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途有路 第八十三章 沈菁的计划

（一）

回到宾馆，沈菁从行李箱里拿出一瓶威士忌，再叫宾馆前台送来一个果盘，又从小冰箱里拿出冰块，倒上两杯酒，然后，对边小琪说道：“小琪，来，陪我喝一杯。再给我讲一讲你和叶秋兰母女之间的故事。”

于是，边小琪一边品酌威士忌，一边把她跟叶秋兰相识的过程、叶秋兰的遭遇以及给惠惠治病的过程，叙说了一遍。

沈菁听罢，感动不已，说道：“小琪，你和小姨，还有你表妹都真善良。叶秋兰母女遇到你们，真是幸运。”然后，又说道：“今天晚上，你带我去品尝叶秋兰做的川菜，不会只是为了让我吃顿饭吧。说吧，你想让我也为她们娘俩做点什么？”

边小琪笑着说道：“知我者，菁姐也。”于是，她把心中的想法和盘托出。

“菁姐，帮助叶秋兰母女，单靠救济不是长久之计。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所以，我想把叶秋兰的厨艺利用起来，筹划开一家主打川菜的饭馆。川菜在京城很受欢迎，凭叶秋兰的厨艺，一定能招揽住食客。如此一来，她们娘俩就可以有稳定的收入来源，也了却我的一桩心事。”边小琪说道。

“我跟几个朋友谈过，准备一起合伙开这个餐馆。我准备去选一个合适的地角，资金一旦到位，就开始运作，期望饭馆能在春节后开张。”边小琪接着说道。

“要开这么一家川菜饭馆，先期预算投入资金至少需要五十万。我计划中的投资人有我表妹田歌、秦科的同学林海东、我公司董事长的儿子顾伟亮、我和菁姐，最大股东的占股比例不超过30%。我决定让你做最大股东，占30%股份；顾伟亮占20%；我占15%；田歌占15%；林海东占10%；叶秋兰占10%。为什么让你做最大股东？一是你有钱；二是你有运营酒吧的经验；三是你我和田歌的股份加起来占绝对优势，不至于因股东之间产生纠纷而导致对饭馆的经营失控。”边小琪继续说道。

“叶秋兰无需投资，她凭厨艺获10%干股。她负责前厅和后厨的总体管理，所以，她还要拿工资。股东不参与饭馆的日常管理，但要为饭馆的运转而出谋划策，去解决饭馆运营中遇到的问题。如果饭馆运营得很好，以后可以考虑追加投资，开连锁门店。”边小琪最后说道。

沈菁听完边小琪的想法，思考了一会，说道：“小琪，你的出发点是帮助叶秋兰，这没有错，但我觉得不太可行。”

“第一，这世界上有叶秋兰这样遭遇的人太多了，我们不可能都去帮助她们。你已经帮叶秋兰很多了，想要再帮她，一定要好好想一想。你有创业的想法，这很好，但不能冲动。从我这两年创业的经历来讲，公司一旦开张，每天一睁眼就要面临着支付水电房租费和员工的工资。如果没有积累一定的资源和人脉，你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困难。到那时，你不可能置身于外。反观作为一个打工者，则是大树底下好乘凉，不需要承担企业经营的风险，只要把你的聪明才智发挥到极致即可。”沈菁说道。

“第二，你学过法律，应该知道开公司的手续很繁琐。无论是有限责任公司，还是股份制公司，都有《公司法》在约束你的权利和责任。我们都有各自的工作，既然做不到全力以赴，干脆就不去做。开饭馆的投资虽然不大，但你让几个合伙人单凭一腔热情，就去投资一个前途未卜的买卖，极有可能的结果是投资失败，最后连朋友也可能做不成了。我们能想到人性的善，也要想到人性的恶。”沈菁接着说道。

“第三，今天晚上，我观察叶秋兰，发现她勤快、爱干净、厨艺好，所以，我建议让她开一个个体川菜餐馆，让她一个人承担全部经营压力。如果她是一块做买卖的材料，即使做一个小饭馆，也该经营得红红火火，以此养活她和惠惠。假如她不是这块材料，你即使投入再多，到后来也只能是一场空。这意味着叶秋兰母女对你来说会是一个无底洞。”沈菁继续说道。

“第四，我建议只借给叶秋兰一部分钱，这样对她来说，既是压力也是动力。她要是赚了钱，愿意感恩的话，会主动偿还你。如果她赚不到钱，也就不用指望她来偿还了。就算是一次性帮忙，以后不再有任何瓜葛。你一定要当面把这一点对叶秋兰说清楚。”沈菁又说道。

“第五，如果叶秋兰把饭馆做大了，想要增加投资，我们再考虑追加投资。到时候，我们再谈股份分配的事宜，也不迟。这时，其他投资人也看到了希望，会抢着来投资。”沈菁最后说道。

边小琪听了沈菁的分析，说道：“菁姐，你说得非常在理，我需要再考虑考虑。如果叶秋兰连一个小饭馆都做不好的话，哪里敢指望她扩大规模？就按照你的意见，先做短期打算。我也会把利害关系跟她讲清楚。”

“小琪，一个小餐馆的一次性投资不会超过五万。你已经帮了叶秋兰那么多，就由我来出这五万块钱。你不要对叶秋兰说钱是我的，就说是你借朋友的。”沈菁进一步说道。

“菁姐，你有善心，又大方，更有理性。我不如你。”边小琪笑着说道。

“哈哈，小琪，我就权当你拍我的马屁了。”沈菁笑道。

（二）

说完有关叶秋兰的事情，边小琪又说道：“菁姐，你这次进京不单纯是来述职吧。你有什么新的打算？”

“小琪，让你猜对了。我打着述职的幌子，来跟齐国胜谈条件。当然也是来看你。”沈菁笑道。

“如果齐国胜不答应你的条件，你还会去继续经营你的酒吧吗？毕竟你在C公司挣的钱，没有你经营酒吧挣得多。”边小琪说道。

“小琪，我已经把酒吧交给唐文打理。唐文就是你在什刹海酒吧遇见的那个女歌手。你把我介绍给她，她就投奔我了。她也是我们川省人，歌唱得好，脑瓜也很机灵。算我俩有缘分，我给了她20%干股。她很有干劲，也是个干事的女孩，把酒吧替我打理得有声有色。酒吧一年也能收入个百八十万，有酒吧做保底，我就敢走出来，干别的事情。”沈菁说道。

“菁姐，你是不是又想单干了？”边小琪瞅着沈菁，突然问道。

“小琪，以前，我总想不受拘束，自由自在地生活，也不太在乎挣多少钱。我加入了C公司后，才发现这世界上有太多挣钱的机会，只是我没有去想，也没有去干而已。你离开西州，勇敢地踏出第一步，你的决定是对的。因为你和秦科，我才歪打正着，踏进通信行业。通信行业的市场很大，利润极其可观。不做不知道，一做吓一跳。我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就完成了三千多万的销售额，利润近六百万，这几乎是西南分公司前一年的利润总和。现在，我手里还有四五个项目，想留到明年去做。保守估计，我明年不用费多大劲就能完成销售额两个亿，业务增长率达300%，利润近两千万，利润增长率也达300%。到这个时候，我就不能没有自己的想法了。”沈菁跟边小琪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

“菁姐，你现在的工作压力大吗？沈叔叔是不是对你的工作也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想起沈菁刚才说资源和人脉，边小琪问道。

“小琪，说没有压力那是假的。沈益明同志的帮助也是必需的。以前，我太清高，不屑去利用手里的现成资源。现在，我想通了，既然有这样的阶梯和助力，为什么不利用起来呢？一定不能让沈益明同志犯错误，这是我的底线。蜀天科技的贪腐案，我必须引以为戒。利用好沈益明同志的资源，把握好商业游戏的尺度，有所为，有所不为。”沈菁继续说道。

“菁姐，你手里现在有足够的砝码，齐国胜也得掂量掂量你这个诸侯的分量了。”边小琪笑道。

沈菁没有接着边小琪的话往下说，而是问道：“小琪，你现在的工作怎么样，收入怎么样？不说10年以后的长期打算，就说近期和中期，你有什么打算？”

“菁姐，我目前一年的收入应该有个六七十万。按照这个速度，想在短期内实现我的财务自由梦，还差得太远。现在，我在企划正阳房地产公司的清河家园二期和三期楼盘。等二期和三期的销售顺利完成，我再筹划正阳房地产去上市，拿到我应得的股份。到时候，正阳房地产一旦上市，我套现离场，实现我的财务自由梦。”边小琪把自己的规划也向沈菁说了出来。

“小琪，这是一个不错的规划。对了，你现在是房地产专业人士，你说我该不该买房？给我点建议。”沈菁笑道。

“菁姐，你问对人了。我也正想跟你说这事呢。中国的房地产行业才刚刚起步，放长远来看，房价的上涨速度一定会超过收入的增长速度。尤其是对于北上广深这样的一线大城市，有钱人都想挤进来，所以，投资房地产一定会赚得盆满钵满。我已经买了一套房子。我计划在三年之内再买个七八套房子。我坚信10年后，北京的房价一定会让人瞠目结舌。现在是北京房价最便宜的时候，你有钱就赶紧买房。我在北京，我来操作。我在那里买，你就在那里买。北京的土地资源有限，我担心以后外地人在北京买房会被限制，必须当机立断。”边小琪立刻把自己的想法对沈菁说了出来。

“小琪，我现在手里有两百万，全都交给你，帮我买几套。”听了边小琪的话，沈菁下了决心。

“菁姐，我把蒋教授手里的钱也动员过来了。我已经看中了几个楼盘。咱俩这两天就去看看，立即出手。”边小琪说道。

(三)

俩人说完买房子的事情，沈菁又问起秦科的情况：“小琪，秦科升职以后，现在是不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你俩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是不是同居了？”

“菁姐，你还不了解我？本小姐守身如玉。我和秦科有三年之约。现在是同住一栋房子里，不是同居。他有上进心，尊重我，关心我，体贴我，值得我去继续考察。”边小琪笑着答道。

沈菁的问话让边小琪想起当年的往事。一个追求她的世家子弟想霸王硬上弓，被她挠得满脸开花，落荒而逃。由此，那些暗恋她的男生对她只能敬而远之，她也落得一个“带刺玫瑰冰美人”的绰号。沈菁每天跟她形影不离，对她的情史了如指掌。想到这里，边小琪的脸立刻红了起来。

“一个农家小子能让你这高傲的冰美人痴情，也算是缘分。这家伙真有福气。”沈菁感慨道。

“菁姐，秦科连升两级，固然是因为他的技术出类拔萃，但这其中更有你的功劳。如果他想再升职，怎么也得过个三五年。他现在的年收入差不多有四十万。”边小琪接着说道。

“小琪，你想不想让秦科挣得再多点？或许他的年薪可以达到百万。”沈菁突然说道。

“菁姐，你不会是想把秦科挖走吧。”听沈菁这么说，边小琪马上明白她的想法。

“小琪，我这次来北京，就是有挖走秦科的打算，但我得征求你的意见。你先听我说，随着西南市场的扩大，我手下技术人员能力不足的问题越来越显现出来。我需要秦科这样的技术高手坐镇，有了他的支持，我就不担心项目会出问题。秦科也是我跟齐国胜谈判的筹码之一。只要你放手，我一定能把秦科挖到西州。”沈菁把她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

“菁姐，这我得好好考虑考虑。”边小琪犹豫起来。

“小琪，秦科在C公司北京总部，几年后，他充其量在职位再升一级，收入能再涨二十万。如果他愿意去西州，职位是主管技术的副总，收入至少能翻一番。”沈菁自信地说道。

“菁姐，你对齐国胜的人品和能力怎么看？”边小琪没有接着说秦科的事情，而是突然问道。

“小琪，从齐国胜提拔秦科这一点来讲，他没有过河拆桥，人品还说得过去。从他应对西南分公司突发事件的过程来讲，他的魄力和能力明显表现不足。他敢硬着头皮冲上去，有很大的投机成分使然。如果没有秦科鼎力相助，他解不了西南分公司的困局。C公司中国区总裁的位置对他来说是勉为其难，应该是好人缘给了他这个机会。遇到多事之秋，选择一个相对平庸的掌舵者，能够稳定中国区员工的心。在这一点上，C公司海外总部的管理层也不傻。这应该只是权宜之计。一旦危机度过去，资本家追求市场和利润的本性马上就会显露出来。守成容易，若要更深更广地快速拓展市场，齐国胜难当此任。他必须依靠各地分公司为他卖力，就看他有没有能力把控住这些地方实力派。我看很难。”沈菁分析道。

“菁姐，你愿意把跟齐国胜谈判的底牌给我看一看吗？”边小琪追问道。

“小琪，明年，齐国胜一定也想给总公司交出一份亮眼的答卷，以证明他的能力足以匹配中国区总裁的名分。按照我今年的销售业绩，我提出明年的销售计划是八千万。对此，他肯定不会满意。他想要我完成他的计划，就必须答应我的条件，一是给政策，二是给人。首先，在完成总部下达的销售和利润指标的前提下，我每多挣一分钱，都算作西南分公司可以独自支配的利润，用于我西南分公司的发展。为此，我甚至可以送5%给齐国胜个人，只要他敢收。其次，他必须给我得力的技术人员做保障，那就是放秦科去西州，而且保留秦科在北京的位置。满足这些条件，我才能答应他要求的销售利润目标，否则，免谈。我相信在海外总部下达的销售压力面前，他会答应我的条件。如果他瞻前顾后，患得患失，不敢拍板，那我就去再代理另外一家公司的产品，来瓜分C公司的市场份额。我卖谁的产品不是卖？我明年的销售额可达两个亿，这个市场蛋糕的诱惑足够大，其它任何一家公司都会求之不得。如果因此丢了西南市场，齐国胜难逃其责。”沈菁更进一步分析道。

“菁姐，你有备而来。你应该已经成立了另外一个公司，以方便运作。另外，你有没有考虑也来北京？”边小琪立刻明白了沈菁的计划和心思。

“小琪，你说得对。我不打无准备之仗。市场决定一切，只要我的销售业绩摆在那里，外国资本家不会视而不见。我在西南地区深耕市场，广积人脉。有这个稳固的大本营，我就有跟她们讨价还价的资本。”沈菁霸气十足地说道。

“菁姐，我和秦科又要长期分离，我担心……”边小琪还是有所顾虑。

不等边小琪说完，沈菁一语道破她的心思：“小琪，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其实可能只需要一年，秦科就能返回北京。有我帮你盯着秦科，你还不放心吗？你在北京稳扎稳打。你们俩人在两个不同的领域都把各自的才能施展出来，不好吗？再说，如果秦科连三年之约都守不住，他还值得你去爱吗？”

“菁姐，你好像说服我了。”边小琪说道。

“小琪，我跟秦科透露了向齐国胜要人的想法，但并没有说是要他本人去西州。你要权作不知情。我会先找秦科详谈。”沈菁说道。

通过一番深入交谈，边小琪又对沈菁刮目相看。经过几个月的职场历练，一个曾经只追求自由和享受的沈菁，已经蜕变为一个足智多谋、干练果断的职场达人。接下来，这个美丽又多才的闺蜜会有怎样的成就，边小琪愈发期待起来。作为沈菁最好的朋友，她相信沈菁肯定不会让自己失望。

对秦科的未来，她也决定放手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