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缓缓行进的人群,愁苦的脸色和表情,还有一步三回头的恋恋不舍。毕竟,对大多数人来说,这里就是他们世代的生养之地。
如果不是实在被迫无奈,多少也会心存侥幸的为那么一线可能的额机会,继续留下来的。而不是远赴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避祸。
尽管如此,在离开了辽城之后,还是有人忍不住犹豫和反悔了;连带着感染了好几百人当场吃了回头草。
然后在路途当中,大概又有一千多人,以各种理由不告而别自行离队,分道扬镳各奔前路去了。
对于部下的请示和汇报,我也摆出一副宽容大量的姿态,在名面上尽管由他们去了。只要在我重点名单上的这些人给看好了,不要走掉一个,其他人都是可有可无多出来的添头。
必要的时候,甚至还可以用来作为断尾诱敌的饵,当然这些最坏结果的功利主义言论,暂时就只能放在肚子里烂掉了。
因为,这些名单上的人名,也代表着辽城现有近二十万户口,比较精华的部分,其中既有罗藩本家各级架构的众多人手,也有各行各业的代表人物和骨干。
毕竟,罗氏经营了安东数百年后,在历代人才的培养,治理和教化,乃至行业和技艺上积累的潜在底蕴,还是相当不可小觎的。
不然也无法在多次动乱和上层剧变更迭,权力架构严重缺失的情况之下,依旧保证着辽城近二十万军民百姓的日常运转和基本秩序。
呆在辽城里的时候,具体感觉还不是怎么明显;但是在组织撤离的时候,就充分的体现出来了,某种组织度和效率上的好处。
虽然之前这些人的存在,因为身份卑微或是级别较低,而对新来未久的淮军而言,还不显山不露水的几无所觉;但在内宰朱彦年的主动配合下,就基本上可以说是无所遁形了。
当然,用他诀别前的话说,这些人中有很多都是他熟悉和认识的故人,或是故人之后,甚至是他早年一手带出来,或是曾经指点和提携过的。
虽然绝大多数,普遍没有什么卓绝奕奕的地方,但也多是通晓实务或是老道干练的应时之选;不是这种顶级诸侯之家的资源和底蕴,或者说是基本盘下,根本培养和维系不起来的。
如果,他不是因为这个意外出头的机会,只怕还是偏远小藩里那个默默无名的驯马番头而已呢。
而在他军中竞技出头而被招揽了之后,原本的藩家也难得故作大方的,将他借来的坐骑外加另一匹驮马,连同全套的披挂,还有他原本一起养马的牧奴小跟班,都赠送给了他,只是为了卖大名鼎鼎的淮东镇一个人情而已。
因此,他也是这些安东骑兵当中,对于新主家的淮东镇,最是坚定的死忠分子代表;
因而,除了例行的警戒和游曳在辽城外围,探查和拦截那些可能出奔投敌的存在之外;他还有别样的任务:
就是带着亲信部下,暗中监视那些可能的不坚定分子和动摇叛逃的存在,并且在事有不谐之时,有特别授予的临机处断之权力。
这让他既是矛盾又是心情复杂,因为,这是他难得表现和示忠的机会。如果能够有所获的话,那意味着作为新进之辈,在淮东有良好的开端。
当然了,作为朝夕相处有并肩作战之后,多少产生些许感情和羁绊的同袍,既又是不希望能够有这种事情发生的。
而在安东骑营之内效力的这些,愿意背井离乡寻找机会的藩家子弟,大多数是那些诸侯藩家之中,无关紧要或是不甚得志的的旁支庶出,或是不受重视的中下家臣部曲,的亲眷和家庭成员;
因此,在前往辽城一连串的沿途战斗之后,他们也并没有什么异常或是出格的举动,就算遇到了疑似亲熟的人等,在号令之下也是毫不犹豫的下得了死手;最多在取得上风和胜势之后,会努力的想要俘获对方而已。
而在之内,拿到第一笔半个月的饷钱和临时的津贴之后,也是欢天喜地的让人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和不满来。
想到这里,刘唐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那位骑马紧跟在他身后,名为方天定的年轻虞侯,他又何尝不是来督导和监视自己的呢。
这时候,他忽然看见了前面绝尘而起的一抹尘埃,摇曳晃动的圆框里,却是一前一后追逐的两股人马,跑在前面的数骑在放铳,追在后面的十数骑人马在射箭。
交错之间,又有一骑落马。敌友之间,已然十分的分明了。
“儿郎听令,本队就地三分。。”
“一部由虞侯带领,原地待机警戒城内异动。。”
“一部由潘副尉迂回接应。。”
“一部随我前去阻敌援护。。”
迎上前去击溃和驱散和追兵之后,见到剩下三骑满身血污和尘埃的友军,
“刺马什吕方,多谢援手。。”
领头的军士喘着气,断断续续的竭声道
“还请贵队派马急递本阵。。”
“敌势已经分兵数路,而动向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