。稹小人,恶足以知此哉?

枢密之名,自宪宗以任宦官刘光琦始。绎其名,思其义,责以其职,任以其功,军之生死,国之安危,毫釐千里之差,九地九天之略皆系焉。

三代而后,天子与夷狄盗贼争存亡,非复古者大司马掌九伐之法,鸣钟击鼓驰文告以先之,整步伐以涖之,所能已天下之乱也。则此职之设,有其举之,不可废已。所宜致慎而杜旁落之害者,但在得其人耳。

惟若宪宗委之宦官,则吐突承璀、王守澄资以擅废立而血流官禁,乃因此而谓分宰相之权,夺兵部之职,所宜废也,岂非因噎废食而不忧其馁乎?五代分中书、枢密为二府,虽狃于战争而欹重戎事,然准汉大将军丞相之分职,固三代以后保国之善术也。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夫祀既宗伯之所司矣,而礼部之外必设大常,盖以礼部统邦礼,职既繁委,分心力以事神,则恪恭不挚,专责之大常,而郊庙之事乃虔。以此例戎,其可使宰相方总百揆而兼任之乎?

抑可使兵部统铨叙功罪,稽核门廕,制卒伍之践更,清四海之邮传,覈屯田之租入,督戎器之造作,百端交集,宵旦不遑,乃欲举三军生死之命,使乘暇而谋之,其不以国与寇也,不亦难乎?兵部所掌者,兵籍之常也;枢密所领者,战守之变也。

进止奇正,阴阳互用,存亡之大,決于呼吸,经画之密,审于始终,文字不得而传,语言不得而泄,上承人主帷帟之谋,遥领主帅死生之命,大矣哉!专其事而恐不胜,乃以委诸守章程而综众务者乎?

枢密一官,必举而不可废,审矣。时或宇内方宁,兵戈不试,则县其职以令宰相兼之可耳。而官属必备,储才必夙,一旦有疆场之事,则因可任之人,授以固存之位,与天子定谋于尊俎。

至其为谋之得失,有宰相以参酌于前,有谏官以持议于后,亦不患其擅国柄而误封疆矣。汉举朝政尽委之大将军,而丞相听命,五代使枢密察宰相,固欹重而贻权奸之祸。

唐、宋之失,在任刘光琦、童贯,盖所任非人,而非其设官之咎。若周官大司马总戎政,摄祀事,兼任征伐,则唯封建之天下,无夷狄盗贼之防则可耳,后世固不得而效也。

牛僧孺、李宗闵、皇甫湜皆以直言极谏而居显要,当其极陈时政之得失,无所避忌,致触李吉甫之怒,上累杨于陵、韦贯之以坐贬,而三人不迁,岂不人拟为屈、贾,代之悲愤,望其大用以济时艰乎?乃其后竟如之何也!

故标直言极谏之名以设科试士,不足以得忠直之效,而登进浮薄,激成朋dang,挠乱国政,皆缘此而兴。汉、唐之末造,蔡邕髠钳,刘蕡绌落,论者深为愤惋,而邕以党贼亡身,蕡亦无行谊可见,则使登二子于公辅,固不能救汉之亡、起唐之衰,亦概可覩矣。

人君之待谏以正,犹人之待食以生也。绝食则死,拒谏则亡,固已。然人之于食也,晨而饔,夕而飧,源源相继,忘其为食,而安于其所固然;如使衰瘠之夫,求谷与刍豢而骤茹之,实非其所胜受也,则且壅滞于中而益增其病。

故明王之求谏也,自师保宰弼百司庶尹下至工瞽庶人,皆可以其见闻心得之语,因事而纳诲。以道谏者,不毛举其事;以事谏者,不淫及于他。渐渍从容,集众腋以成裘,而受滋培于霢霂。

未有骤求之一旦,使倾倒无余,尽海内之事而纤悉言之,概在廷之人而溥遍刺之,驰骛曼延,藻帨文华,取悦天下,而与大臣争用舍之权者也。非浮薄之士,孰任此为截截之谝言哉?

夫唯言是求,无所择而但奖其竞,抑又委取舍于考官,则憸人辨士揣摩主司之好恶以恣其排击,若将忘祸福以抒忠,实则迎合希求为登科之捷径,端人正士固耻为之。生僧孺等之允为奸邪,不待覆辀折毂,而有识者信之早矣。

夫李吉甫之为邪佞也,杨于陵、韦贯之身为大臣,不能以去留争其进退,既与比肩事主,而假手举人以诋斥之,则其怀谖以持两端,亦可见矣。

于陵、贯之以举人为摇挤之媒,僧孺、宗闵以考官为奥援之托,则使击去吉甫,而于陵、贯之之为吉甫可知也。若僧孺、宗闵、湜之并不能为吉甫,则验之他日,亦既章章矣。何也?

上之所以求谏者,不以其道,则下之应之也,言直而心固曲也。无人不可谏,而何待于所举之人;何谏不可纳,何必问之考官之选。以道格君者,匪搏击之是快;以理正事者,非泛指而无擇。

朝而渐摩,夕而涵濡,何患忠言之不日彻于耳;乃市纳谏之名,招如簧之口,以侈多士之美哉!

三代之隆无此也,汉、唐之盛无此也。此科设而争辨兴,抑扬迭用以激成朋dang,其究也,鬻直者为枉之魁,徒以气焰锋铓鼓动天下,而成不可扑之势。僧孺等用,而唐乃大乱,以讫于亡。有识者于其始进决之矣。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