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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神,你的夫君又挂了 第276章 一切都是假的

作者:凉凉公举 分类:武侠 更新时间:2025-02-05 22:37:20 来源:小说旗

天帝虽微有不悦,却还是没多耽搁,赐与了我水神之印。

我名正言顺地成为了天界九重天的水神。于是,这场下不停歇的盛夏时节里的大雪,权当是我送与他天家人的一场洗礼。

双手接过水神之印时,冰冷的触感自手心里传来,从此我当真成了天界的水神。面对着整个凌霄殿仙族的尊敬,我侧头看着道殊笑眯着的凤目,问:“时至今日,你让我走上这个位置,你爱上了我,悔么?现在悔还来得及。”

道殊一字一句如誓言道与我听:“永生永世不悔。”

我侧身面对着他,他半低着绝美的面皮眉目,亦笑看着我。当天边鸣响起第一道祥音时,我踮起了脚尖圈上他的脖子,在满殿的惊诧中吻上了他的唇。

九九八十一道祥音,青鸟盘旋合鸣。每一道祥音皆响在耳畔,庄重而喜庆。

轻咬着道殊的唇瓣,感受着他独有的气息。我该是很喜欢他的气息很习惯他的味道。道殊搂紧了我的腰枝,与我紧紧拥吻,很容易就能将殿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去。

最终,九九八十一道祥音未能响尽,九重天大雪纷飞。有仙将跌跌撞撞地闯进凌霄殿,扰乱了一殿的祥和喜庆。

天将一身铠甲浸了零星的鲜血,挺直了背脊骨向天帝禀报,道是魔界魔族借着今日大雪,以祥音掩住声息,大举进攻天界,现如今已然杀进了南天门。

顿时凌霄殿呈惊惶之势。上座的天帝显然亦没有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变,想来是以为魔界退守忘川彼岸三万年之久,如何都不敢贸然直逼南天门。

当即道殊就松开了我,向天帝请缨带仙兵前往南天门。道殊眼底里清晰地闪现着狠戾,可见对魔族有多深的成见。

堪勘转身之际,衣角飘飞暗香浮动。我问:“道殊,你是要去打仗啊?”

道殊住了脚步,侧身温柔地笑看着我,道:“你就在这里等着我,灭了魔族回来,为你我的婚礼增一笔彩。”

看眼下道殊如此仇视魔族,我想仙魔不两立于他是理所应当的,不需要什么来由。大抵在三万年前,他还是一颗凤凰蛋泡在瑶池里的时候,虽看不见,却能听得见外头烽火狼烟般一场惨烈非凡的厮杀。约摸那个时候,是魔族在造反,他以为。

我笑着问道:“难道你不觉得眼下我应当与你并肩同进退吗?”

他没答应我,只伸手轻轻抚过我的面皮,道:“乖,就在这里等我。”

然而道殊还没能走出凌霄殿,殿外茫茫飞雪中仙兵节节败退而来。一银袍裹身眉目细长清然无边的魔尊,与一墨绿衣裳青丝飞舞的上古之魔,带领着身后万千魔族,翘然停留在与凌霄殿齐平的万丈悬空!

想必那除了我的父尊和阑休还会有谁。

阑休半眯着眼睛对我笑,让我觉得颇有些恍然。许久不曾见他,这一笑宛若飘落而下的雪,十分温柔而有风情。

他一向是尾温柔懂风情的蛇儿。

他启唇对我说:“锦儿,我来接你回去了。”

道殊当即闪身挡在了我面前,凝声听不出喜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九重天,就不怕有来无回吗。”

阑休温温润润道:“今日这良辰美景——”眸子渐渐聚成青色,唇角冷冷一勾,“尤为适合踏破九重天。”

阑休说的是对的。今日这良辰美景,尤为适合踏破九重天。

道殊忽而轻轻不屑地哼笑了两声,道:“想要踏破九重天,想要带走流锦,怕是你们没有那个本事。只要有我在,就绝无可能。”

此时,一直沉默着的父尊总算开口了,那冰冷绝然的视线却是透过我径直投向凌霄殿上首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帝。

我循着目光看去,天帝不如方才那般端正严谨,很快适应下这变故,手肘随意撑着座椅手柄,侧头眯着眼睛,亦懒懒地回视着父尊。

只是那懒懒的眼神里,暗含着一股子汹涌的凌厉。他道:“茗闫,好久不见。”

父尊沉沉地回了一句:“采晔,别来无恙。”

“怎么,总算忍不住出手了么。”

父尊道:“也不是不可忍,只是碰巧今日天气好。”

天帝意味不分明地道了一句:“今日天气真的好么。”

说罢,他扬手一挥,顿时凌霄殿外侧出现一重又一重的天兵,与我魔族形成对抗之势,整装待发!天帝换了个姿势继续懒洋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灵穴,“你以为孤当真认为此场大雪乃九重天之祥兆?没有你茗闫,九重天可下不来这样磅礴的六月之雪。”

原来天帝还没有老糊涂,但就是有些自以为是。

“先不说这个”,父尊将目光投到了我身上,复又看向道殊,“本尊魔界的公主,贪耍得很,跑来了天界的九重天,不知火神可否将公主送回本尊这里。”

道殊一口否定:“我并未见有魔界的公主来了九重天,倘若是有,也必定早已经成为我剑下亡魂。”

“哦?那你今日要娶的人是谁?”父尊半寒半笑地看着道殊。

道殊浑身一震,缓缓侧了侧头凝着凤眸不可置信地望向我。那一刹那,我便已闪身至他身侧,近得能与他鼻尖对鼻尖,他呼出的芙蕖花的幽香依旧那般令人窒息。

他瞠大了双目,腰际那枚冰冷的火云凤凰簪已然穿破了他的身体,一滴一滴艳红的血滴落。

衣襟里,结着琉璃珠的发结不甚坠出,晶透的琉璃在地上磕碰得支离破碎。

他曾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离。可我们做不了夫妻。

道殊身体里淌出的血顺着火云凤凰簪浸湿了我的双手,满眼皆是漫无边际的红。身后依稀听得是谁撕心裂肺地大唤一声:“不——”

看着他的肤色急剧苍白而后透明,我道:“若早知这样一场大雪会令得天帝对父尊生疑,我便铺一层浓雾好了。”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来极力描摹着我的眉,轻声问:“为什么。”

我道:“唯一的碰巧,你是天家人。”有朝一日若碰上天家人,要为母上报仇手刃仇人。我向父尊发过毒誓的。

初初听九重天上的人唤他一声“殿下”,他说那是因为“殿下”比“神君”听起来英气。我一点都不曾起疑。我以为他只是九重天上的一位小小的火神。

而不是天帝之子火神,更不是万神之首火神。

只可是,被阑休从西天听佛回来的半路带回了魔界后,在父尊面前跪了小半夜,才得知,原来道殊就是天家人。我的母上正正是被他天家人害死的。

若要是他不来魔界抢我的婚,此生有可能与我再无交集。我亦不会就着他替我母上报了仇。

只因他是天家人。

打从他只身一人来我魔界的时候,父尊已然将一切计划得滴水不漏。他料定道殊会在魔界撒下火种,料定道殊会千方百计地带我逃出魔界,料定道殊会想方设法地让我光明正大以全新的身份出现在九重天。

于是在冥界撒下火种,成为我为天界立功、道殊替我不辞辛劳地铺路当上水神的绝好契机。顺带还能灭了冥界的那支鬼军,就是灭不了起码也能灭了冥界那令人恶心的冥主。

只要有水我就能凝成玄冰,更何况是怨气深沉的黄泉之水。在冥界说我无法结玄冰一次灭了天火,强忍着在冥界呆了七日,不过是诓着他们以便寻着时机杀了冥主罢了。

据说道殊所做的那一切都是因为他爱我。而我要做的,唯有让他更爱我。

我学会了去感受他的美好,去习惯他对我独一无二的好。我还学会了逗他笑逗他开心,会对他说甜蜜亲昵的绵绵情话。

该笑的时候笑,该闹的时候闹。该撒娇的时候撒娇,该胡来的时候胡来。这些不用我刻意就能学会。

那样静好的时光,那样美好的人。

道殊他笑,鲜血顺着嘴角一缕一缕地滑下。原本那流光四溢的凤目,化作了永不复燃的死灰。他问:“一切都是假的?”

我道:“一切都是假的。”

“包括你说的你爱我呢。”

我问:“究竟什么是爱,为何我非得要爱你?”

道殊浅浅地笑,笑里浸着永不还暖的悲凉,道:“既然不爱我,你竟舍得花如此大力气来诓我,给我织了一个五彩斑斓的幻境。我竟当真了。”

我不曾给他织过一个幻境。

手里的发簪湿润着温热的血,我用力再往他的腰间送了一分。前晚,我问他,若是他的话会将琉璃发结放在身体的哪个地方。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在腰上。如果他真的爱我,那么他的腰上,便是元神安放的最重要之处。

我猜对了。

他的身体渐渐化作了淡烟。我执着地问:“你说,我究竟为什么非得要爱你。”

道殊却反问:“那你哭什么。”在他魂飞魄散之际,我拿我那染满他鲜血的手指代他轻轻抚了抚我的眼角,果真有无知无觉地一指湿润。

他垂着眼睑,就在我眼前消失不见。眼里再也看不到他一身黑衣广袖身长玉立。他说:“就算你再哭,我也便当做从未遇见过你。”

手里的火云凤凰发簪“叮当”一声坠地。簪身碎裂开来,融入其中的三支丹金色凤凰尾羽亦碎成了一捧灰。

可是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他化作一抹烟就那样消失在我眼前时,空洞洞的心窝子会那般蚀骨的疼痛。我抬手捧了捧心口,明明没有受伤。明明只是一只空空的心窝,明明连心都没有。

四周安静了一瞬,随即整个九重天失去了平衡。四周人影疯狂攒动,嘶喊,砍杀。

我愣愣地蹲下去看着地上碎裂的发簪,听到有人唤我:“锦儿——!”

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痛呢。

循着呼喊声,我抬起头去,一片厮杀混乱中有人青袍浮动手执冷碧色的剑,冲我伸出了手。我仰望着他,墨发青衣清清润润,听他道:“锦儿,回来。”

锦儿,回来。

回哪里来?又有哪个永远地走了?

恍恍惚惚中,有人一把将我捞进了怀里,手中碧色的剑挡住了向我刺过来的一枚软剑。要杀我的是个疯女人,疯狂地大吼:“他那么爱你,你居然要杀了他!你是蛇蝎心肠吗?!”

我蜷缩在那个温润的怀抱里,全身都很难过。

我终于实现了我对父尊许下的唯一的誓言,替母上杀了一个天家人,让魔界趁其不备地进攻天界,我应该觉得很开心才是。

只是,总觉得有很重要的东西丢了。

泪眼模糊之际,我看清了抱着我的是阑休。从魔界千里赶来接我的阑休。突然就想,为什么会是他抱着我,而不是别人呢。

阑休击退了袭击我的软剑,抱我远离厮杀惨烈的战场,摇着我的肩,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急促道:“怎么了锦儿,哪里受伤了?”

我道:“我没有受伤啊。”

他手指来拭我的眼角,道:“你本不应该受伤的,你感受不到受伤的。”

“但是我很难过。”我道。

他轻柔地安慰着我,伸手指着一个方向,那里天帝与我父尊正打得不可开交天地失色,冰火两重天一味地坠落云端,形容壮烈不可言语。尽管父尊费了一半的修为炼制冰魄炼制玄冰寒刀,可丝毫没因此令天帝讨到多少彩头。

阑休说:“你看,你父尊马上就要实现夙愿了,你为什么难过。你应该开心。”

阑休话一说完,我捂住了心口,一口一口地呕着鲜血。

“锦儿?!”

不知道怎么了,不受抑制地就哽咽了,道:“父尊的夙愿马上要实现了,可是我觉得我突然也有了夙愿,永远都不可能再实现的夙愿。阑休,我怎么办啊?”

阑休抱紧了我,问:“让我来成为你的夙愿可好?”

我口中包不住的血,染湿了他的肩头,吞吐道:“可你明明就不是啊。”

总觉得,是我亲手摧毁了我自己的一切。那抹云烟散去,脑中徒留一抹黑衣广袖的身影,再也看不清他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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