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泥淖中向往 第171章 致命的骚扰

“晓露，晓露，出来散步吧。”窗外露出一张很是阳光的青春笑脸，是本校的一个男生，她的又一个追求者。这个男生与她同乡，长相帅气，家境不俗。可她对他就是没有特别的感觉，总觉得他除了追求她以外没有了别的追求，并且有些幼稚，那幼稚跟她的无涯哥脸上身上的单纯不可比拟，幼稚和单纯听上去极为相似，其实两者互不搭界。单纯，有的人五十岁、六十岁甚至七十岁还保有这种特质，但有的人却哪怕在十八、九岁二十多岁就完全没有了这样的特质，单纯不是幼稚，更不是傻。

“我没空儿，你自己去吧。”叶晓露已不是第一次对这个男生作类似的回答了。这是一种不软不硬的很给对方面子的拒绝。过去，其他的对叶晓露的追求者们在得到这种回答几次后，便明白了叶晓露的话中之意，接着就却步了。但是这个男生却不，他依然会来约叶晓露，也依然会得到不软不硬的回绝，依然一个人有些落寞地走在校园里的林荫道上，心里想着下一次如何成功将叶晓露约出来。

因为是同乡，偶尔周末回家时，这位小同乡会执意与叶晓露和司灵蕊一起乘车回来，还自诩说愿意当她们的守护神。然而一路上，叶晓露和司灵蕊同坐前排的双人座上，小声地快乐地说着话儿，故意不搭理他，好在他并不生气，也没有气馁。

看着窗外男生茕茕而去的背影，叶晓露忽然心生恻隐，但她还是提醒自己，感情，是不可以带有同情和施舍的成份的，否则，无论对人对己，都是一种错误，还是一种不负责任。

叶晓露感到了时光的漫长，也感到了空间的阔大。

兴许是由于分心，有几个科目她都是涉险过关。好在，她过关了；好在，毕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有些同学在为将来的工作和饭碗发起愁来，但她却并不，爸爸对她说过，他去找过镇医院的院长，极有希望接收她；哪怕不接收，她知道她还有一个退路，那就是到梦晓推拿店去。其实，她更希望退路变成前路。可是爸爸妈妈却另有考虑，她看得出来，更感觉得到，他们并不赞成她和她的无涯哥之间的交往。

两周的时间度日如年般地过去了。

叶晓露和司灵蕊早早坐上了开往家乡的客运班车，刚落座一会儿后，却见一个高挑挑的身影也上了车，是另一个班的同乡同学，常磊磊，自诩说誓要当她们的守护神的男生。常磊磊对她们笑了笑，打了招呼，坐到了她们的后面。

常磊磊在叫叶晓露：“晓露，晓露，”

叶晓露没有回头，说：“怎么到处都会遇到你啊？”

常磊磊说：“我不放心你们，保护你们呗？”他将“你”字后面加了个“们”字，既显得自然，还使得他的企望不那么暴露，并且也不容易招致叶晓露的反感。

叶晓露说：“谁稀罕你保护啊？看你长得那么苗条，能保护好自己就不错啦。”

常磊磊握拳挥了挥，说：“我可是咱们校的篮球名将啊。”

叶晓露和司灵蕊一起笑了，司灵蕊打趣道：“什么篮球名将，每一回比赛都是替补队员，跟观众差不多，拍手鼓掌。”

听了这话，连常磊磊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汽车驶动了。

叶晓露不再答理常磊磊的贫嘴，免得他多想，更免得他心存奢望。

司灵蕊当然察觉得出叶晓露的心思，她偶尔用极简单的短语回应一下常磊磊，以免他产生热脸贴上冷屁股的尴尬。

时间在汽车的风驰电掣中一点点过去。

那个年代的客运班车，由于大多承包给了私营业主，于是为了赢利便常常不守规矩，哪怕是在大马路上也会有乘客上下。叶晓露和司灵蕊没有在终点站也就是县城里的客运站下车，而是在刚进城的一处马路边上下了车，因为这里离梦晓推拿店更近一些，这一点，梦独和叶晓晨也是知道的，偶尔他们去接她们时，也会直奔那个不是正规下车点的下车点而去。

叶晓露和司灵蕊下了车，她们看到，路外的一小块空旷地上，有几个少年在踢球，有的是黑发，有的却把头发染了黄色或棕色。

坐久了，腿脚有点儿麻，两人在地上轻轻跺着脚，以便消除麻木，然后，去梦晓推拿店。她们听得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竟是常磊磊。

叶晓露轮了常磊磊一眼，便转回头，不再向他投去一瞥。

司灵蕊说：“你怎么也下来啦？你不是要到车站下车然后转车回家吗？”

常磊磊说：“我想看看你们要去哪里？”

“我们去哪里关你什么事儿？”叶晓露不耐其烦地问道。

“我说过的，我不放心你们啊……”

还没等常磊磊把话说完，叶晓露道：“我们也说过的，不稀罕，用不着。”

叶晓露话音刚落，本该在少年们脚下的足球却滚到了她和司灵蕊的身边。

两个少年朝着足球追来，追到了叶晓露和司灵蕊的身旁，其中一个少年将足球捡起。

人的念头会随着环境的改变而随时发生转变，这环境可能会是某个城市或村庄，也可能是某座建筑某棵大树，也可能是某个人或某几个人，特别是有些恶念会连当事人也难以预料难以自制地说来就来了。

看到两个妙龄少女就在眼前，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很自然地将目光投射过去。这一投射不要紧，他们的眼光立时拉直了，直勾勾地再也不愿意移动开来。其中，黑发少年啧啧赞叹道：“哇靠，好漂亮的美女啊！”

棕发少年也开始赞叹起来：“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美女啊，”但紧接着，他的话风急转向下流的趋势，“这简直是天赐尤物，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黑发少年接上了话，说：“对啊，对啊，这就叫缘分哪。美女，一起玩吧，一起玩球啊。”

棕发少年的话愈加下流了：“就是啊，一起玩球，一起玩大肉毬啊。”

司灵蕊和叶晓露以及常磊磊都听得出来，棕发少年嘴里的最后一个“球”字根本不是正儿八经的“球”。

另外两个少年也跑了过来，一看就知跟黑发少年和棕发少年是一路人。

叶晓露悄声对司灵蕊说道：“别理他们，我们走。”

然而，四个流里流气的少年却无理地拦住了她们的去路，嘴里说出的话同样是流里流气的，几乎每句话里都带了个“玩”字。

司灵蕊厉声道：“闪开，请你们放尊重点儿。”

但四个少年的言语动作不仅没有收敛，反是更加放肆了，甚至有人对司灵蕊和叶晓露拉拉扯扯起来。

“住手！”站在一边几乎被少年们无视的常磊磊大吼了一声，并且走到了少年们的面前。

可是，也许是常磊磊高挑的身段太显纤弱了，少年们压根儿不怕他，棕发少年还调笑起他来：“嗐，你想英雄救美啊，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儿。”

又一少年怒声问常磊磊：“你算老几？你是她们什么人？哪个是你马子，老实告诉我，我先玩她，当着你面玩她，你信不信？”

另外两个少年继续纠缠叶晓露和司灵蕊。

常磊磊见状一下子怒不可遏了，他忘记了他将会面临的危险，不管不顾一下子冲了上去，将正在纠缠叶晓露的那个黄毛少年用力拉开。

黄毛少年怎忍得在同伴面前失了面子，他心里还想的是更不能在两个漂亮的少女面前失了面子，尽管她们与他互不相识，可是在喜欢的女子面前逞威大约是大多数男人的通病。他挥起拳头照着常磊磊的面部就是狠狠一击。

没有料到黄毛少年会下此狠手的常磊磊躲避不及，脸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记重拳，他只觉得眼冒金星。他几乎站立不稳，但还是坚持着没有倒下。令他欣慰的是，他听到了一个女声惊恐的叫声：“常磊磊——”啊，他当然知道，那是叶晓露的叫声，是叶晓露在叫他，是叶晓露在担心他。待眼前的金星闪烁过后，常磊磊不管不顾地向着黄毛少年扑去，同时也握拳朝黄毛少年打去。

黄毛少年与常磊磊撕打在一起。但是很明显，在几个足球少年面前，常磊磊的体格还是太显孱弱了，他是处于劣势的，更何况，就在他的后面，棕发少年朝常磊磊猛踹一脚，黄毛少年闪了一下，常磊磊一个前扑，倒在了地上。黄毛少年得势不饶人，骑坐在了常磊磊的背上。

人，心里的邪性一旦萌动，真是想止也止不住，尤其是几个人或一伙人的邪性同时萌动的时候，互相助力，互相打气，似乎是刻意地朝着邪乎的方向奔去。即便是发生了如此的打斗，但另外三个少年见常磊磊正在被黄毛少年压制着，他们竟更加变本加厉地挑逗调笑叶晓露和司灵蕊，他们的言语越来越露骨，动作越来越放肆，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欲将叶晓露和司灵蕊强拉强拽离开大路边，嘴里嚷嚷着一定要她们做他们的女朋友，要她们做他们的马子，还说他们一定会保护好她们。

虽然此处并非人流量较大的地带，但好在还是处于光天化日之下，好在还是处在大路边上，好在远处或不远处还是有人看到这不同寻常的一幕，不过，为数不多的看到这一幕的人，只要事不关己，谁会多管闲事谁敢多管闲事呢？弄不好还会给自己惹出一身的灾祸呢——不止是梦独记得，很多很多人都记得，在那个野蛮生长的年代，普通人身上哪有什么手提电话之类的通讯工具，就连传呼机在多少人眼里也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更何况，人们还不知道有个可以报案的“110”存在。

人的某些不太光明的念头会因了环境而产生，而似乎是出于本能，产生这念头的人会为他们的念头的生长而创造更加适宜的环境。很难想象，倘若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倘若不是在较为宽阔的马路边上，倘若是在幽暗僻静之处，这四个无法控制内心邪火的少年会对叶晓露和司灵蕊做出更进一步的什么行为——但是他们的本能却在寻找和创造着为邪火燃烧的环境。所以，他们对叶晓露和司灵蕊在拖，在拉，在拽，欲将她们拖、拉、拽至可以让他们内心和身体里的邪火进行焚烧的幽僻之境。

“滚开，滚开，你们这帮兔崽子！”司灵蕊骂道。

“流氓，流氓，你们这些小混混，简直无法无天了。”叶晓露骂道。

棕发少年不以为耻，脸上现出淫笑，说：“你说对了，我就是流氓，就是混混，今天，我要流你，你信不信？”边说着，手上加重了力度，不知有心还是无意，一只手竟扯住了叶晓露身上的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