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萧正峰又是一早就出去了,阿烟根本没见人影。此时的她浑身使不上力气,勉强支撑着身子起来了,却是两腿一软,又倒回去了。
她这边的动静倒是引来了外面的荼白,忙央着她坐下:
“将军一早吩咐过我们就出去了,说是今日傍晚就能回来,让你不用牵挂。”
阿烟想起昨晚,不免羞红着脸呸了一口:
“谁会牵挂他!”
这男人实在是坏,纵然她喝了个半醉,可是头脑却清醒得很,知道他为了逼出自己那句话,不知道施展了多少手段。哪里有这样的男人呢,这么折腾女人家!
荼白见阿烟这样,多少也明白过来,在那里捂嘴笑呢。
阿烟当下也不勉强自己起来了,想着自己这辈子看来终究只能当个懒惰的妇人了,谁让她嫁的那男人这么骁勇善战呢。哪个女人遇了她,不怕腰折在哪里都算好的,更不要说勤快地起来忙碌操持家中的事儿了。也幸好如今自己陪着他远在这边陲之地,也无公婆需要孝敬服侍,更不必操心世人眼光,家中诸事又有个处事周到的柴九来办理妥当,而自己所要做的,无非是男人回来好生伺候他吃穿,然后再把自己的身子保养好就是了。
此时难免想起上辈子的李明悦,越发不解了,想着萧正峰这男人如此体贴,做女人的哪有不满意的。除非说,当日李明悦和萧正峰两个人之间本就分外冷落,夫妻情感淡薄,萧正峰又是时常不归家的人,李明悦才觉得分外委屈?
想到此处,又觉得不太可能,萧正峰那是虎狼一般的男人,你但凡一个软绵绵的眼神过去,他就能立马迈过来。这样的一个男人,又是这种边陲之地,身边没有诸多莺莺燕燕的,怎么怕不能降服住他呢!
阿烟想了半响,也不明白,干脆把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一时勉强起身洗漱并吃过了早膳,早膳里有一盏牛乳燕窝羹,阿烟吃得很是对味。不过自己并没教过几个丫鬟熬炖这个啊,要知道燕窝也不是寻常人能炖出来的,掌握不好火候,不就都化在那里了?
于是便问起来:“好好的怎么炖了这个?我不记得家里买了燕窝啊?”
谁知道荼白却笑道:
“这燕窝是昨日将军带回来的,说是很罕见的银丝血燕,也是偶尔间才得的,想着补身子,今早特意叮嘱了我们,说是昨晚夫人累到了,今早熬了补补。他又怕我们不会,好生一番嘱咐。如今夫人你且尝尝,是否可口?我们可有什么疏漏,你且说出话来,也好以后改进啊。”
阿烟听到那句“累到了”,顿时又羞又气,心想这男人说话怎么也没个忌讳,跟小丫头这么说话,真是凭空惹得人多想。
她吃完早膳,洗漱过了,又躺在炕上休息了大半响,迷迷糊糊合眼睡了一觉,梦里都是那男人。他身为守城将军,是希望引导老百姓解除和西越人的障碍,彼此能够和睦相处,最好再能互通有无,双方开放边境贸易,这样的话,对双方都有好处。
本来前些日子,他是有些头疼这件事是个结,难以打开局面,如今一桩大案告破,大家都知道西越人在破获这个案件中帮了大忙,且承诺从此后约束西越人,绝对不能再出现这样的事儿。
如此一来,大家反而对西越人开始有了好感。
当然了,这只是一个开端,如今他既然和西越部落有了交道,以后总是要设法加强双方的合作。
想到这里,萧正峰越发眼眸中带了笑,墨黑的眸子底处此时并没有灼烫的蓝芒,而只是深沉的黑色。
阿烟见此,也是替他高兴,便问起了破案的种种,萧正峰都一一如实说了。唯独遇到那个叫林姑的姑娘一事,他一来觉得不过是细枝末节,二来也怕告诉了阿烟,倒是让她多想,于是就瞒了下。
阿烟何等聪颖之人,问来问去,并没有从他的话语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便干脆笑问道;
“你既说遇到了西越人,那西越的酒可好喝,那里的姑娘好看吗?”
萧正峰一听阿烟问起这个,不免笑了,亲昵地摸了摸她如云的秀发:
“我忙得很,西越姑娘没看到一个,哪里知道人家好看不好看呢。”
阿烟笑呵呵地看他说得如此坦然,也笑呵呵地看着他右边那只耳朵上上下下又开始动了。
她心里实在想笑,有那么一刻她简直是恨不得当场戳穿他,看他会如何反应?他那张沉静淡定的脸上是不是会红一块白一块?
不过阿烟到底抑制了这种冲.动,这是那个男人留在自己手中的一个把柄和线索,这辈子啊,他是休想隐瞒自己半点事情!
这么好的一个漏洞,她怎么舍得就此告诉他呢。
如果不是知道这个,想想吧,这个男人无论隐瞒了他什么事,自己都将无从识破,并被永远蒙在鼓中。
于是她憋着笑,水润的眸子就那么安静地瞅着他,也不说破,也不质疑。
萧正峰却是有些诧异,他确实是说了谎的,因为他明白阿烟是个醋坛子,若是让她知道了西越姑娘林姑的事儿,岂不是横生枝节,反而不美。
他对自己是明白的,知道除了眼前这小女人,哪个能走进自己心里去呢?若是有,早些年自己也不至于清心寡欲的对任何女人没兴趣了。
是以他瞒下,也是好意,可是现在呢,他的女人安静地看着他,倒像是他说了谎,倒像是识破了他的行藏。
于是他挑了挑眉,那张诚恳稳重的脸无辜地望着阿烟:“阿烟,怎么了?我该说的都告诉你了。”
阿烟回过脸去,背对着他,努力让自己不要笑出来。
可是萧正峰却发现她肩膀一抖一抖的,仿佛整个细弱的身子都在颤着。
他大惊,忙扶住她肩膀,将她掰过来:“烟儿,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