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大人为何这样 第三十四章 沉默与夜

听见青圭介的话，星野不二子有些意外于他的诚实，也升起些许劝服他的信心。

“我不知道你和有栖川同学发生了什么，但我可以肯定，她不会希望你杀人。”

“是啊。”青圭介叹息：“她单纯又善良，和我和我都不一样。”

“现在你还可以选择停下。”

“停下？”

青圭介却不想压抑自己暴戾的一面，他沉默后道：“那么第二个问题就这样提问好了——

我是个好人吗？”

“……”

星野不二子乘上星野家的专车，对这个问题略微思索，主要是在犹豫会不会刺激到青圭介。

最终，她在撒谎和诚实之间选择了诚实。

“……不是。”

“——正确。”

青圭介毫不犹豫认同，随后他似乎发现星野不二子准备亲自赶过来，于是也就不急着继续追问第三个问题。

“社长，有栖川对我的了解，或许还比不上你。”

他和星野不二子的关系从这件事以后将迎来不可逆转的改变，往日在社办的悠闲日常将再无复现。

但他们确实存在着相当的默契，可以让彼此处于舒适的状态。

但他们之间依靠“社团”而存在的联系，脆弱、敏感，需要有足够的默契和退让才能够维系。

现在星野不二子越线了——她将有栖川拉进其中。

青圭介同样越线，凭借自己的力量，强行扭曲了星野的意志。

“我等你过来，社长。”

青圭介挂断电话，意识到两人在通话时对这段关系的终结应该都有所领悟。

他们都曾是情感薄弱的人，星野更是因为被动的读心而厌恶自己、厌恶人类。

当他们这段对抗又相互依赖的关系因为各自的原因而宣告结束，或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有没有心生悔意。

青圭介略带些许惘然，看向远方逐渐暗沉的夜空。

在失去珍视之物后，他似乎又将迎来失去。

而这一次，是他的“朋友”，星野不二子。

青圭介用灵性将脚下的黑衣男子覆盖，释放血魔法治愈他的伤势。

血光氤氲中，血液倒流，骨骼愈合，堪称奇迹的景象在城市的一角发生。

简单治疗过后，青圭介随手一挥，把这个倒霉蛋传送到某个被他标记的星野家臣身边去。

他有些理解了，星野不二子厌恶的人类，是何种生物。

……

大约十分钟后，星野不二子乘坐电梯，抵达了青圭介所在的天台。

“社长，晚上好。”

星野走出铁门，第一眼看见的是青圭介的背影。

他此时站在天台边缘，目光望向远处的公寓。

听见青圭介平静的语气，星野不二子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没看见满地的血污和断臂，她已经心满意足——此前手下已经汇报了被袭击的人员没有生命危险。

这让她心里对青圭介的怨气减轻了许多。

「星野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愤怒还是惶恐？」

“晚上好。”

星野指示手下留在电梯里不要出来。

自己则走到青圭介身边，有强烈的天台风拂动了她的发丝，铅黑的长发飞舞，遮挡了她的视线，让她无法看清青圭介此时的表情。

“这算是社长第一次回应我的招呼吗？”青圭介问道。

“嗯。”

星野抚顺自己的头发，看向青圭介的侧脸，少年眼睛里流露出的沉凝、悲伤，让她长久无法移开视线。

这确实是她计划中想要看见的画面，但她的内心意外没有感到快意。

“为什么社长愿意回应我了？”青圭介笑了起来：“担心又惹我发疯吗？”

星野回答：“是也不是。”

“怎么说呢？”

“只是十分钟，你就冷静下来了，对一个掌控强大力量的高中生来说，也算是令人刮目相看。”

“这似乎并不是时间上的问题。”

「我和星野之间，一旦踏破了默契的边界，就注定无法再回到原来的状态。」

“嗯。”

星野短暂的回答，听见青圭介的心里话后，她也因此沉默。

是啊、她和青圭介该如何继续维持联系呢？

他短暂的变成了自己厌恶的人。

在彼此的心里留下了伤疤。

「看来社长心里也有了决定。」

「及时停止这种联系，未必是一件坏事。」

在经历过真正的失去后，青圭介对待情感开始下意识变得慎重。

聆听青圭介的心声，星野不二子眉头皱起，她本能感到不愉快，想要反驳，但暂时没有机会开口。

“所以，你和有栖川分手了？”

“分手吗？”青圭介闭上眼睛想了想，回答说：“应该只能算是表白失败吧。”

“她明显也喜欢你，为什么会失败？”

“因为，我向她坦白了自己情感上的问题。”

星野不二子有些佩服这个渣男的坦诚，但随后又不解问道：“……所以为什么一个花心的人会因为失恋这种事情而崩溃？”

青圭介：“……”

他无奈地摇头，没办法给星野解释。

当然，他本身没有辩解的余地。

倘若他和有栖川只是普通的感情问题，存在愈合的可能性，或许他也不至于像刚才那样理性崩溃。

正是因为看见了两者身旁的沟壑有多深，他才会感到绝望。

星野不二子见他不说话，又自信道：“如果你向我求助，肯定不至于失败。”

“找你？”

青圭介闻言也有些佩服星野不二子表现出来的迷之自信。

他青圭介如果说是贪心过头，导致惨淡收场，那她星野不二子一个情感淡漠的人难道就懂什么谈恋爱？

这样的自信，就像某不知名的路边训练家接受采访：「那个真新镇的小智，以前我也经常单杀他的」。

取个时髦的标题，还可以是《路边训练家不会梦到硬抗十万伏特的真新镇超人小孩》。

青圭介这时候本应该取笑她，但只是两三个念头，思绪便又回到了有栖川身上，担忧着她回家后的状态，所以陷入了沉默。

星野不二子既不满他的沉默，也不满他内心对自己的调侃。

但听着青圭介内心的忏悔，她最后好像也无话可说了。

她佯装冷漠的别过脸，默默陪着他一起站在天台边缘。

两个人一起看着夜色逐渐浓重，点点星光悄然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