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途有路 第七十二章 谁清谁迷

（一）

顾正阳的豪宅是一座融合中西建筑风格的三层独栋别墅。每一层的面积接近二百平方米。一层是客厅、花房和厨房；二层是顾正阳的卧室、书房、办公室、储藏室和会客厅等几个独立的房间；三层是几个独立的卧室、小书房、健身房和娱乐室等。整个别墅的装修极尽豪华，一水儿的红木家具，无处不显示着顾家的富有。

顾伟亮领着田歌、黄琼和章勤勤在二楼参观。田歌走进书房，见一个占据书房一面整墙的落地书橱，里面放满古今中外各种书籍。她打开书橱门，拿出一本线装古籍本。书中尽是竖排的繁体字，让她读起来很费劲。她又抽出莎士比亚全集中的一本《哈姆雷特》，问顾伟亮：“你知道哈姆雷特吗？”

顾伟亮老老实实地说道：“不知道。我从来不进我爸的书房。”

“我看也是。这些书很新，应该从来没有人翻过、读过。看着这汗牛充栋的豪宅，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家出了一个博学鸿儒呢。”田歌又冷嘲热讽起来。

“现在，有点钱的暴发户不都这样吗？我爸把自己装饰得像一个文化人一样。其实，他就是一个肚子里一点墨水也没有的土豪。”顾伟亮跟田歌接触时间长了，不再惧怕她。他也学着她，自嘲道。

“莎翁在《奥赛罗》里说过：虚荣是一件无聊的、骗人的东西。得到它的人，未必有什么功德；失去它的人，也未必有什么过失。尽管贫穷却感到满足的人是富有的，而且是非常富有；那些尽管富有，却整天担心什么时候会变穷的人，才会凋零得像冬天的世界。他一语中的，道出了人性。”田歌感慨道。

“田记者，我更喜欢莎翁在《罗密欧与朱丽叶》里说的话：爱情是叹息吹起的一阵烟，是恋人眼中纯净的火星。恋人的眼泪是它激起的波涛。它又是最智慧的疯狂、哽喉的苦味、吃不到嘴的蜜糖。爱情也像海一样深沉，给人的越多，自己就越富，因为这两者都是没有穷尽的。他写得真美。”章勤勤插话道。

“莎翁也说过：吵吵闹闹的相爱，亲亲热热的怨恨，无中生有的一切，沉重的轻浮，严肃的狂妄，整齐的混乱，铅铸的羽毛，光明的烟雾，寒冷的火焰，憔悴的健康，永远觉醒的睡眠，否定的存在！我感到爱情正是这么一种东西。他对爱情也不只是赞美。”田歌笑着说道。

“我还是相信爱情是美好的。”章勤勤红着脸，争辩道。

“勤勤姐，我把莎翁在《仲夏夜之梦》里说的话送给你：通向真爱的路从无坦途。一切卑劣的弱点，在恋爱中都成为无足轻重，而变成美满和庄严。爱情不是用眼睛看的，而是用心感受的，所以，丘比特的眼睛总是蒙着的。”田歌打趣章勤勤，说道。

章勤勤和田歌你一言我一语，热烈讨论着莎士比亚。顾伟亮听得一头雾水，一句话也插不上。此时，他恨自己空守着这么多书，却从未读过。

“听你俩这么喜欢莎士比亚，我也想读他的书了。”顾伟亮说道。

“顾伟亮，要是能把莎翁的四大喜剧和四大悲剧都读完了，你也就成恋爱专家了。你家有这么多好书，不去读，可惜了。”田歌说道。

“田记者，你给我写个书单吧。”顾伟亮说道。

“章勤勤同学可以给你写。”田歌看着红脸的章勤勤，笑着说道。

“谢谢勤勤。我一定好好读。”顾伟亮看着章勤勤，诚恳地说道。

走进顾正阳的收藏室，田歌发现顾正阳的藏品还真不少。瓷器中最名贵的当属雍正年间的一个青花瓷瓶。字画以近代名家的居多，有齐白石的和李苦禅的。看了这些珍贵藏品，田歌觉得顾正阳还是有点品位。

“顾伟亮，顾总的这些藏品价格不菲。你随便拿出去一件卖掉，都够你花几年了。”田歌啧啧称赞道。

“我爸对他的这些藏品视如宝贝。只允许我看，不允许我触摸。他每天都要过来看一遍。要是发现少了一件，他一定会打断我的腿。”顾伟亮说道。

“顾伟亮，我可以拍照吗？你用不用向顾总请示一下？”田歌问道。

“田记者，你可以随便拍。”顾伟亮做主了。

（二）

小桥拉着边小琪的手，走上三楼，走进属于她的小天地。

小桥有一间二十多平方米的独立卧室，一间三十多平方米的书房，一间四十多平方米的琴房。书架上摆满各种各样书籍，以少儿读物居多。孟长雪、韩文婷和惠惠每个人都捧着一本喜欢的书，在津津有味地翻阅着。

走进琴房，边小琪看到屋里摆放着一架价值几十万的德国斯坦威立式钢琴。她知道世界上大多数钢琴艺术家在音乐会上演奏，都会使用这个世界第一品牌的钢琴。在她小时候学琴时，斯坦威钢琴也是她梦寐以求的钢琴。她立即坐在钢琴前，随便弹出高中低几个音，发现斯坦威钢琴的确是名不虚传。它的音质极其出色，比自己家里的那架雅马哈钢琴，音质要高出好几个档次。这无可比拟、撩人心弦的音色和无比敏锐的触感，让她为之陶醉。

边小琪高兴地对小桥说道：“小桥，你太幸福了。大部分钢琴家都会选择斯坦威钢琴去演奏。能拥有一架斯坦威钢琴，是任何一个喜欢弹钢琴的人的一个梦。你一开始学琴，就有这么顶级的钢琴，一定要好好珍惜。你要记住，当斯坦威钢琴进入了你的生活，你也会有同样的愉悦。”

小桥似懂非懂边小琪说的话，说道：“边阿姨，我的钢琴老师也说这架钢琴很好。我一定要好好学。边阿姨，你给我弹一支曲子吧。”

“阿姨今天给你弹一首德国作曲家贝多芬的《致爱丽丝》。”

说完，边小琪修长的手指就在雪白的琴键上跳动起来。随着钢琴发出第一个音符，温馨悠扬、婉转悦耳的旋律立刻就在琴房里飘荡开来。

孟长雪和韩文婷听到钢琴声，放下手中的书。俩人领着惠惠，来到琴房。田歌、章勤勤、黄琼和顾伟亮也闻声而来。她们看到边小琪一边弹奏，一边给小桥讲着故事：“爱丽丝为帮助一位双目失明的老人实现看见森林和大海的愿望，四处求助别人。贝多芬被爱丽丝的热心感动了，特地在圣诞夜，为老人演奏了一段美妙的音乐。听着听着，音乐让老人看见了阿尔卑斯山的雪峰和塔希提岛四周的海水，还有海鸥、森林、耀眼的阳光。于是，老人满意地合上了双眼，不再有孤独和悲怜。然后，贝多芬便将这个曲子献给善良的姑娘爱丽丝，所以，这首曲子的名字就叫《致爱丽丝》。”

最后一个音符弹完了，边小琪还沉浸在动人的旋律中。在琴椅上端坐着，一动不动。

田歌率先为边小琪的精彩演奏鼓掌，众人也跟着鼓起掌来。

小桥兴奋地说道：“边阿姨，你讲的故事真好听。你比我的老师弹得好听，还比我的老师漂亮。你给我当老师吧。”

“小桥真会说话。好，我现在就教你。”边小琪抚摸着小桥的头，笑着说道。

“边阿姨，我也想学钢琴。”惠惠突然说道。

“姐，你要有两个学生了。”田歌笑着打趣道。

“惠惠，你问问小桥小朋友，她愿不愿意让你弹她的钢琴？”边小琪拉着惠惠和小桥的小手，微笑着说道。

“小桥妹妹，你愿意让我弹你漂亮的钢琴吗？”惠惠小声问小桥。

“我姥爷说了，应该把好的东西分享给别人。惠惠姐姐，咱俩一起跟着边阿姨学吧。”小桥没有犹豫，马上同意惠惠的要求。

“小桥真懂事。阿姨好喜欢你。”边小琪看着小桥，夸赞道。

小桥在如此小的年纪，就有一颗大度的心，让围观边小琪弹钢琴的几个人感动不已。

边小琪坐中间位置，弹中音区的1234567。惠惠坐在她左边，弹低音区的1234567。小桥坐在她右边，弹高音区的1234567。她先给她俩讲解钢琴的结构和组成，然后，讲解高中低音区的分布，并依次为她俩弹出这些音。她再给她俩示范放松和自然的坐姿，示范正确的手型。一边看着她俩弹钢琴，一边纠正她俩动作不正确的地方。

小桥和惠惠都认真听和学，反复练习最基本的手型和1234567。边小琪很满意两个孩子的表现。

最后，她教俩孩子弹奏一首《小星星》。让她俩轮番练习。

小桥已经跟着钢琴老师学过几堂课，所以，她很快就会弹了。惠惠虽然是第一次接触钢琴，但也很快就学会了，而且比小桥弹得要好一些。边小琪很惊讶，觉得惠惠学音乐的天赋要更好一些。

田歌自幼学习钢琴，所以，她和边小琪有同样的感觉。

(三)

直到中午12点，顾伟丽和于江涛才一起来到顾宅。段瑞莲立即宣布家宴开始。

在宽敞的一楼客厅里，摆放着一张能容纳十几个人就餐的实木大餐桌。琳琅满目的二十几道川菜，已经摆上餐桌：东坡肘子、冷锅鱼、石磨豆花、甜皮鸭、卤鸭子、鱼香肉丝、回锅肉、麻婆豆腐、辣子鸡、口水鸡、酸菜鱼、水煮鱼、毛血旺、夫妻肺片、开水白菜、过桥排骨等等。

段瑞莲请来的两位川菜大厨是科班出身，都拿出自己看家的本事。在菜品的摆饰和图案上下足功夫，让人先从视觉上感受川菜的清鲜醇浓和麻辣辛香。叶秋兰不是科班出身，但有她自己的独门手艺。她的功夫不是花在川菜的品相上，而是在菜的味道上。因此，边小琪一眼就能分辨出叶秋兰做的四个热菜和两个凉菜：酸菜鱼、麻婆豆腐、宫保鸡丁、回锅肉、夫妻肺片、擂辣椒皮蛋。

边小琪观察很仔细，发现小桥跟于江涛一点也不亲。于江涛对小桥的关心明显是在做样子，笑容也是装出来的。小桥反而对她更亲，吃饭时，坚持坐在她的右边。惠惠见小桥这样，也要求坐在她的左边。一左一右坐着两个孩子，让人觉得她俩好像就是边小琪的孩子一样。边小琪给小桥和惠惠先夹了大厨做的酸菜鱼和宫保鸡丁，接着，又给她俩夹了叶秋兰做的酸菜鱼和宫保鸡丁。小桥吃完自己碗里的菜，对边小琪说道：“边阿姨，惠惠姐姐的妈妈做的菜真好吃。”

众人一听小桥的话，也马上品尝叶秋兰做的几样菜，然后，都不住地点头。

段瑞莲让叶秋兰也坐下来一起吃菜，笑着说道：“小桥的小嘴真好使。秋兰做的这几个菜很地道，比我请来的两个大厨做得好。”

惠惠听到小桥和段瑞莲都夸赞自己妈妈做的菜，也很开心。

顾正阳举起酒杯，笑着说道：“高手在民间。秋兰，谢谢你给我们做了这么好吃的川菜。”

叶秋兰不好意思地说道：“顾叔叔，您太客气了。我做的这点小事实在不算什么。您喜欢，我以后就经常做给您和段阿姨吃。”

田歌笑着说道：“秋兰姐，我们都觉得好吃。你干脆开一个川菜饭馆，这样，我们也能跟着你沾光了。”她又对顾正阳说道：“顾总，您是大老板。您投点资，我们也一起投点，大家责任共担。这样，我们既享受到了美食，又能跟着挣点钱。何乐而不为呢？”

“小田记者的这个主意不错。”顾正阳笑着说道。

“顾总，既然您老没有意见，那么我们几个人就开始筹划了。您不用出面，顾伟亮完全可以代表您。”田歌接着说道。

“这件事就由小琪负责牵头，我不参与。你们几个人一起策划，顾伟亮也要参与进来。他不能搞特殊，必须尊重大家的意见。”顾正阳说道。

“爸，我也想参一股。”于江涛见顾正阳发话了，不等顾伟亮说话，赶紧说道。

“你有没有资格参一股，我说了不算。你要看小琪她们几个人的意见。”顾正阳没有直接同意于江涛的提议。

边小琪听了顾正阳的话，笑着说道：“顾总，田歌记者的这个主意很好。秋兰姐开一家川菜饭馆，可以发挥她的特长，让她凭手艺和劳动挣钱，供养惠惠。对她来说，这不失为一个长久之计。顾伟亮参与饭馆的经营，也能得到一番历练。这件事对于我们几个人来说，是一件好事。我会出具一份详细的计划书，届时还需要您过目。我首先要声明的是，最大股东的出资不能超过30%。秋兰姐无需出资，但她的厨艺要占10%的干股。她要负责前厅和后厨的管理，所以，她还要拿工资。其他股东不实际参与饭馆的管理，所以，都不拿工资，只等年底分红。股东需要出谋划策，抛头露面，去解决运营中出现的问题。关于于总监的提议，我不能给他答复。我要看全体股东的意见，股东具有一票否决权。”

“爸，我同意边副总的建议。如果我们连一个饭馆都经营不好，岂不让您看笑话？我们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就凭秋兰姐的这手好菜，我看好这个饭馆的前景。我不同意于总监入股。”顾伟亮轮到他说话，马上说道。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加油吧，年轻人。来，我们一起喝一杯。”顾正阳鼓励道。

顾正阳和于江涛喝茅台酒。段瑞莲、顾伟亮跟边小琪和田歌等几个女孩喝法国红酒。

“边阿姨，酒好喝吗？”小桥看到几个年轻漂亮的阿姨都喝红酒，好奇地问边小琪。

边小琪拿筷子头沾一点红酒，让小桥咂一下，小桥立即伸出舌头，直摇头，说道：“边阿姨，不好喝，一点也不甜。你们为什么都喜欢喝呀？”

小桥的天真把在座的人都逗笑了。边小琪笑着说道：“小桥，喝酒也是一种社交礼仪。等你长大到十八岁，就知道了。”

段瑞莲见孟长雪、黄琼、韩文婷和章勤勤都不说话，便笑着说道：“小孟姑娘、小韩姑娘、小章姑娘、小黄姑娘，我们家没有那么多规矩。你们都不要拘束，就像到自己家一样。你们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说就说。你们几个人的老家都是哪里的？你们都有没有对象啊？”

“妈，大家今天都是来热闹的，你怎么查起户口来了？我认为大家都可以拒绝回答你这个问题。”顾伟亮一听段瑞莲的话，就知道她的意思，不客气地说道。

“段阿姨，我家是河北保定的。我有对象了。”孟长雪也看出段瑞莲今天家宴的用意，率先笑着应答道。

“段阿姨，我家是天津的。我还没有男朋友。我年龄还小，一个人的日子还没过够，所以，我等两年也不晚。”韩文婷也笑着应答道。

“段阿姨，我家是乌鲁木齐的，但我的祖籍是江苏，我父母当年支边来到新疆。确切地讲，我还在寻找男朋友的过程中。”黄琼笑着回答道。

从来到顾正阳家开始，章勤勤一直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听了顾伟亮的话，她本不想回答段瑞莲的问话，见她们几个都坦诚回答，自己也不能不说话了。她偷偷地瞧了顾伟亮一眼，笑着柔声说道：“段阿姨，我家是山西太原的。我大学毕业以后，一直在北京工作。边副总把我调入正阳房地产公司销售部。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我现在有一个喜欢的人，但还没有最后确定，所以，也不能说有男朋友。”

田歌看出了门道，笑着对段瑞莲说道：“段阿姨，您没有问我，我也得回答您的问题。我家是北京的。我现在没有男朋友。说到找男朋友，我一定要自己去找，不会让媒婆来说媒。”

段瑞莲听了五个女孩子的柔声细语，脑子里还是一头雾水，搞不清哪一个喜欢顾伟亮。她知道自己在这个场合该说什么话，于是，笑着说道：“我听老顾说你们都是公司的骨干，都年轻有为。你们一定能找到各自喜欢的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