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一屋子人皆震惊的看着魏潜。
俞织馨脑子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之声扰得她心慌不已。
崔凝看向俞织馨,只见她呆呆的坐在那里,浑身止不住颤抖,像是秋风里簌簌落下的枯叶。
魏潜却似看着空气一般,漠然道,“人证、物证我都带来了,俞三娘子要见见吗?”
“不必了。”俞织如闭上眼,神情似痛苦又似畅快,“是我。”
崔凝深吸了一口气,她没想到俞织如这么轻易就承认了。一般真凶不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吗?何况魏潜都还没有把证据拿出来。
“你说的都对,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杀死她,可是那一刻我控制不住自己……”她睁倏然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双手,面色惨白如纸,目光惊恐,“我怎么会这样?我为什么会这样……”
她捂住自己的脸,哭的伤心欲绝。
哭着哭着,俞织馨仿佛想起什么,忽然抬头,急急道,“我没有杀她!真的!我真的没有杀她!”
崔凝乍听此话觉得荒唐,现在又否认是不是太晚了?但转瞬间她便明白了,“你是说,你对她施虐,却没有下杀手?”
“我没有杀她,是,他说的都对,我用药了,我还用针扎她了,我那时满心畅快,但是、但是我看见那么多血,那么多血……不知道怎么办,我跑了,我没有杀她,我没有把她扔在迎春花里面。”俞织馨根本没有听见崔凝的问话,脑子一团乱,说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但是大概证实了崔凝的想法。
“我知道你没有杀她。”魏潜笃定的道。
“你相信?”这句话对于俞织馨来说无疑就像在死地之中看见一丝曙光拨开混沌照了进来,“对,对,你什么都知道!我真的没有杀她对不对?”
这个时候,满屋子的人都迷糊了,俞织馨一会承认自己对俞织如下毒手,一会又说人不是她杀的。这下子又不确定起来?难道是疯了不成?
魏潜看了崔凝一眼。示意她来问。
崔凝顿了一下,缓声道,“我们都愿意相信你。可是毕竟都没有亲眼看见,你好好想想,那天都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俞织馨眼神没有焦距,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思绪也随着言辞慢慢清晰起来,“那支钗。我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收好,生怕被二姐发现。我早就知道,我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在手里留不住三天,她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抢过去。魏大人说的不错。我一直忍着,尽量让自己不计较,可是上天那么不公平。给了她最好的一切,偏偏处处捉弄于我!我不平。不平……”
她已经不再流泪,只有满目迷茫。
那天晚上,她趁人不注意悄悄对俞织如说自己发现针线房里有个密室,里面是两个纺娘织的天衣,华美异常,似乎是母亲私底下偷偷为大姐准备的嫁衣。
剧烈的疼痛让还在昏迷中的俞织如抽动起来,俞织馨猛然回过神来,却见血流到了脚下,登时脑子炸开似的,再也不记得下面的事情了。
之后她就记得自己一直跑,一直跑,跑到自己的房间里,把抹了迷药的杯子使劲洗刷干净,水泼在院子里的一株香樟树下,然后把自己藏进被子……
做完这一切,俞织馨觉得自己好像安全,疲惫席卷而来,她睡了美美的一觉,还做了梦,梦里有俞织如,她们两个人小时候羡慕大姐院子里的秋千,便撵了侍婢婆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偷偷在香樟树上绑了绳子,做个简易秋千。那时候她还没有学会像平常人一样走路,行动颇为不便,俞织如便使了吃奶的劲儿把她抱上秋千让她先玩。
荡起来的时候她得哇哇乱叫,引来了侍婢,气得俞织如直跺脚。
这件事告到母亲那里,两人被说教了一顿,后来母亲还是命人在院子里做了一个,可俞织如却好几天没有同她说话。
俞织馨在醒来的时候仿佛把昨晚的一切忘得干干净净,直到在迎春花丛里看见俞织如那张惨白发青却依旧难掩俏丽的脸……
俞织馨不记得当时是什么心情,只清楚记得下身一股热流涌了出来,直至进屋里才发现裙子已经被血弄脏了。
俞织馨很慌张,昨夜的画面支离破碎的涌出来,她瞒着侍婢脱了裙子藏起来,后来被莲香发现才叫人拿出去洗了。
这两日她整个人浑浑噩噩,旁人都当她受了惊吓,抑或因为姐姐惨死而伤心失了魂,毕竟常有传言,双胞胎是心是相连的,没有人知道,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当父亲冷着脸质问血衣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她立刻否认,她怎么会杀了姐姐呢?不会的。
对,她一次又一次自我催眠,自己没有伤害过姐姐,最后深信不疑。
但魏潜一番猜测之言揭露了她内心最深处的秘密,逼着她不得不再次想起那天的事情。那一刻,就像心里筑起的坚固堡垒轰然倒塌,她就像是一只突然失去了壳子的蜗牛,慌张,脆弱的不堪一击。
绝望如涨潮般将她淹没,濒死之感令她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已经走到尽头了。
甚至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杀害姐姐。
从看见血的时候到回屋这段时间,这么重要的时间,她居然什么都不记得。
俞府的闹剧还没有结束,俞织馨便被下了大狱。
崔凝心情沉重的跟着魏潜走出府,坐上马车的时候闷闷的问,“五哥不是说让我自己破案吗?为何又突然出手?”
魏潜并不是突然出手,他一直在暗中调查,经历对于崔凝来说很重要,但她办的第一个案子,不能办砸了。
魏潜沉吟一下,“俞府这桩案子,看似内宅恩怨,却牵扯出了一些事,速战速决是上策,我不想你介入太深。”
“怎么又牵扯到其他了?”崔凝疑惑道。
“你记得俞织馨说过的天衣吗?”魏潜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