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情 第一百一十四章 别皱眉

她被领进皇后宫中，桌上摆着好多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早知道她会来，都为她备好。

走进宫里，嬷嬷看懂皇后眼色关上门，这下屋内只有她们三人而已。皇后也不想再假装什么，神色冷峻，用不容置疑的语气笑脸劝她：“雪明该知道那些大臣一贯看太子不爽，但他们毕竟位高权重，太子不能与他们有顶撞，这些年一直百依百顺地就为了揽他们到麾下，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雪明在京城也活了那么多年，该知道什么是轻重。我们做女人的，能为自己喜欢的人做些什么也是种福气。等太子日后登基，雪明照样可以做承业的妃子，承业那么喜欢你，一定独宠你，到时候雪明还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梁雪明不想同意，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问：“所以皇后娘娘是想我做妾吗？是我拦了太子哥哥的路？”说这话的时候，她心碎的稀稀落落。原本她也可以做一位在百姓眼中知书达理的富家小姐，但她为了他们主动放弃了。她能走到这一步都是为了他们，而他们竟然有一天会觉得是自己做了拦路石。

“呵呵。”皇后两指捏着手绢挡脸呵呵笑，看她的眼神中满是得意，“是啊，本宫就知道雪明是聪明孩子。”

“不敢当。皇后娘娘把雪明看得太乖巧了。雪明不可能做妾。如果不能为正妻，宁愿下嫁，一辈子普普通通。相夫教子，亦其乐无穷。”她郑重地拒绝了皇后，不管皇后听了这话是否生气。坚决地不想自己留下一点做妾的可能。

皇后的笑容顿时僵住，隐忍着怒意假笑说：“本宫懂雪明。太子毕竟陪伴了雪明那么些年，但是事已成定局，这么多年的情分想必雪明就算嫁于旁人也忘不掉，不如做妾算了。未来定是宠冠后宫的妃子。”皇后趁她低头之际与嬷嬷对视，柳叶眉紧皱，恶狠狠地瞪她。她抬头时立马恢复和蔼的笑容。

“多谢皇后娘娘好意，但请原谅雪明真的接受不了。已近辰时，雪明该回去上学堂了。好几日未去，夫子该罚我了。”梁雪明朝她微微欠身施礼，匆匆一眼过后开门离开。

皇后急眼，大拍桌子站起来朝她吼：“以雪明现在的名声，若没了太子保护，你该如何在这生存？谁会认你这个梁家大小姐？”

她没有回头：“多谢皇后娘娘关心。雪明，无碍。我和太子哥哥日后正如和离书上所写：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皇后哑口无言，只得看着她离开。

宫外早围了一群看热闹的宫女，梁雪明刚推开门，门外一片唏嘘声，她当没看见，径直离开。

公公望着她落寞的背影叹口气，弓腰走到墙后杜承业面前，深呼吸一口气说出方才所听：“雪明小姐说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妾，与您正如和离书上所写，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杜承业阴着脸没有说话，心口一阵阵的疼。

“太子殿下您去哪儿？”公公见他跟着梁雪明离去，连忙追上问。

“去找关柿，好久不见，与他喝些小酒叙旧。”杜承业匆匆向前，简单说明。

“太子不可，太傅交给您的作业还未完成。”公公没敢拉他，在后面紧追不舍。

他也没停，就当没听见。知道梁雪明就在眼前，特意绕过她走。见到她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总之都是他不好。他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

梁雪明走走停停，在这片偌大的皇宫中乱逛，她不管走到哪儿脑子里都有杜承业的身影，那眼泪就会不由自主地滴下来。一个人躲在花丛里轻声哭泣，被满园明艳的春色压着悲伤，好像她不曾到来。这里不出意外的话，她以后不会再来。结束了。结束了。

她站起来拍了拍发麻的腿，抹去眼泪吸了吸鼻子，环视四周心中已有排斥，接着马不停蹄地离开。她的承业哥哥应该是那个在人群中倔强地决定护她一辈子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怯懦地松开手。一定是她弄丢了承业，而不是他变了。一定是的。人心怎么能一瞬间就变了呢？两天前还是个满眼都是她的人呐。

上了马车，奔着学堂而去。怕柯雁归看出她刚哭过特意拿毛巾擦了脸，整理好自己的仪容才下车。不知为何今天学堂异常吵闹，一大群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这个点应该下课了才对，怎么一个个都不回家？

梁雪明心中正疑惑着，听着众人的唏嘘，好奇地扒开人群看中间到底藏着什么。最后竟看见了柯雁归满身伤痕躺在地上，地上流着红艳艳刺眼的血迹。一瞬间的心痛和仇恨指使她直扑上去推开那些踢柯雁归的人，无情地嘶吼着骂：“你们干什么！”

“你现在都不是太子妃了，还跟我们狂什么狂？你不就是有钱吗？”她面前的那个公子啐她一口，一把推她到地上。

梁雪明挥出手眼中已有杀机。惹谁都行，但是柯雁归不行。柯雁归猛地咳嗽，把她的手按了下去，不让她用法力。他满身是伤，已看不出昔日清冷贵气的面庞，一双颤抖的手却缓慢地抚上她紧皱的眉头，温柔地笑着说：“别皱眉了。”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地继续朝她撒娇说：“好不好嘛？”眼中射出热烈又期待的光芒覆盖她心中所有阴霾。正当绝望悲伤的时候又遇见这样温暖的人，梁雪明已然崩溃，伏在他的身上大哭。

面前的这个人是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是柯雁归，明明欠他的已经还不清了，这下该怎么放开手。

她哽咽问道：“雁归哥哥讨厌我吧，只要离开我，把一切过错推到我头上就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了。他们都会接受你。”

只见他缓缓摇头，一直笑着。

这是她第一次对一个人动心，动心到再也不想放开他的手，除非死别。她为杜承业挡去无数明枪暗箭，只有柯雁归一个人愿意替她挡去那些伤害。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情窦初开姑娘，在被自己喜欢几年之人抛弃的情况下无法不对他动心。这个时候只要有人肯给她一点点糖她都愿意跟他走。

“雁归哥哥为什么这样护着我？我好讨厌你这样。”她的眼睛湿漉漉，挤去泪水问。