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与空 第145章 年暮还债

陈申敏突然消失，夏志思打听才知道她弃学从军。不久，夏志思紧跟其后也参加了革命。

夏志思要离开那个令他窒息的家庭。到他父亲这代，家财败光。每次父亲赌输了让母亲取钱时的吵闹，让他脑袋爆炸。

“拿钱给我！”父亲紧逼着母亲说。

“不给，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母亲把钱藏起来。

“你就知道藏钱，不会花钱，你还会生活吗？亏你家还是开工厂的。这么抠门！”说完一把夺过老婆手里的钱包。

接着，他把老婆的手抓住，用力把手镯拔下，张扬而去。。

志思母亲哭得要断气：“打靶鬼，那是我娘留给我手镯！”

志思大哥早就离开家庭，到黄埔军校信仰了三民主义，最后去了台湾。妹妹也出去读书，极少回家。

行军途中，陈申敏成为米旎的外婆。

夏稷义看到国民党的**，欺压百姓刮取民脂民膏。

他对儿子说：“不要做官，不要做贼，这两样都乞人憎(1）。你在城里开一间小铺。在农村娶一个老婆安家，在城里再娶一个老婆，打理生意。”

夏秋田似懂非懂地点头。

夏画寒考上岭南大学，后来去香港洋行做事。

秋田跟父亲说：“爸，我读农专，家里的钱留给弟弟妹妹读书。”

父亲说：“好！你自己拿主意。”

家里给夏画寒说好媒，对方是富贵漂亮的女子，让他返乡成亲。

1950年画寒父亲被枪毙。画寒母亲受不住打击，烧炭自尽。一家人哭成一团，秋田过去安抚。

土改，夏画寒家从高堂大屋被赶到茅草屋。

夏志思家评为破落地主，志思爹从工作队回来对志思娘说:“你知不知‘大粒痣’？”

“知道，咋样？”志思娘停下针线活问道。

志思爹举起茶壶，对着茶壶嘴吸了两口茶说:“他快被政府枪毙了！”

“为什么？”志思娘问。

“以前他出老千，骗我押了我们家的大院，他又放高利贷，被评为地主恶霸。工作队要分他的大屋和田地，他不肯，和工作组打了起来，变成现行反革命了，很快就要被枪毙了！”志思爹得意地踱着方步。

“好在我命好，败了家，又捡到玩。不然枪毙的人可能就是我了！”志思爹吸了口冷气。

他放下茶壶:“你到镇上割两斤猪肉回来。”

“哪还有钱？”志思娘没好气。

志思爹从口袋掏出两块银元拍在桌面。

“你又去赌，被工作队知道了把你抓起来怎么办。”志思娘生气道。

“不叹世界(2）枉来人世，咱们的儿子不也做官啦，怕什么？”志思爹大声道。

“我们都这样的出身呐，不要给儿子添乱啦。”志思娘说。

“我会做的，你放心。”志思爹叹了口气。

“稷义家评了什么？”志思娘问。

“中农！”志思爹漫不经心地说。

枪毙“大粒痣”，志思爹挤在人群中间，他听到枪响吓得魂飞魄散。他重重地吸了一口冷气，喃喃道：“真老天保佑啊！不然枪毙的这个人就是我了。”

他双手交叉靠在后腰，蹒跚地回了家：“志思娘，倒酒，拿花生米出来！”

喝了酒，他壮了胆，醉醺醺地躺下，不一会就响起了呼噜。

过几年，国家实行农业合作社，夏稷义带头积极入社。

夏稷义公道勤恳，大家推举他做农业社社长。

夏稷义每天天不亮就到田头。他带领乡亲们犁田播种、耕耘收割。

每当傍晚，他站在田头眺望田野的金黄，等太阳落山他才满足地回家。

他到猪栏看猪只问夏阿财的儿子：“猪只的出栏情况怎么样，除了上缴国家，村里可以留多少。”

“义哥，现在有50条猪，村里有5条留来过年。” 夏阿财的儿子回答。

他进牛栏抚摸着牛头吩咐饲养员夏望祥的孙子：

“春天要小心牛牯屙肚，牛嫲生崽要派人值班。”

饲养员一边放稻草一边说：“义叔，放心，我们会好好爱护集体的牛只的，会做好的！”

年终除了交公粮，每家每户都分到足够的稻谷和二十斤猪肉。社员欢天喜地地领粮食和分猪肉过年。

夏有财的孙子上夏稷义家：“义叔，我爸让您写对联。”说完拿出界好的大红纸张和一袋油糍、糖环。

夏稷义提笔沉思着，不一会他运气下笔，在红纸上写道：国富民强歌盛世；风调雨顺颂华年。横批：人民当家做主。

围观的众人鼓掌：“好！”

“义叔写得真漂亮！”夏有财孙子喜滋滋地牵着对联回了家。

轮到夏望祥的孙子，夏稷义说：“你阿公的金罂拿回来了，择日安葬吧。

“好，义叔，年前让我阿公归土。”

夏稷义点头下笔。

夏稷义到市里参加劳模大会，在前厅他见夏志思踌躇：“志思你为什么还不进去。”

“我等人，义叔你先进去。” 夏志思低头说。

尽管夏志思资格老，但每次签到他都要等到最后，他不愿意被人看到他填写的家庭成分是“破落地主”。

他恨恨地：父辈啥都没留下，却只留下这个让他难堪的家庭成分。

夏稷义积劳成疾，他躺着吩咐:“尽快让秋田娶回……张家的女儿……”

夏秋田娶回地主家的女儿张弦静来冲喜。半年后，夏稷义去世。

母亲叶雨青喜欢这个高个子娴静少语的儿媳妇。

她对夏秋田说：“秋田，虽然现在时兴恋爱自由，婚姻自主。但是父母有阅历看人比年轻人准。娶老婆最重要的是贤惠，有见识有知识，这样对后代的教育好。身材高大遗传也好。”

夏秋田应付着说：“嗯嗯。”

但他对端庄娴静的张弦静没有太多的感觉。

张弦静却喜欢他的斯文俊逸儒雅，她偷偷地仰视他。

张弦静认命，嫁给他就一心一意对他，她默默地操持家务，孝敬婆婆。

注：(1)令人讨厌。(2）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