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
按理来说,这是她期盼已久的事情。
只要贾张氏一死,秦淮茹就能获得她想要的自由,不管是跟易中海搭伙过日子,还是有别的想法,都没人再拖她后腿了。
但秦淮茹就是没忍住,瘫软在地,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
槐花扑到了她怀里,眼神呆滞,混身发抖,估计这孩子吓得不轻。
而这个时候的秦淮茹却是顾不上哄女儿了。
接下来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这时的秦淮茹,一定很怀念四合院那些人。
要是还生活在那个院子里,那么甭管她名声多臭,出了这种大事,邻居们肯定会上来帮一下忙的。
而在这个地方,附近几户邻居,都是视她家如敌寇,根本就不会搭理她。
这个上面有大家知道了秦淮茹名声的原因,也有秦淮茹住的房子,本来应该是大家伙放置杂物的地方。
秦淮茹的到来,侵占了所有人的利益。
就像现在的秦淮茹,瘫坐在门口,放声大哭,连上来看热闹的人都没有。
都是很有眼色的人,这几天这大小寡妇家,老寡妇身子不大行。
谁都不想揽上麻烦事情。
这么一说,好像人性过于冷漠。
但人跟人之间的交好,一开始必定是两家条件差不多,而且脾性也合适才可以。
就贾家这个组合,一看就是麻烦不断的家庭。从一开始,就被附近几家视为了另类。
所以从某些方面来说,某个生活小圈子,有易中海这样一个“热心助人”的长者,也是很不错的事情。
至少遇到事了,只要求到他头上,他是真上。
秦淮茹先把自己的炉子拉开了,夹了几个煤球,坐了一大锅开水上去,让仍旧浑身发抖的槐花盯着炉子。
这也不是别的,就是准备烧锅开水,给贾张氏净身。
她站在门口,想着让哪个稍微好讲话的邻居,给她去帮忙带个话。
带到厂里,带到街道上,要是能帮她找一找小当就更好了。
但附近的邻居,进进出出,来来往往,路过她家门口的时候,都是低着个头,加快了步伐。
看到一个带眼镜的小伙,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样子,也是住这条街道上的。
秦淮茹刚伸手准备打招呼,那小伙子却是脸一红,一手捂肚子,一手捂屁股,直接向前面跑去。
这没办法,秦淮茹从一开始就选错了对象。
她还以为自己是那个轧钢厂的俏寡妇呢。
所以求人帮忙的时候,第一选择就是男性。
她却是没想过,就她现在这模样,外加她破鞋的坏名声,哪家男的敢沾惹她。
秦淮茹咬咬嘴唇,没有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在心里嘀咕起这地方人性冷漠的想法。
刚才她哭的歇斯底里,现在却还有闲心怪别人,看上去特别怪异的发展。
但在秦淮茹身上,这才是正常。
她刚才的哭,是为她的过往哀叹,是为她以后命运感觉担忧,但确实没什么难过的情绪在里面。
别的不说,直到这个时候,秦淮茹眼见着别人指望不上了,才想起来该进去看看贾张氏了。
也就是从她回家到现在,她还没进过里屋。
她连贾张氏是不是真的死了,都还没确定。
这不是秦淮茹马虎了,而是她一直就不敢一人进去。
她是真怕贾张氏的死相太过于狰狞,会带着对她的怨恨离去。
那样的话,秦淮茹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提心吊胆。
秦淮茹推开了里屋的门,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是肯定的。
跟昨晚的贾张氏一样,秦淮茹第一时间就是看向了窗户。
不过原因却是不同,贾张氏的脸上什么神情,她是真不敢看。
秦淮茹上前推开了窗户,让早晨清新的风,透过窗户,吹散了这房间的恶臭。
她牙齿打颤,手脚也是冰凉,却强逼着自己抬头看向了贾张氏。
一时之间,秦淮茹竟然愣住了。
贾张氏青灰色的脸上神色比较诡异,不是痛苦,也不是秦淮茹想象中的仇恨,而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就那样僵硬在她脸上。
这个神情,秦淮茹是从来没想过的。
一阵凉爽的晨风吹进来,吹到了秦淮茹的身上,却是让她感觉透骨的凉。
她慌张的扫视了一眼屋里,除了油灯灭了,其他没什么异常。
但贾张氏死的时候,为什么会笑呢?
这是她无法理解的事。
风停歇了一阵,屋里的恶臭又开始往她的鼻腔当中钻。
这反而让秦淮茹清醒了一点。
秦淮茹直到现在,才想到,她有很多事都没准备。
比如说给贾张氏准备一身寿衣,贾张氏的遗像也没请画匠动手,甚至T山这边那些卖香烛纸钱的地方在哪,她也是不清楚。
没这个需求嘛。
但该忙的还是要忙,秦淮茹干起活来,手脚还是麻利的。
先是把床上的被子啥的全部拆了下来,被单肯定是要清洗的,以后也不一定用了。
但里面的被芯,可都是棉花做的,秦淮茹也是舍不得想着丢弃。
以后棒梗出来,找个棉花匠人重新弹一下,还能将就着用呢。
至于贾张氏有没有准备压袋钱,这秦淮茹就不想了。
就贾张氏这个穷鬼,原来身子还能动的时候,身上有点钱,都是被她买肉偷偷吃了。
又怎么还能有钱留给她。
一番忙碌,总归就是脏衣服,脏被子,全部扒了下来,丢在了角落里。
一盆温开水端进来,秦淮茹随意的给贾张氏擦了几下,边擦她嘴里也是忍不住的嘀咕了两句,不外乎就是让贾张氏以后别来找她···要是贾张氏不知道好歹,她以后就不给贾张氏烧纸钱···如此云云···
给贾张氏换上了一身半旧不新的棉衣,贾张氏的衣服里,这件最新。
这个时候,秦淮茹才静静的坐到了堂屋,她感觉浑身无力,什么都不想着去思考。
但她却又知道,这个时候,她必须思考的周全一些,才能把这个事完善的解决。
去厂里该怎么哭穷,去街道该怎么哭穷,最主要的,就是去易中海面前该怎么哭穷,
这些事,秦淮茹都要细想一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