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有她 第二十章：多管闲事

一连几天，店里的生意都是不温不火，或许是天气越发热了起来，街上的人好像都少了不少，偶尔有几个等车的人又或是附近的工人进来，而通常店里人不多的时候，老板娘一般不会开空调，只打开头上的两个三叶风扇，让它们呼哧呼哧的转动，然而这样似乎也只带来了些许风，甚至是在店里循环过无数次的温热风，不过也聊胜于无，最起码风扇发出的咯吱声让焦躁的人们有了些许心理安慰。

阿姨坐在厨房的门口，拿着一柄蒲扇缓缓扇着，老板娘坐在门口的收银台刷着手机，面前摆着一个小小的手持风扇，别看它小，风力倒是不错，吹的老板娘额前的发丝在两侧翻飞。

我站在角落，把手机放低，时不时的抬头看看老板娘，又看看阿姨，见两人都没有关注我，心里算是踏实了一些，不过店里的热量还是让我有些躁动，但是我既没有蒲扇，也没有电动小风扇，只能自我安慰似的告诉自己——心静自然凉！

店里实在有些热，空气感觉也不流通，我索性跑到外面抽烟，走出店门的时候，我甚至感觉外面要比店里更舒适，或许是心理作用，也或许是店里封闭的原因，外面哪怕有些晒，找个树荫倒也能接受。

阳光照射在街上的建筑物上，反射出刺目的金色光线，哪怕不去看，也有些睁不开眼，就在我一根烟抽的差不多的时候，我听见店里传来了老板娘呼喊我的声音，我连忙踩熄了烟头，顺手丢进店门口的垃圾桶。

“你和阿姨看着点店里，我回家有点事！”老板娘对我吩咐，一边说着，一边把空调遥控器很自然地塞进她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我瞟见这一幕，又瞬间收回眼神，心中不禁有些不屑，但脸上还是露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回了声“好”。

老板娘临走，又把我叫到收银台跟前，对我安排说：“你就坐在这里，收钱算账你会吧，仔细点，玩手机可以，不要盯着看！”

说完，老板娘带着一丝笑容指了指头顶的摄像头，转身走了。

我当然知道，这个笑容可不是什么善意，更像是一种警告！

老板娘走后，阿姨似乎是突然来了精神，从后厨窜了出来，坐在了大风扇的正下方，手中的蒲扇不停，悠哉悠哉的扇着。

不多时，店里走进一个老人家，杵着拐杖，进来就问有没有馒头，阿姨带着些许不耐烦的语气说了声“没有没有”，便不在理会，自顾自的扇着扇子。我生怕他一不小心摔倒，赶紧走了出来一边注意着他，一边向他解释。

老人家年纪已经很大了，身上只穿了一件不知道洗过多少次，衣边已经抽丝的红色汗衫，漏出的手臂和小腿上，皮紧紧贴着骨头，像是皮下已经没有肉了一般，说骨瘦如柴或许有些过了，不过也差不多了。

老人家身上有一股很重的汗味，这不用鼻子闻，光看他身上的衣服都能感觉到，已经没有丝毫韧性的领口耷拉在胸前，那双不太合脚的鞋子在地上缓慢摩挲着，发出沙沙声，细看之下，鞋身像是被暴晒过，已经寸寸龟裂，勉强能穿就是了。

老人家在菜品前看了好一会儿，似乎也没有决定要吃哪个，扶着拐杖的双手抽出一只，缓慢的在下衣口袋里摸出两张皱巴巴，还带着些许湿的一元纸币递给我，对我说道：“老板您给我弄点饭，随便弄点儿菜就行！”老人家说的方言，口齿有些不清晰，不过我还是能依稀听清，我收过老人家的两块钱，纸币已经磨损的不像样子，边上就和老人的衣角一样有许多口子，有一张甚至被撕成两半，又用透明胶带粘到一起，我默默把两块钱放在收银台上，拿了个餐盘，盛了些饭，又挑了些还算新鲜的菜，有荤有素，完事放在电子秤上称了下，默默记住了数字，随后放在老人家面前，老人抬眼看了看我，那双眼睛很浑浊，没有一丝光彩，我甚至有些不敢去对视，借口帮老人家倒点热水，避开了目光。

全程目睹一切的厨房阿姨撇了撇我，又斜眼看了老人一眼，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别把钱收错了啊”，随后边便走开了，我没有回答，也没有去看她，心中只觉得有些难受，我看到了老人的穷苦，心中想着，若是这是我自己的亲人长辈……

想到这里，我便强行压住自己心中那股翻涌的思绪，不忍心在想下去。

我拿出手机，并没有把那两块钱算在内，重新付了钱，那两块钱也收进了抽屉里，做完这些，我走出店，站在阳光下，默默点上一支烟，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这一刻，我想到了爷爷，想到了奶奶，想到了许久没去的外公外婆家，想到很多人，想到了或许现在，他们正顶着烈日劳作，我似乎能透过这刺目的金光，看到他们发丝间渗出的汗水，这一刻，我想家了……

临近傍晚，太阳偏移许多，远远看去，像是天边挂着一个熟透的柿子，阳光也柔和了些。

等店里的四个工人走了后，我麻利地收拾起桌子，这时阿姨从厨房走了出来，像是忘记了刚想起来一样的语气对我说道：“下午那个老头儿，吃饭给钱没？”

这一声，顿时吸引来了老板娘的注意，老板娘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瞟向我们这边，我抬眼看了看阿姨，又看了看老板娘，意味深长的回了句：“您就放心吧！”随后不再理会她，抱着餐盘进了厨房。

等我再出来时，不出意料，老板娘个阿姨正靠近说着些什么，我也不在意，自顾自出去抽烟了，不多时，便听见老板娘让我进去，我冷笑一声，丢了烟头。

进了店，没等老板娘说话，我先将付款记录放在了老板娘面前，老板娘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我，没有多说什么。

等到吃饭的时候，老板娘还是开口了，她对我说道：“以后不要多管闲事，你一天才挣多少钱？”

像是责问，又像是反问，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心中郁气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