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与空 第10章 走后门

一个月后，工资晋级张榜。

红榜前人头攒动，榜上有名的笑不拢嘴；落榜的骂骂咧咧，大声嚷嚷找公司评理！接着天天骂大街。

李端秀榜上有名。

蠄鼠婆对着她的名字指指点点，把毛笔写的“李端秀”戳破：“她不就是仗着老公是组织部长嘛，不然怎么会轮得到她呀！”

屎坑雀挽着蠄鼠婆的手说：“你不要眼红，人家不占公司指标，局里特批名额。”

她们同样落榜，又重结“金兰”。

蠄鼠婆大声：“真是同人不同命，同伞不同柄啰！”

女人议论纷纷，用鄙夷的目光射击李端秀的背影：“切！组织部长的老婆很了不起咩？！太不公平了……”“看她的那个样，比她老公起码老十岁！”

夏泊舟这才知道李端秀丈夫是组织部长，她不知道组织部长是什么官，比局长大？比经理粗？她不去关心这些。

李端秀心大，碰见说她坏话的人仍然笑脸相迎。她丈夫的思想和行为干干净净，与这样的人举案齐眉，她满足和自信。

1967年，夏秋田被指犯保皇错误。接着夏秋田干部身份给撤销了，被打入另册。夏秋田落寞惆怅，但他依然不亢不卑。

当他回家见到老婆孩子便充满了欢喜。老婆孩子不知道他的内心深处的苦楚。

1979年春，夏秋田和人事科长刘贤德到组织部申诉。碰壁。

夏秋田索性不去了。刘贤德去了几趟，都说组织部长压着没给办。夏秋田闹心，耿耿于怀。

何源案头放着一尺高的卷宗，旁边的大柜子也堆满案子。何源看不惯夏秋田头发打蜡，皮鞋锃亮，以及清高的小资做派，况且他两次婚姻，前妻是大地主。

出身贫农的何源有意把这普通的小案搁在一边。

1979年冬日暖阳的周日，刘贤德揣着组织部恢复夏秋田干部身份的通知走进夏家。

夏秋田接过公函仔细端详，不禁潸然泪下。他把通知看了一遍又一遍，哽咽地嘱咐：“杀鸡炖肉，好好犒劳老刘。”

一家人欢天喜地忙里忙外。

把菜摆满圆桌，饭锅端放在茶几，斟好酒，张春英带着孩子退出。

席间，夏秋田夹菜让酒：“老刘，要不是你，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办得下来！” 夏秋田激动得眼眶噙泪。

刘贤德举起酒杯：“是石局长直接找市委书记才优先办下来的。”

“感谢石局长。”夏秋田用颤抖的手举起酒杯与刘贤德干杯。

“石局长对我恩重如山，他调去农委做主任，就难见得到他了。”夏秋田深情地说。

“石局长深明大义，以前开千人大会批斗他，把他打得头破血流的那个人，现在与他共事做了农委副主任，而且就住在他家的对门，他也不计前嫌。”刘贤德停杯放箸说道。

那个场景他们还历历在目：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的石局长跪在高高的舞台上，被打得头破血流，鲜红的血流满了他的脸，惨不忍睹，下面的女人低下头不敢看。那个人还不断地振臂高呼：“打倒地主崽石攻玉！”

“听说他的夫人想起以前心里有阴影。不愿看见那个人，不愿与之住对门。你说那个人为什么不是‘三种人’呢？”夏秋天望着刘贤德疑惑道。

“石局长不断的向夫人解说那是历史造成的。他说自己也有缺点错误，在工作中对小年青没有很好地注意方式方法。加上那个人多次上门道歉，他夫人才释怀的。”刘贤德仰起酒杯喝下。

“就算石局长之前骂过那人的工作错误，也不至于把人打成那样，而且石局长襟怀坦荡，没有个人恩怨。没算他是‘三种人’，算他走运。”夏秋田不忿道。

刘贤德停了一下，注视着夏秋田说：“谁说不是呢。那个人会钻营，金蝉脱了壳，而且稳坐钓鱼船。”

夏秋天往刘贤德的碗里夹上鸡腿。

刘贤德接着说：“你的这份通知，是石局长跟市委书记说明情况才特批的。他上大学时就参加了革命，和市委书记是老战友。”

夏秋田的眼睛深情地对着刘贤德闪烁着感激的光芒。

不久，夏秋田从郊区调回城里，单位分配他一套联排别墅一样的新房。

李端秀找人打听夏家的底细，得知夏母出身贫农，入了党，年年先进，她满心欢喜。

张春英在单位争先进，她把大小家务都压在夏泊舟一个人身上，夏泊舟五岁开始做饭，八岁洗衣挑水浇地。

夏泊舟1961年出生，天生的气血不足，反映慢，做家务她力不从心，笨手笨脚，头昏目眩。常常遭到张春英的责骂：“你怎么这么笨呢？大番薯一只。手脚慢得要命，一顿饭两个小时都做不好，你说你有什么用？！”

夏泊舟自卑地低下头听张春英的责骂。她羡慕邻居家的兄弟姐妹家务分工合作，很快把家务活干完。

老二夏菁菁，比夏泊舟小三岁，聪明伶俐，敏捷能干，学习优秀，她的身材像夏秋田一样修长，而长相像又张秋英的漂亮。她上面有老大顶着，闲事少管，她做自己喜欢的事，除非张春影下命令她才做家务。

老三夏谷风，比老二小两岁，个子高身体好，融合父母的样子。她接受能力非常强，学习优异，做班长。她知道，在家里张春英的地位最高，虽然她认同父亲和大姐，但家庭有矛盾，她默不作声，或归顺张春英派系。

她苦读换脑筋时想帮大姐做家务。

泊舟一边在盆里搓洗衣服一边道：“不需要你干活，你在外面给家里挣脸就好了。”

老四诗白，比老三小三岁，灵活漂亮，长得跟张春英一个模子似的。嘴巴能说会道，哄得张春英哈哈大笑，她最得张春英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