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途有路 第六十七章 善心善举

（一）

早晨，边小琪一到公司，就来到顾正阳办公室，把田歌写的稿件交给他，让他再提点意见。

顾正阳仔细阅读后，笑着说道：“小琪，我对这篇文稿很满意，没有什么要修改的意见。请代我向田记者表示感谢。”

边小琪看到顾正阳高兴的样子，借机说道：“顾总，我还有一事相求。”

“小琪，你不要跟我客气。”顾正阳笑着说道。

于是，边小琪就把要筹集手术费，给惠惠治病的事说了出来。然后，说她自己会捐助一万，田歌会捐助两千。她希望顾正阳也能捐助一部分。

顾正阳听边小琪说田歌会跟踪报道这件事，立即说道：“小琪，你不用费心去筹款了，我负担孩子治病的全部费用。你尽快去找医院，给孩子治病。这也是宣传我们正阳房地产公司的一个大好机会。”

边小琪高兴地说道：“顾总，您仁爱慈悲，我替惠惠谢谢您。我会马上去联系医院。”

惠惠的手术费有了着落，边小琪把心放下了。她接着说道：“顾总，我下一步的工作计划是这样的。”

第一，调查顾客对其它房地产公司在京城已交付楼盘的意见。针对顾客反映出来的各种问题，对照我们公司的楼盘建设，修正我们的问题，以保证清河家园一期楼盘的建设和交付。

第二，调查顾客购房的真实想法。我们去做几千份调查问卷。依据调查结果，为我们二期和三期楼盘的开发，提供切实可行的指导方向。

第三，摸底调查供货商提供给我们公司各种建筑材料的价格和质量。依据调查结果，为二期和三期楼盘建立招投标机制做准备。不能人云亦云，我们自己必须做到心中有数。

“小琪，就按照你说的去办。以前，采购和施工没有实施招标，难免会有各种人情关系掺杂其中。需要工程部和采购部配合，你直接去找孙富贵和于江涛。”顾正阳同意了边小琪的建议。

从顾正阳办公室出来，边小琪召集董明楼、孟长雪、彭娟、阮宗凯和黄琼开会。她安排孟长雪团队去摸底调查供货商提供建筑材料的价格和质量；安排阮宗凯团队去调查顾客对京城已交付的其它房地产公司楼盘的意见；安排彭娟和黄琼团队去调查顾客购房的真实想法。她要求几个主管要和员工一起开会讨论，集思广益，把各团队的工作内容列出详细提纲，并把可能遇到的困难列出来。三天以后，她要再次召开讨论会，把人员和工作内容落实下来。

会后，边小琪打电话给采购部总监于江涛，让他来自己的进办公室。

于江涛一接到电话，想到能近距离跟漂亮的边小琪接触，正是自己求之不得的好机会，便赶紧来到她的办公室，笑着说道：“美丽的边总，你有什么指示？”

边小琪不苟言笑，说道：“于总监，请你把给正阳房地产公司供货的供货商名单、供货产品目录、价格清单、采购合同都找出来，交给我。”

于江涛看着边小琪美丽的容颜，又心猿意马起来。他不想马上答应她的要求，故意说道：“边总，采购部采购的商品很多、很杂，时间跨度也长，一时半会儿找不齐你需要的资料。你难道不放心采购部的工作？”

边小琪看着于江涛的媚态，猜出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她不想跟他啰嗦，严肃地说道：“于总监，放不放心采购部的工作，只有看到我需要的资料后，我才能答复你。我现在不是跟你商量，是指示你。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尽快去做吧。你如果觉得人手不够，我马上安排人支援你。”

于江涛一听边小琪要安插人手进采购部，马上拒绝：“不用边总安排人。采购部有人去做这件事。”

于江涛离开后，边小琪又把工程部总监孙富贵叫进办公室，也要求他三天后，把施工合同、施工方的资质证书、施工监理报告等资料找出来，交给她。对此，孙富贵倒是没有推辞，痛快地答应了。

把工作安排完后，边小琪给蒋苏兰打电话：“小姨，惠惠的手术费有着落了。麻烦您尽快安排惠惠的身体检查吧。”

“小琪，太好了。你下午就带惠惠来我们医院吧。”蒋苏兰听到惠惠的手术费不用愁了，高兴地说道。

边小琪又给田歌打电话，约她中午一起去见叶秋兰。

(二)

C公司中国区总裁汉斯是个中国通，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他自幼喜欢中国，读了很多中国历史书籍，对秦皇汉武和唐宗宋祖的了解比很多中国人还要清楚，对他们的驭人之术极其推崇。他说话和办事的风格不像那些爽直的老外，让手下人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西南分公司出现问题后，汉斯高调派出以齐国胜为首的检查组，阵势很大，让手下人觉得他要用雷霆手段，处理许云龙等人。一个星期后，齐国胜汇报没有查出西南分公司有任何问题。对这样的调查结果，汉斯不但不愤怒，反而安慰齐国胜，说她们辛苦了。

凭对中国人情世故的了解，汉斯知道仅仅通过一次大张旗鼓的检查，不可能把西南分公司的问题查清楚。他有意让C公司员工认为他不过是虎头蛇尾而已，以麻痹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人。他要守株待兔，等她们自己露出马脚。他相信这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而已。

齐国胜把秦科找到的证据，放在汉斯面前。汉斯面对这一摞材料，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他让齐国胜把材料留下来，没有作任何指示。

齐国胜走后，汉斯给秦科打电话，约他中午一起吃饭。

秦科挂断汉斯的电话后，先给林海东打电话，问他有什么新消息。林海东说齐国胜一旦有消息，会马上通知他，但他一直没有接到齐国胜的电话。他安慰秦科不要着急，再等两天。

秦科思考了一会儿，决定不想等下去。他走进郑雨桐办公室，告诉她汉斯要单独见他。郑雨桐立即起身，带着他去见齐国胜。

齐国胜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一直在想汉斯的葫芦里到底装了什么药，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听了秦科的汇报后，说道：“秦主管，你怕吗？见到汉斯总裁，你想说什么？”

秦科说道：“齐总监，事情到了这一步，怕也没有用。再说了，我有什么好怕的？我会实事求是，向汉斯总裁说明这些材料的来龙去脉。”

“汉斯疑心很重，你要谨慎应对。我和郑总监都支持你。”齐国胜说道。

中午，秦科走进一家西餐店。汉斯已经提前到了，也给秦科点了一份牛排。秦科礼貌地跟汉斯打招呼后，坐到他对面，娴熟地使用刀叉，品尝鲜嫩的牛排。汉斯也不说话，只专注于眼前的牛排。俩人好像不是来谈话，而是专门来品尝牛排。

看着年轻的秦科如此镇定而坦然，汉斯有点对他刮目相看。吃完牛排，吃完甜点，秦科开始品尝浓浓的美式咖啡。

汉斯终于说话了，脸上还是没有笑容：“秦，此刻，你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

“汉斯总裁，牛排很鲜嫩，甜点很可口，咖啡很醇香。谢谢您请我吃这么丰盛的午餐。”秦科微笑着说道。

“秦，你明白我想知道什么。你为什么会这么做？你的目的是什么？”汉斯盯着秦科，依然不苟言笑。

见汉斯终于要说正题了，秦科放下咖啡杯，坐直了，不卑不亢地说道：“汉斯总裁，听说您通晓中国历史。北宋名相韩琦说过：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我虽然人微言轻，但我有做人的原则。C公司对我不薄，所以，我不能对西南分公司发生的问题袖手旁观。”

“秦，你既然说你有担当，那么你告诉我，齐国胜、汤安华和徐维新在西州都干了什么？”汉斯说道。

见汉斯怀疑齐国胜、汤安华和徐维新在西州的所作所为，秦科没有犹豫，马上说道：“汉斯总裁，齐国胜、汤安华和徐维新三位总监的职位比我高，她们不会跟我说她们的工作内容。我在齐国胜总监领导下，每天做好我的本职工作，那就是彻底检查西南分公司所有的技术档案材料，而且，我也做到了。除此之外，我不知道她们每天在想什么，在做什么。您是总裁，您可以直接面对面地问她们。”

“她们为什么没有像你一样去做？”汉斯继续追问道。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每个人的位置不同，思考问题的出发点都不一样。我只是想到了她们没有想到的办法，而且，能付之于行动。就这么简单。”秦科说道。

“中国还有一句古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你难道没有顾虑吗？”汉斯说道。

秦科惊讶汉斯的中文会有如此通达的水平，对他也是刮目相看。他郑重地说道：“汉斯总裁，我既然敢去查找这些证据，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离开C公司。我也有顾虑，我顾虑人心险恶；顾虑这些证据会被石沉大海；顾虑贪婪的人受不到惩罚。所以，我只能在回到北京后，把这些证据交给齐国胜总监。我不会对我的行为感到后悔，因为，心底无私天地宽。”

“秦，你希望的结果是什么？”汉斯说道。

“汉斯总裁，我希望看到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如果C公司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么C公司也就不值得我留恋了。”秦科朗声说道。

“秦，你很坦诚。”汉斯看着秦科，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三）

与此同时，边小琪和田歌也在叶秋兰打工的小饭馆里吃午饭。叶秋兰看到她俩，非常高兴，端茶送水地伺候着。惠惠也寸步不离她俩左右。

正是中午吃饭的时间，小饭馆里的客人却不多，显得有点冷清。

小饭馆的老板是一个三十多岁、个头不高的北方汉子，看起来很憨厚，名字叫李前进。他既当老板，又做采购，还要做厨师。吃了李前进做的普通家常菜，边小琪感觉口味极其一般，也明白顾客不多的原因。

等饭馆里没有客人了，边小琪让叶秋兰和李前进坐下来，说道：“李先生，你是个好人。你在叶秋兰极其困难的情况下，让她们娘俩有饭吃，有地方住。”

李前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是穷苦出身，知道穷人的难处。我没什么大能耐，也只能做到这样，让她们娘俩不被风吹日晒，有口饭吃。”

“秋兰姐，我已经把惠惠治病需要的钱筹集到了。我们现在就去给惠惠看病、治病。”边小琪对叶秋兰说道。

听边小琪在两天之内就筹集到给惠惠治病的钱，叶秋兰又高兴地哭了：“两位妹妹，我不知道该怎样感谢您们。等把惠惠的病治好了，我愿意给您们当牛做马。”

“秋兰姐，你言重了。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田歌劝慰道。

“我要去照顾惠惠，这饭馆怎么办？”叶秋兰说道。

“秋兰，你只管去照看惠惠，不用操心饭馆。我再想办法。反正这饭馆也快干不下去了。”李前进说道。

“李先生，无论赚不赚钱，你还是要坚持把饭馆经营下去，这样起码可以让她们娘俩有个吃饭的地方。请你相信，好人一定会有好报。”边小琪对李前进说道。

“惠惠，我们一会儿就要去医院看医生。你要好好听医生的话。”田歌抱着惠惠，对她说道。

“阿姨，我一定听话。”惠惠说道。

边小琪开车，拉着田歌、叶秋兰和惠惠去医院。

蒋苏兰已经为惠惠申请了就医快捷通道，给惠惠做了全身体格检查，以了解她的生长情况；做了血尿生化检查，以了解她的肝肾功能；做了影像学检查，包括胸部X光、心电图和心脏彩超，以了解她的心脏结构和血流情况。

检查结果出来后，蒋苏兰邀请儿科、心内科和心外科的专家一起给惠惠会诊。

惠惠的心脏病属于先天性室间隔缺损较大的一类心脏病，导致她发育迟缓，体型瘦弱。由于耽搁时间太长，已不适合实施介入封堵手术。因还有继续增大缺损的趋势，须实施开胸手术。手术暂定在两周后。为防止惠惠感冒，需要安排她立即住院。

蒋苏兰把专家的会诊结果，告诉了叶秋兰、边小琪和田歌。她又指示叶秋兰给惠惠加强营养，吃高蛋白、高热量、高维生素、易消化的食物，以尽快增强惠惠的体质。她还要叶秋兰注意让惠惠休息好，避免剧烈运动和过度兴奋。最后，她要叶秋兰天天陪伴惠惠，让惠惠放松心态，避免紧张、焦虑等情绪对机体产生不利影响。

听了蒋苏兰的话，叶秋兰又被感动哭了。她拉着蒋苏兰的手，说道：“谢谢蒋大夫，谢谢医院。我一定按照您的嘱咐去做。”

蒋苏兰摸着躺在病床上的惠惠的头，说道：“惠惠，你要听妈妈的话。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奶奶，我不紧张。我治好了病，就能上学了。”惠惠乖巧懂事，稚嫩的童声让几个人都笑了。

边小琪拿出一沓钱，塞进叶秋兰的手里，说道：“秋兰姐，你先拿着这两千块钱。在这段时间里，你要在医院里陪护惠惠，就让李前进给惠惠做些有营养的饭菜吧。我和田歌也会经常来看望惠惠。你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可以直接去找蒋大夫。”

叶秋兰拿着钱，眼含热泪，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边小琪和田歌陪同顾正阳，来医院探望惠惠。边小琪把顾正阳介绍给叶秋兰。叶秋兰向顾正阳鞠躬，说道：“谢谢顾总。您就是菩萨再世。我和惠惠一辈子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

顾正阳说道：“秋兰，你要感谢我公司的边小琪副总经理。我也是被她的善心感动了。你不要担心医疗费。孩子的病一定会治好。”

边小琪又把蒋苏兰介绍给顾正阳。顾正阳对蒋苏兰说道：“蒋大夫，麻烦您多费心。要找最好的医生给惠惠动手术。要用最好的材料和最好的药。”

蒋苏兰笑着说道：“请顾总放心，我们医院一定会尽全力。”

（四）

三天后，边小琪再一次召集手下几位主管开会。

彭娟和黄琼提交的顾客购房需求调查问卷，涉及到顾客关心的方方面面：塔楼或板楼、层数、户型结构、户型面积、水电气、门窗、装修程度、小区绿化、人车分流、交通、幼儿园、学校、超市等。

边小琪对她俩的工作很满意，说道：“先计划做调查问卷五千份，多多益善。一定要真实，这样才具有参考价值。调查对象主要面向工作在写字楼和高校，以及出入大型综合商场这些有潜在购房需求的年轻人。员工每完成一份完整的调查表，奖励两块钱。”

边小琪接着对阮宗凯说道：“阮主管，你的专业是土木工程，一定比我更了解楼房建设会出现哪些问题。问题不论大小，要做到尽可能详细和具体。材料质量和施工质量都是我们要关注的。对此，说说你的意见。”

阮宗凯拿出准备好的资料，说道：“边总，根据我国法律规定，可以将房屋的质量问题分为三种。”

第一种是房屋主体结构质量不合格。

主体结构是指房屋的主要构件相互连接、作用的平面或空间构成体。房屋主体结构必须具备符合技术要求的强度、韧性和稳定性，以确保承受建筑物本身的各种载荷。例如地基、承重墙等。这些部位出现结构性迸裂、倾斜、坍塌等问题，就视为主体结构存在问题。这种问题一般不会出现，但一旦发生，后果会非常严重。

第二种是严重影响业主正常居住使用的质量问题。

一般指由于房屋质量问题，严重影响买受人享用房屋的正常使用功能和用途的情形。例如，不能正常供水供电，隔音效果不达标等。

第三种是一般质量问题。

房屋渗水、隔音效果差、地面空鼓、墙皮脱落、门、窗密闭性差、变形。水、电、暖、气的规划方位不合理，包含水池、浴盆、蹲(坐)便器、水表、地漏、电源开关、电源插座、电表、暖气片、煤气灶、煤气表等规划品种不完善，规划方位与日常生活要求不符，影响家具布置。这些都划为一般质量问题的范畴。

听完阮宗凯的汇报，边小琪说道：“阮主管已经列举和说明得很详细。调查对象就是那些已经交付业主入住的楼盘，目标是至少调查50个楼盘。要搞清楚每一个楼盘是由哪一家开发商开发的，又是由哪一家施工单位承建的。安排两个人一组去调查一个楼盘，完成一个楼盘调查，奖励每人100元。”

边小琪把采购部总监于江涛给她的资料，交给孟长雪，说道：“孟主管，你的团队先按照这份资料里提供的供货商名单和供货清单，去调查这些供货商的声誉和他们在市场上的供货价格，做一个详细的比较。除此之外，再调查一下现在房地产建筑市场上那些主流供货商的情况，优点和缺点都要调查。需要花费多少调查费用，你灵活掌握，汇报给我。”

孟长雪说道：“边总，我明白。”

边小琪又说道：“诸位，我给你们每一个小组最多一个月的调查时间。你们几位主管每天都要做调查结果汇总。一周汇报给我一次。你们要注意保密，尤其要对正阳房地产公司其它部门的人保密。你们几位还有疑问吗？”

见她们没有人再说话，边小琪最后说道：“你们遇到任何困难，要及时告诉我。如果没有其它问题，大家一齐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