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与空 第97章 无底洞

文明赫笑道：“那太好了，后继有人了！”

“您呢？”文明赫问长相英俊魁梧的高个子。

“他呀，老婆一直在大陆等着他，现在他两头家了。他台湾的女儿是电影明星，大陆的儿子在乡下教书，他在这里帮他的儿子买房。”

“好啊！苦尽甘来，终归是好。” 文明赫高兴地笑道。

“你们对我们房子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找我。”他说完让随从把名片拿出来，他再亲自双手递给他俩。

“你们盖得房子质量好，有长官这样的家教，你的房子一定不会差的。”那俩笑道。

“多谢你们的支持和信任！”文明赫扶住他俩的肩膀。

文明赫跟他俩握手道别：“二老有空上公司做客！”

晚上，赫朋公司大宴宾客。

宴会上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突然，利彩英接到电话，她一看是娘家来的，赶紧到门外接听：“彩英，你快回来吧，你弟出事了！”

利彩英听到她母亲哀愁的声音。

她马上走过到表弟易常孔的身边与他耳语。

易常孔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他说：“你回去吧，路上小心，不要急，有什么事再打电话给我。”

利彩英在停车场熟练地倒出车来，她快速地驶上马路，飞驰而去。

利彩英手握方向盘，万分地焦急，娘家的事也历历在目：

他们的祖辈是从福建迁徙到这个村的客家人，他们是外姓人,连祠堂也没有。

族长站在祠堂的地台训话，他们家只有在门口看热闹的份。

族长指指点点：谁，谁家，做了什么好事，做了什么衰事。天理不容的开除出族！

利彩英他们在这个村的亲戚少，所以谨慎小心，不敢多言多语。

利彩英是老大，她和妈妈干重活：上山打柴、下田种地，淋菜养猪。

三个妹妹干轻活：洗衣做饭挑水。

最小那个“金菠萝”弟弟，千万宠爱。是说一不二的小霸王。

他父亲在家不用干活，最多的是吸吸烟，喝喝茶，扫扫地。

说来也怪，这样辛劳困苦的生活，她和她母亲却都身强力壮，连扶犁耙也是她们的能事，她们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

家里爷爷说事，女儿遭到父母和爷爷的打骂：“你们这几个折本货，食得多干得少！”抄起家伙就打。

她最大，打得最多，承受的责任也最大。

每天她默默把活干完，吃饭的时候只在青菜碟里点几下。

家里穷，一年到头见不到肉。偶然菜碟有肉或者鸡蛋，女孩不能染指。只有弟弟、父亲和爷爷才有权利分配这些珍贵的肉食。而他们的筷子也绝不会落到她们的碗里。

小妹不懂事，嘴巴馋得哭闹：“我要吃猪肉！”

爷爷一筷子头打过：“食！食！食！你这个折本货！你们一堆的折本货！”利母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似乎家公在骂自己生了一大堆的女孩。

“我不是折本货！”利彩英小妹稚嫩的声音对抗着。

“你有本事又不多生出薯菇椗(1）来！？白白养大你，大了却嫁给人家，不是折本货是什么？！”爷爷大声呵斥。

“我要赚大钱！”小妹抵抗到。

“你再会赚钱也是人家的人！”爷爷大声道。

女孩干活动作稍慢，遭到打骂：“蠢货！？”她们是出气筒和受气包。

利彩英“小霸王”弟弟已上初中，他把饭碗伸给身旁的二姐，二姐不搭理他：“你自己没手脚，这么大了还要人盛饭，你要不要脸！？”

爷爷一筷子打来，母亲大声呵斥：“叫你盛饭又不是叫你去死！？”

爷爷对孙子说：“等她嫁出去，你不让她进娘家的门！”

利彩英赶紧起身抢过弟弟的碗把饭盛了，利家的女儿们噤若寒蝉。

利彩英弟弟有恃无恐，他得意扬扬地蔑视着他的那些姐姐。

利家的女儿们做苦工，大人不爽还可以随意打骂她们。

他们家的大人讨厌白白在他们家吃饭，长大后却要嫁给别人的女儿。

“小霸王”知道自己至高无上。有恃无恐，为所欲为。

邻居看到利家这样过分地宠男虐女摇头道：“风水十年八年。他们那仔当皇帝一样供着，女却似牛作马，以后有他们家的好看！”

利彩英干活到三更，天地睡了，万籁寂静时她才点亮油灯学习。

小学毕业，爷爷让她辍学：“女孩子会写信就行了，读那么多书干嘛，始终是要嫁人的。”

利彩英反抗：“我不要家里出学费，我养兔子卖！”

奶奶支持她到公社上初中，偷偷塞给她五块钱：“这是我到镇上卖菜存的棺材本，你先拿去。”

“多谢阿婆，我以后一定还您！” 利彩英噙着泪说。

“阿婆相信你会有出息的。”她奶奶对她说。

利彩英在饭堂打5分钱的白饭，回到宿舍掏出咸酸菜就着吃。

利彩英羡慕生活条件好、家里疼爱的同学。她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比别人过得好！

初中毕业她只能辍学回乡挣工分。

她长得娟秀结实，手脚麻利，本分老实。媒人不断往她家里跑，但她早有目标，她一定要嫁给富裕的广府人。

媒人问：“为什么不嫁给本镇的客家呢，客家又靓仔，又会读书。”

“靓仔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食。”她反诘道。

她对媒婆鄙夷道：“镇上的客家男人懒，不会体贴老婆，把女人当男人使。我不想像我妈那样一辈子窝囊，做牛做马得不到承认。”

当年她在公社中学寄宿，听那些广府女同学说家事，让她知道外面的世界。

广府同学的父母，无论美丑老嫩，大都感情好。

注：(1)男婴的生殖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