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途有路 第四十二章 未雨绸缪

（一）

顾正阳回到家，看到担任正阳房地产公司财务总监的女儿顾伟丽和担任采购部总监的女婿于江涛，带着外孙女小桥已经提前到家了。顾伟丽和于江涛夫妻二人赶紧起身，跟他打招呼。五岁的小桥看见顾正阳，赶紧跑过来，牵着他的手，来到餐厅坐下，又给他拿筷子。顾正阳高兴地直夸小桥乖巧懂事。

段瑞莲上楼去把顾伟亮叫进餐厅。看到萎靡不振的顾伟亮，顾正阳的好心情立刻没了，冷着脸说道：“按照边小琪制定的销售部的新规定，你不是应该九点才下班吗？”

不等顾伟亮说话，段瑞莲赶紧替他打圆场，笑着说道：“小亮今天身体不舒服，就提前回来了。”

“我看不是身体不舒服，是有心病吧。”顾正阳说道。

“爸，你把小亮从总经理助理的位置上拿下来，叫他去销售部干，难道您还真让他去亲自卖楼啊？”顾伟丽也替顾伟亮说话了。

“你给我闭嘴。别人能去卖楼，他怎么就不能去卖？从底层做起，体会基层员工的辛苦，才能知道做事不易。他要是还像以前那样游手好闲、浑浑噩噩地瞎混，我辛辛苦苦积攒的家业，迟早要被他败光。”顾正阳对女儿顾伟丽也一点不客气。

“您总是看不上我，就是看那个边小琪好。我没看到她比我强在哪里？我才是您的亲儿子啊。”顾伟亮不服气，好像很委屈似地说道。

“爸，我在财务部也听说那个边小琪六亲不认，对小亮一点也不客气。好像除了您，她不把公司其他任何人放在眼里，连董明楼都怕她几分。她为什么敢这么强势和霸道？”顾伟丽接话道。

“哼！你和顾伟亮两个人加在一起，也赶不上她三分之一的能力。你们俩，也包括于江涛，以后都要尊重边小琪，配合好她的工作。要是敢闹出什么矛盾，我拿你们是问。”顾正阳指着儿子、女儿和女婿说道。

“老头子，你不要把我们的孩子贬得这么低。我也见过那个边小琪。她是漂亮、大方，还有礼貌，但真有你说得这么厉害？再怎么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也应该对小亮客气一点。”段瑞莲半信半疑。

“你们几个人真是井底之蛙。边小琪聪慧机敏、学识好、思维超前，目前公司里的年轻人没有一个能赶得上她。她能在一个小时之内卖出去五套房子；又能在一个小时内写出我想要的完美无缺的文案；更能在两天之内搞定与T大学的合作。你问问她们仨，她们哪一个能做到？我不重用这样的年轻人，我重用谁？换作她们三个，能做好这其中的一件事，我就烧高香了。”提到边小琪，顾正阳赞不绝口。

“我们这种家族企业，在晋省圈子内小打小闹还凑合。要想在北京立住脚，进一步发展壮大，必须依靠像边小琪这样的年轻人。任人唯亲，永远也成不了大气候。正阳房地产公司要成为现代化企业，需要更多有知识、有能力的人才来管理才行。你顾伟丽和于江涛的位置也不是铁打的。要是出了问题，我照样会把你们拿下，让给有才能的人。”顾正阳接着说道。

“爸，本来说小亮的事，您怎么又说到我和于江涛了？”顾伟丽开始表示不满了。

“你们必须有自知之明。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们可能这样高高在上、指手画脚吗？假如你们三个人和边小琪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你们不可能有一点获胜的机会。我今天给你们三个敲一敲警钟，你们都好自为之吧。”顾正阳严厉地说道。

“姥爷，你说的那个边小琪阿姨这么厉害，我长大以后也要成为她那样的人。”在一旁听大人说话的小桥突然用稚嫩的声音说道。

“哈哈。好，好。看看，你们还不如一个五岁的孩子有追求。”顾正阳说着，抱起小桥，使劲亲她粉嘟嘟的小脸。

“顾伟亮，明天你必须老老实实去售楼处上班，一切听从边小琪的指挥和安排。否则，这个家没有你的位置。我说到做到，你自己掂量着办。”顾正阳对顾伟亮斥责道。

睡觉前，段瑞莲对顾正阳说道：“你把边小琪夸得这么好，要是她能成我们的儿媳妇就好了。老头子，你能不能托人给撮合撮合她和小亮？”

“就他那个熊样，有哪个好姑娘能看上眼？”顾正阳气呼呼地说道。

“我们家有产有业，有多少姑娘在瞅着呢。”段瑞莲自信地说道。

“你以为家里有三瓜俩枣的，人家就会看上他？你错了！这里是北京，这里是卧虎藏龙的地方。有能力的姑娘根本不会在乎这个。他自己如果不争气，能看上他的姑娘也一定是图谋我们的财产。这样的女孩能靠得住吗？”顾正阳看着段瑞莲，不屑地说道。

“老头子，那可不一定。小亮要是长进了，说不定就有机会了。”段瑞莲不死心。

“好，你就继续做你的美梦吧。”顾正阳不想再跟段瑞莲啰嗦下去。

(二）

夜色下的北京城灯火璀璨，亮如白昼。

林海东开着捷达车，行驶路线选择走东三环。自北向南走到国贸桥，右转进入建国门外大街；过建国门桥，进入建国门内大街；过东单，进入东长安街；过**，进入西长安街；过西单，进入复兴门内大街；到复兴门桥，右转进入西二环，向北直到西直门。

他一边开车，一边介绍一路的街景和建筑。国贸CBD区域那些灯火辉煌、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让北京极具国际现代化大都市风采，让古老的都城显得活力四射；长安街的名气和地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金融街聚集了中国及全世界的银行总部机构，每天管理着成千上万亿资本进进出出……

林海东开车先送傅思琛回家，再到他自己家。之后边小琪开车，和秦科回到位于知春里的家。

进入家门，边小琪对秦科说道：“我们西州跟北京一比，是小巫见大巫了。我小时候来过北京，以前也来过，但没有像今天晚上这样一睹它的新面貌，感觉北京的变化真大。我们来北京是对的。不是被这些高楼大厦吸引来的，是被潜在这其中的机会吸引来的。”

“是，要识庐山真面目，还须身到最高处。”秦科笑道。

“你今天见到郑雨桐了？”边小琪又问道。

“见到了。她把房钱和饭钱都给我了。我觉得她已经想明白了，还说想见一见你。”秦科把与郑雨桐见面的情形叙说了一遍。

“郑雨桐是一个聪明人，不然也不可能坐到总监的位置。能和她成为朋友，也挺好。找机会见一见她。”边小琪笑道。

“你今天工作怎么样？顺心吗？”秦科问道。

“除了那个顾伟亮，其他的事情都挺顺利。”边小琪便把顾伟亮的所言所行跟秦科说了。

“估计顾伟亮都成了你们顾总的一块心病了。”秦科笑道。

“他就是一个不学无术又混不吝的纨绔子弟。好在顾总头脑清醒，能公私分明、公正客观，否则，这企业还真长久不了。一个小地方的煤老板敢在京城闯荡，说明他还是有过人之处。”边小琪说道。

“能识人并用人，就说明顾总绝不昏庸。从重用你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他的心胸和魄力。”秦科说道。

“顾总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能听进去别人的良言。单就能毫不犹豫捐助大学奖学金这件事来说，他是一位善良和有公益心的长者和企业家，值得我去为他努力工作。”边小琪说道。

“他身上还是保留了一些晋商的优良品质，把信、义、利分得清清楚楚。”秦科说道。

“这种家族企业的管理层之间或多或少都有点亲戚关系。这些人能力一般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能力，依仗盘根错节的亲戚关系，在工作中会天然地形成阻力。这样的企业要进一步发展，必须尽快适应现代企业的管理方式。我要趁这次招聘新员工的机会，发现几个有头脑和能力的人。”边小琪说道。

“你也别太累了。来日方长，悠着点干。”秦科安慰道。

洗完澡后，秦科给边小琪按摩肩背和腿脚。她也的确累了一天，很快就倚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三)

边小琪约见P大李西东副校长的秘书张昉。

有跟T大合作的经验，她反客为主，主导俩人的交流话题，交谈得很愉快。校方也认可了正阳集团的奖学金方案，双方的合作也顺利达成，定于下周四举行签约仪式。

她又和张昉商定了发言顺序，答谢午宴等一些细节。主席台上列席的有P大副校长李西东、教育部副司长田长河、P大教务处长沈国栋、正阳集团董事长顾正阳、销售总监边小琪。现场采访报道的还是《京华时报》的记者田歌。

边小琪向顾正阳汇报了与P大的签约事项后，马上给封高诚打电话，让他预定对P大校领导的答谢午宴。封高诚趁机赶紧汇报说她需要的16部手机、购物卡、三辆帕萨特车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调用。她称赞封高诚办事效率高，她的夸奖让封高诚听着很舒服。

边小琪把黄琼叫进办公室，把出席正阳集团跟P大学签约仪式的人员名单给了她，让她准备与T大学签约时需要的同样档次的礼品。

黄琼这几天一直负责培训新员工的销售业务知识和有关待客礼仪。今天是最后一天，这些新员工明天就要上岗实习。于是，边小琪又让黄琼陪她去见新招聘的二十名新员工。

她俩到达培训室，人事部总监郭秋芸正在给新员工做培训结业讲话。见边小琪走进来，郭秋芸及时把话讲完，然后，让新员工鼓掌欢迎销售部总监边小琪讲话。

这些新员工没想到她们的顶头上司会这么年轻，比她们中的大多数女孩都年轻。漂亮、优雅、气质这几个词立刻闪现在她们的脑海里。鼓掌后都安静下来，盯着边小琪，想听她会讲些什么。

边小琪见20个年轻人都穿着公司新发的工作制服，笔直地坐在座位上。个个精神饱满，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满意地笑道：“大家好，我是边小琪。欢迎你们加入销售部。从现在开始，努力工作、多劳多得就是你们的共同目标。你们将在一个公平、公正的氛围下，发挥你们的聪明才智。以后你们在工作中遇到任何解决不了的困难，都可以直接找我。我一定给予最大的帮助。”

看她们都听得很专心，她话锋一转：“我现在给你们每个人10分钟时间，想听听你们的心里话。不是面对面的谈话，而是让你们按照A4纸上的3个题目，把你们真实的想法写出来，署名后交上来。”

说完，她把手里的一沓A4纸让黄琼分发下去。

郭秋芸很好奇边小琪出了什么样的题目，也拿到一份，见上面列着三道题：

1.当你走进会议室，做完自我介绍后，面试官让你坐下。你发现没有地方可以坐，你该怎么办？

2.领导给你100块钱，让你去帮他买一杯咖啡。你发现这张纸币是假钱，你该怎么办？

3.如果你能拥有一种超能力，你是选择隐身，还是选择会飞？

边小琪的做法标新立异。郭秋芸对这种谈话方式闻所未闻，也期待这些新员工能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边小琪站在讲台上，观察这20个人。她看到一个男员工和一个女员工略作思考后，便奋笔疾书，率先交卷。女的叫孟长雪，男的叫阮宗凯，她俩立刻引起了她的注意。其他大多数人基本上都苦思冥想，迟迟不动笔，又受时间限制，最后实在不得已，才拿起笔，写了起来。

10分钟后，边小琪举着手里收回的A4纸，微笑着说道：“这三个题目没有标准答案。每个人心里都一定会有一个自己认可的答案，无对和错之分。我不会去评价你们的答案，只想看看你们的心里话。”

边小琪离开培训室后，这20名新员工立刻开始互相询问各自的答案，又热议边小琪这种出其不意的见面方式。无论如何，边小琪已经给她们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在边小琪的办公室里，郭秋芸读着那些五花八门、稀奇古怪的答案，哈哈大笑道：“边总监，你真有办法。以后，我也要把这种方式用到招聘人员的过程中。不过，题目得由你来定。”

“郭总监，当然可以。这样做，虽然不能知道一个人的全貌，但起码能窥见一斑。”边小琪笑道。

“对于第一个问题。有人回答：没凳子，我怎么坐？有人回答：我站着就可以；有的直接回答：我不知道。但一个叫阮宗凯和一个叫孟长雪的回答却是：我可以问面试官，能不能出去搬一把椅子。如果他同意，我就出去搬一把进来。”

“对于第二个问题。有人回答：赶紧报警；有人回答：我不是老板私人秘书；有人回答：我的工作内容不包括帮老板买咖啡。阮宗凯和孟长雪的回答是：我自己先掏钱把咖啡买回来。再找合适的时机，把假钞归还给老板，并告知实情。”

“对于第三个问题。有人回答：选择隐身；有人回答：选择会飞；有人回答：隐身和会飞都要；有的回答：这是在做梦吧。阮宗凯和孟长雪的回答是：我选择隐身，因为我已经会飞了。”

“这个叫阮宗凯和孟长雪的对三个问题的回答有点意思。”郭秋芸读着这些答案，夸道。

阮宗凯和孟长雪就是刚才率先交卷的那两个新员工。边小琪读着她俩的答卷，没有说话，但心里对她俩产生了兴趣。

黄琼也笑着说道：“边总监，我这几天的培训效果都没有你这几分钟给她们的震撼大。估计有些人可能已经坐立不安了。”

“黄经理，我认为你心里一定有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也只有像你这样，才能把工作做好。”边小琪笑着说道。

黄琼和边小琪互相对视一眼，都会心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